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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純看着李弘讓她閉嘴,於是撇撇嘴便也不再說話了,原本以爲小小的一件事情,誰知道這個坊正還挺正直,拿出宗楚客跟太子都不好使,那看來或許只有陛下才好使了。

於是堂堂的大唐太子殿下,竟然被一個未入品的坊正,從屋裡給趕了出來。

任勞任怨跟自己的婆娘,更是愣愣的跟着李弘走了出來,兩個丫鬟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原本以爲有了當今太子,自己很快就能從官奴婢轉爲在編戶,沒想到……沒想到非但沒有辦成,還被人從屋裡趕出來了!

頓時幾人心裡頭不由得堆滿了問號,難道這個太子是假的不成?

“笑,笑你個頭。去把宗楚客喊過來,人家不認識咱們,那怎麼辦?總不能把他罷免了吧,不合規矩。”李弘看着被趕出來,還笑的花枝亂顫的白純,沒好氣的說道。

看看那任勞任怨等人的眼神,特別是那兩個丫鬟的眼神,李弘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摸了摸鼻頭,讓花孟趕緊去找宗楚客。

這事兒想簡單了,恐怕現在自己再進去,告訴人家自己是當朝太子,估計人家也不信,直接找司法拿自己下大獄了就。

長安、萬年兩縣乃長安城的兩個京縣,一縣六縣尉各司其職,各自掌管一曹。而畿縣,就是長安城周邊各縣,則是一縣兩縣尉,共掌六曹,一掌兵法士、一掌功戶倉。

縣尉之上就是縣丞跟主簿,再往上自然就是縣令大人了,但李弘也不認識縣令大人,他只認識宗楚客這個掌管京兆府,掌管京縣與畿縣的父母官。

所以在花孟去找宗楚客這段時間,跟白純站在坊正門口的他,看着萬年縣縣令從他們跟前而過,也不知道人家是縣令。

直到聽到坊正跟那個縣令指着自己等人說,自己等人無理取鬧,還涉嫌販賣幼童時,李弘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四十來歲的人是萬年縣縣令。

不等人家問他,他就先開口問道:“你是萬年縣令?叫什麼名字?”

縣令愣了下,這位公子爲何如此不懂禮數?自己還未問,他倒是先問了。

縣令也不在意,樂呵呵的笑了笑,說道:“這幾人跟你是何關係?爲何你要幫他們入在編戶籍?不知公子你又是什麼人?”

“我……。”李弘瞪着眼睛想說自己是大唐當今太子,但想了想還是算了,說了人家也不認識,估計反而會讓任勞任怨的老婆,跟小妾覺得自己這個太子真無能,這點兒小事兒都辦不了。

“我是誰不重要,你是不是萬年縣令吧?宗楚客現在人在哪裡?你讓他過來,我認識他。”李弘懊惱的說道。

白純這個二貨,給自己找的這是什麼活兒!沒有一個人認識自己,還想給人辦戶籍?這下好了,結結實實的被人家打臉了。

“這位公子,如果你要是再不說實情的話,身爲萬年縣令,我就要把你們都收監在大牢,挨個審問了。”縣令一邊說,一邊就有兩個獄吏準備拿人了。

李弘現在只剩下無奈的搖頭了,看着白純準備要掏太子令牌,李弘又被氣笑了,在他看來,現在自己的太子令牌,很可能會加快讓那幾個獄吏拿自己下獄。

於是制止住了白純的動作,同時也讓無法無天不要亂來,對着縣令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幾個人必須得入編戶,你身爲萬年縣令能否做主?如果不能做主,那就跟我在這兒等會兒,一會兒……看,宗楚客來了。”

正在說話,只見宗楚客額頭冒汗,喘着粗氣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

“爺……爺……您這是幹什麼呢,您怎麼跑這裡來了?什麼事兒?”宗楚客勉強在李弘面前行完禮,然後就彎着老腰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

萬年縣令愣了,這……這確確實實是京兆府長吏,如今也叫少尹。

剛一上任時就召見過自己長安縣縣令,兩個京縣縣令被他叫到光德坊,也是談了好一陣子話的。

此時看着宗楚客畢恭畢敬的,對眼前的這個小公子行禮,頓時這個公子的身份,在他們眼裡就呼之欲出了。

身爲正五品上京官兒,自然知道宗楚客是誰的門生,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宗楚客現在還是比他們京縣縣令要低好幾品縣令。

但沒辦法,四年前人家就陰差陽錯的祖墳冒青煙,認識了太子殿下。據說當年在紫微宮,這個宗楚客面對那幾個造反的兵士,可是不顧生死的手持橫刀,在太子殿下身前護駕的。

於是,就連升九級,從正六品上的畿縣縣令,變成了現在從三品的京兆府少尹之一。

“我幹什麼?我來你們這裡,當然是上戶籍,不然我來這裡幹什麼?閒的沒事兒,讓你們把我從屋裡趕出來?”李弘這下子理直氣壯了,看了一眼縣令,再看看在門口順着門框往下出溜的坊正,快步走過去,一手扶住坊正。

“不知者不罪,再說了,我就是跟您說了我是太子,恐怕您也不信,起來吧。”李弘笑呵呵跟芒種兩人扶起雙腿軟,臉色慘白的坊正。

坊正現在是腦海裡一片空白,心臟噗通噗通的極跳動着,剛纔是自己把太子誤認爲了人販子,而且還偷偷告訴司法,找來了縣令,準備把太子殿下繩之以法,押入大牢的。

萬年縣令也是兩眼昏,自己剛纔帶着兩個獄吏,準備捉拿太子嗎?自己這是要造反嗎?

雙腿同樣軟的跟在後面,緩緩再走進屋裡,此刻,原本坊正坐的位子,已經被李弘坐了,屋裡自然是除了李弘,其他人都在那站着。

“爺,您這麼跑這裡來了,您有什麼事兒,您吩咐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跑過來。”宗楚客腦門子上的汗,剛剛擦乾,急忙說道。

“沒啥事兒,今天我是被白純跟任勞任怨誆出來的。這不,就那幾個孩童,沒有手實,就是什麼都沒有,辦理入在編戶。還有,官奴婢的這兩個,同樣也入在編戶,任勞任怨的小妾。趕緊辦,辦完了我還要回去。”李弘不等白純說,自己先說出來,誰知道那個山炮一會兒又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不過他倒是現一件事情,就是白純這個白癡,在人事等方面,小白的不是一丁半點兒,是很白癡的不能再白癡了。

聽完李弘的話,宗楚客從縣令手裡接過兩個丫鬟的公驗,然後再看了看那幾個小孩兒,面露難色的看着李弘,嘴脣動了動。

李弘看着宗楚客的德行,感覺有些不對勁,這點兒事兒,他爲難個屁啊,至於嗎?

“殿下,這事兒……。”

“怎麼了,找你宗楚客辦這點兒事都不成?辦不了?”李弘的臉黑下來了,今日被坊正從屋裡趕出來,自己認了。

但要是自己親手提拔的人也駁自己的臉面,自己這就罷免了他。

“不是的,爺,這事兒……無論是京兆府還是萬年縣,更別說一個坊正了,我們……我們沒這權利啊,爺。”

“宗楚客你給我說清楚!京兆府沒有這個權利?開什麼玩笑你!你可知道京兆府不用受逐級上報的約束,凡是隻要經證實、證據確鑿的案件,我就可以立刻給你判死刑!趕緊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

“爺,您別生氣,這……關於戶籍,我們京兆府只有執行權,並無修改、增訂戶籍律的權利,何況如今戶籍制度完善後,無手實、或是官奴婢的戶籍更改,都是有一定條件的,不是說……。”

“放屁,這他麼哪個王八蛋定的?我怎麼不知道?告訴我,誰現在管着戶籍,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問問他,落入編戶實乃增加稅收,有利農耕之事,豈能納入條框範圍內?豬腦子吧這是,誰想出來的這是……那個……宗楚客,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跟我說一遍。”李弘說道一半,突然醒悟,尼瑪,自己把自己罵了。

“爺,這……。”

宗楚客此刻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看着罵自己罵得正痛快的李弘醒悟過來後,臉上呈現那尷尬的神情。

宗楚客強忍着心中的笑意,但臉部神經卻不受控制般抖動,中風似的抽動着。

而白純此刻已經快把下巴殼子低到她那高聳上了,瘦弱的肩膀此刻不住的聳動,估計已經笑岔氣了。

屋內明白自己把自己罵了的,恐怕除了宗楚客,就是自己身邊那幾個人了,看白純那白癡的樣子,就知道她現在笑的有多開心了。

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幾人,李弘再次對宗楚客說道:“那你告訴我,如果這幾個人改爲在編戶,我該怎麼辦?應該找誰?”

宗楚客小心翼翼的活動着臉部肌肉,盡力讓自己的表情,在面對殿下的時候能夠自然一些,強忍着肚子抽痛的感覺,正色的說道:“爺,無論是官奴婢改在編戶,還是無手實入在編戶,都需要戶部尚書的許可才行。”

宗楚客話音剛落,白純就在他旁邊,笑的不受控制的扶着他的肩膀軟到在地,低着頭抱着他的腿直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