不是故意?讓她不要介意?可能嗎!一邊勸她,一邊還讓陳婉舒也不要生氣,嵐熙公主這麼說,誰都看的出來她在幫誰。
還扯上兩位皇子,說給她個面子,當着這麼多貴婦千金的面上,難道她還能甩陳婉舒幾巴掌嗎?若真那樣,纔是上嵐熙公主的當了。
堂堂公主親自相勸,若她不答應,豈不是在衆人面前打公主的臉?唐溪是不喜歡公主,更討厭她故意設計針對她,但衆人對一切不知,若她不答應,只怕所有的人都會認爲她囂張跋扈,連公主都看不起了!
看不起公主,無視皇子,那就是藐視德慶帝!那是死罪!
良久,唐溪一直沒有回答,嵐熙公主臉色越來越難看,胸口也開始起伏了。
“既然公主殿下這麼說,今天之事……”唐溪終於開口了,語調淡淡的,聽不出絲毫情緒,“那就暫且如此吧。”
嵐熙公主心頭才一得意,隨即聽到唐溪說‘暫且如此’,當即臉色就一沉。
暫且如此?難不成今天過了還想着日後報復?簡直好大的膽子,連她公主的面子都不給!
“苼蘭你放心,這事小姐我記在心頭了。”
衆人一驚,怎麼,她還想着改天報復?
所有千金貴女們,一個個吃驚的看着唐溪,陳婉舒和嵐熙公主臉色更是一個難看一個陰沉。但唐溪彷彿沒有看見一樣,從懷中摸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瓷瓶,拿過苼蘭手中另一個大一些的瓷瓶打開,倒了一些白色粉末進去。
她要幹什麼?衆人立即被她的動作轉移了注意力。
苼蘭手中的瓷瓶,大家一看就知道,那是嵐熙公主賞賜的‘碧落流紅’的晨露。但唐溪拿出的白色粉末是什麼?直接倒進公主的賞賜裡,豈不是糟蹋了?
“苼蘭,忍一忍,馬上就不痛了。”
唐溪一邊說,一邊搖勻了晨露,倒處一些液體輕輕抹在苼蘭臉上、脣邊。動作輕柔仔細, 就像苼蘭是她至親家人一般,絲毫沒有因爲她其實是個丫頭而毫不在乎。
讓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衆人看的清楚,那丫頭臉上原本腫的跟饅頭似的,竟然眼睜睜看着消了下去。脣角邊一絲猩紅的小傷口,瞬間癒合,快的不敢想象。
這是什麼藥?好神奇的功效!
方凌玄和方哲耀原本還沒太在意,等看清楚後,陡然雙眼一亮,而後才恢復常色。再看唐溪,眼神和之前相比,更多了一分難以察覺的炙熱。
終究是忍不住內心的驚詫,方凌玄上前問道:“唐姑娘,這東西是……”
“皇上駕到——”一聲拖長了音的唱諾,衆人顧不得好奇,慌忙掉轉身形,齊齊跪了下去:“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不遠處,德慶帝身穿五爪金龍龍袍,頭戴紫金冠走在最前面。原本在荷塘另一聚集的衆多朝臣公子,以及在另一側談話的命婦們,全都跟隨在他身後走了過來。
方凌玄和方哲耀以及嵐熙公主立即躬身行禮:“參見父皇。”衆位年青公子和之前沒有過來的貴婦們,也對三人行禮:“參見大皇子、五皇子、嵐熙公主。”
只有唐溪,依舊站在原處,只朝德慶帝微微俯了俯身:“見過陛下。”
“哈哈哈哈……怎麼大家都聚在一
起沒有賞荷?是有什麼有趣的事嗎?”德慶帝似乎心情很好,大笑着走了過來。
等他走近,衆少女纔看到德慶帝身後的還有一位皇子,混跡在衆多朝臣公子中,差點沒看見。一看之下,立即認出了是二皇子方濯塵。
雖說都知道這位皇子素來不討德慶帝歡心,但身份畢竟是位皇子,衆人也忙不迭的向他行禮:“見過二皇子。”
“嗯。”後者淡淡回了一句。
唐溪似乎記得二皇子也是盛京十君子之一,排名僅次於楚輕侯,但除此之外便對他一無所知了。心頭一動,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在那本小冊子上看到過這位二皇子的資料,連名字都沒有!
怎麼可能?楚輕侯給的資料無比詳盡,足足寫了百多位朝廷官員和皇子公主的基本情況。就連馬凝雨的父親,太僕寺少卿馬華都在上面,怎可能少了德慶帝的二皇子?
絕對不可能是他忘了,而是有意爲之!
想到這裡,唐溪不免朝這位二皇子多看了兩眼。
和方凌玄、方哲耀打扮差不多,華服金冠,俊逸挺拔。只是……他似乎不是很合羣,周圍人雖然不敢刻意遠離,卻基本都站在他三步開外,更是沒人敢和他交談幾句。
他脣角含笑,卻烏眸低垂,眼底似氤氳着淡淡陰影。彷彿淺白櫻花的雙脣透着一絲病態,不像正常男子般紅潤,消瘦的臉龐更是如雪般素白。
他忽的擡起手,快速攏拳在脣畔低咳兩聲,耳旁墨發正巧被風吹的飛揚,卷刮在臉上,又被他伸手拂到肩後。那隨意的動作,更是透露出無盡的落寞、孤獨。
這就是德慶帝的二皇子,還是僅次於楚輕侯的盛京十君子之一?感覺有些名不副實啊!而且還如此不受重視,連朝臣之子都有些看不起他,連個談得攏的同齡人都沒有,實在讓人覺得意外。
唐溪正奇怪着,這邊嵐熙公主已經嬌笑着迎了上去,一副討巧的甜笑:“父皇,兒臣聽大哥和五哥說你要過來,沒想到是真的。”她一邊說一邊在人羣中打量,卻沒有看到想看的那個身影,不覺有些失望。
德慶帝伸手點了點她額頭,笑的如慈父一般:“我兒精心培育的荷花開了,聽說還是得了你楚大哥指點,朕怎麼能不來看看呢?”
在他說話間,衆人早已經散開,不遠處一片碧綠的荷塘呈現在眼前。
德慶帝點頭遙看:“嗯,不錯,不錯,我兒果然聰慧有加,竟然連最珍稀的‘碧落流紅’也培育出來了,該賞!”
“兒臣不要賞賜,只要父皇看了這荷花心情舒暢,兒臣就高興了。”
“哈哈哈……果然是朕的乖女兒!”
“父皇,九妹從小就聰明,別說培育點荷花,就算要種植什麼珍稀的藥材,那也是沒有問題的。”方凌玄笑道。
有的德慶帝的到來,還加入了荷塘另一邊的年輕公子和貴婦們,頓時變得熱鬧起來。太監宮女們立即將東西收拾乾淨,又端上了新的瓜果茶點,這才退到一旁。
德慶帝坐上了主位,右邊是嵐熙公主,左邊坐着大皇子和五皇子,其餘人各自按着身份品級落座。二皇子坐在五皇子旁邊,距離德慶帝最遠。
這次是嵐熙公主舉辦的賞荷宴會,因此並沒有邀請朝臣,只請了各
家的夫人和公子小姐們。因爲有了年輕男子的加入,各家的千金和貴婦們,注意力也沒有再放在唐溪身上了。
像這種難得的機會,各家夫人們都會乘機替兒女相看,挑選適合的婚配對象。
只怕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了,坐在唐溪身邊的唐萱,立即正了身姿,含笑端坐,主動和唐溪小聲談論起來。那架勢,完全就是姐妹和睦,端莊高雅的樣子,哪裡看得出半分小戶人家出身?
加上唐萱出門時就認真打扮了一番,杏色繡裙,腰掛繡鯉魚香包,頭戴粉珍珠朱釵,脣紅齒白,淺笑嫣然,沒一會倒真引起幾位夫人的留意。就連離得遠的有些年輕公子,也有不露痕跡打量她的。
唐溪哪會不知道她心思,不過只要她給自己多事,配合一下倒也沒什麼。
“父皇下個月就是五十大壽了,今年一定要好好操辦慶祝呢!”嵐熙公主笑道。
雖然已經臨近半百之年,但德慶帝依舊聲若洪鐘,大笑道:“剛纔收到南魏國送來國書,南魏國大皇子下個月要來給朕慶祝五十大壽,還說想要跟我東秦國結下姻親之好呢!”
衆人還沒覺得什麼,嵐熙公主卻渾身一震,就見德慶帝看着她笑眯眯的道:“嵐熙啊,說不定你還會成爲南魏國未來的皇后呢!哈哈哈……”
“什麼?”臉色劇變,嵐熙公主當場就站了起來:“父皇,你說什麼?”
原本,德慶帝一直想將嵐熙公主嫁給楚輕侯,藉此徹底將這位天才掌控在手中。但南魏國突然送上國書,似乎有意讓大皇子趙吟澈迎娶嵐熙公主,德慶帝便猶豫起來。
自十五年前和北越國發生了那場戰爭,雖說東秦國最終勝利,但卻導致國庫空虛,人口銳減。就算休養生息了十多年,至今也沒有恢復當初的繁盛。
現在,北越國名義上對東秦稱臣,不但將唯一的三皇子送來做質子,僅留個七旬高齡苟延殘喘的攝政王主持大局,每年還送來不少的歲供。但德慶帝豈能就此放心,真以爲北越國從此對他恭順了?
且不說他日漸年老,越發覺得力不從心,若是不每月按時服用楚輕侯的九絕湯保養身體,只怕早就沒法看穿幾個兒子的花招了。
一想到東面桑乾河流域,那羣生活在戈壁沙漠上的遊牧民族烏羯,生生將他的二十萬大軍,連同朝中最驍勇善戰的平東大將軍狄元峰,拖在這個荒涼的地方足足七八年之久,他就越發不得不重視南魏國!
除了南魏,還有西楚,他豈能掉以輕心?
他還等着楚輕侯將長生丹煉製出來,他才能夠將東秦國永生永世統治下去,有朝一日踏平三國,他就成了古往今來第一位始皇帝了!
要想抓牢楚輕侯,他的公主多得是!若是南魏國大皇子看上了嵐熙,他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聞言,嵐熙公主的反應讓德慶帝有些不悅起來:“嵐熙,你沒聽清嗎?南魏國大皇子就要來了。”
“他要打本宮的主意?他妄想!”一時震驚,嵐熙公主居然在德慶帝面前自稱本宮,激動的大聲道:“本宮身爲東秦國九公主,豈會遠嫁他國?不,我纔不要……”
“放肆!”德慶帝重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頓時瓜果翻滾,茶水橫流,周圍宮人嚇的更是跪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