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就想過御駕親征的他,在衆多臣子的勸諫之下,一直都沒有效仿先帝一般,在軍事上有過功績。
如今李弘在西域平阿史那都支、鎮李遮匍,踏破吐蕃,率軍千里救援早就被大唐罷置的波斯都督府,又大力治理安西四鎮,如今前往視察的官員,回來之後,都是誇讚太子殿下年輕有爲,大有先帝之風。
這讓一直以來,從未親征過的李治,心裡充滿了濃濃的酸意,甚至有天晚上,武媚睡的迷迷糊糊的,李治突然起身說道:“等李弘回來了,讓他監國,朕要親自率兵出征遼東。”
睡眼惺忪的武媚迷迷糊糊的答應道:“好!好!好!明日妾身便陪您去親征。”
如此李治才安穩的躺下睡覺,但一晚上不說上幾次,好像就不是皇帝了似的。
但第二天等睡醒了,在朝堂上李治當着衆多官員的面,卻是隻字不提御駕親征一事兒。
如此幾番下來,武媚便早已經知曉了李治如今的癥結在哪裡,還不都是那小兔崽子在西域玩的太瘋,以至於現在朝堂之上,誇讚太子殿下,比誇讚他還多,引起醋意來了。
如果說沒有李賢跟李哲此事兒的話,還可以這麼理解,但如今,陛下竟然要任命李賢、李哲,這還真的只是跟太子生氣嗎?還是背後有另一深層次的原因?
武媚無奈的嘆口氣,看着氣沖沖的李治在揚武的陪侍下,拉着太平的小手往外走去。
功高蓋主四個字突然間在武媚腦海裡閃現,但她想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白,李治到底是何用意。
而用意只有李治自己清楚,他纔不會嫉妒父皇的豐功偉績,而是因爲自己如今被人冠以“貞觀遺風”,讓他很不滿。
如何才能在自己的治下,才能夠給大唐打上他李治的烙印,這纔是他關心的事情!
父皇文武雙全、英明神武,也是因爲他的智勇雙全,大唐纔有瞭如今的局面。
而李弘如今在軍事方面,顯然已經達到了父皇的高度,如果文治武功俱佳,那麼自己又能留下什麼給大唐?又能用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功績?開疆擴土還是百姓安康。
如今的太平盛世,人們在誇讚當今皇帝時,往往會以父皇的功績做前綴,誇讚自己忠實的執行了父皇當政時的政治舉措。
而論到開疆擴土,如今李弘已然成了大唐第一人!治理西域、開疆吐蕃,此功績當今武將之中,誰能與他比肩?
所以,思來想去,李治便覺得,或許只有自己解決了父皇的遺憾,一是御駕親征遼東,二就是,避免皇家手足相殘,造就一副兄弟同心的和諧皇家環境,如此以來,自己治下的大唐,載入史冊時,也會留下自己濃厚的一筆。
而這一切,可是父皇未曾達到的,李弘還沒有辦法接觸到的事情,如今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些事情,更能夠體現他作爲大唐天子象徵的事情了。
而這一切,加上李賢跟李哲突然的求官謀事,自然是一下子讓李治覺得,或許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才李氏江山史冊中,留下濃墨重彩,堪與父皇相比擬的功績。
皇宮裡所生的事情,對於剛出玉門關,經過瓜洲、甘州、涼州,到達金城郡的李弘來說,都是一無所知的事情。
如今他擔憂的是,那個真正的神秘人好像消失了一樣,蟄伏在暗中沒有了一點兒動靜。
無論自己如何引誘,如何給他們製造空擋,那個人卻是毫無反應,彷彿這個人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如今的金城郡,一直在蘭州都督府與金城郡之間轉換,由於它的地理位置在唐時過於獨特,也是因爲它與安定郡咸陽的聯繫,成就了西出長安的第一個要衝。
因此,蘭州向來是被大唐作爲一個橋頭堡形式的城存在,而這裡的常置府兵也自然是爲數不少。
漆黑如墨的夜色籠罩在大地上,夜空中稀疏的幾顆星星,點綴着廣闊的夜空,時不時的,在高牆大院的外面,會有金城衛隊緩緩走過。
而在衛隊離開後,黑暗中便漸漸露出了幾道黑影,手裡的兵器同樣用黑布包裹,如靈貓一樣在地上快跑兩步,然後輕輕一躍,便飛上了高大的牆頭。
都督府內,蘭州都督王名有些驚慌失措,因爲在他眼前出現的,竟然是自己的長吏,如果他公然造反,可是有足夠的條件的。
畢竟大唐都督只持節,而軍事大權跟民生,刺史、長吏纔是真正的掌權者。
“管衛,你想幹什麼?”王名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冷靜,充滿了都督的威嚴。
“想幹什麼你看不出來嗎?這還需要說明嗎?”長吏管衛輕鬆的說道。
“你可知道,太子殿下的虎賁就駐守在蘭州,你選擇這個時候暴動,豈不是自找死路?還不趕緊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王名望了房間內幾個兵士。
而自己與小妾還被光着身子圍困在牀上,兩人如今只有剛纔凌亂中,胡亂劃拉的幾件衣服,擋在身體前面遮羞。
“把門鍥給我,還有你的魚符一同交出來。”管衛的眼神肆意打量着裸露着大白腿的,王名的小妾,陰森森的說道。
“管衛,你瘋了!”王名差一點兒站起來,要自己的魚符跟門鍥,這明擺着是衝着太子殿下去的。
“我沒瘋,倒是你快要瘋了!快點兒交出來,或許看在你我同爲蘭州官員的份兒上,我可以給你留下一個全屍。”管衛眼神噴着火,要不是事情過於攸關,他真想先享受下王名的這名小妾,他惦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王名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妾,哪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此刻已經徹底鎮定下來的他,冷冷說道:“管衛,你可要知道,這是我大唐的太子殿下入駐金城,可不是其他官員,就算是你有門鍥與我個人的魚符,想要輕而易舉的打開府門,也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麼?”管衛打斷他的話,追問道,手裡的橫刀威脅似的抽出一半。
“除非是我本人同去,或許你纔能有機會進入府內。太子殿下的身份非同小可,可是我大唐的儲君,向來進入地方州府衙後,都是會護衛的戒備森嚴,你僅憑你能調動的人手,強攻是不可能的。”王名繼續看着管衛,手裡不多的衣衫遞給了旁邊的小妾來遮擋身體。
“你確定你不會反悔?”管衛知道王名跟自己一樣好色,而這金城的女子,就被他納了好幾個,雖然都是女子自願的,但他始終認爲,王名跟自己一樣,都是好色之徒。
“我反悔有用嗎?既然你敢公然早飯,背後必有倚杖,如今我人在你刀下,我要是反悔你大可以一刀殺了我不是?立刻讓你的人出去,等我穿好衣服,自當會帶你們過去。”王名看着神色有些鬆動的管衛,繼續說道。
管衛神色有些鬆動,但轉瞬又開始凝重了起來,此事不是自己能夠決定,還需要與門外的人商量才行。
而如今他被圍困,想要逃出去自然是不可能了,當下冷冷的點點頭,讓王名先穿衣服,而他則帶着自己的手下,快退了出去。
“大人,王名說他可以爲我們帶路,因爲只有他本人,才能讓……。”
“蠢貨!我們三千人難道還攻不下一個兩百人的府邸?讓你去要魚符跟門鍥,是爲了事成之後,嫁禍給王名,快去找來魚符,如若不給,殺無赦!”一個男子背對着管衛,罵了一聲冷哼道。
“呃……是,大人。末將這就去。”管衛急忙應是,再次帶人進入了房間。
只見房間裡,王名衣衫凌亂,而一旁的小妾也同樣,因爲大半夜的驚嚇,臉色慘白,不過好在,身上凌亂的衣服已經大致都穿戴好了。
“拿走吧,這是你要的魚符跟門鍥。”王名指了指案几上的兩樣物事兒,無所畏懼的看着管衛說道。
“你……你竟然敢騙我!信不信我殺了你!”管衛看着王名那不屑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被騙了,他不過是想讓自己給他時間穿上衣服。
什麼需他本人出面才能開啓府門,全都是胡說八道,盡是爲騙自己而編造的。
“大人,不可殺。”一旁的一個兵士,擋住管衛舉在高空的橫刀,低聲說道。
“爲什麼不能殺!”管衛最恨的就是王名這點了,自詡聰明,一向都是一副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每每卻老是自己上他的當。
這幾年,自己則就是一直被他真真假假的話安撫着,要不然,早就在阿史奴來時,跟着他走了。
“您忘了,剛纔外面那位大人說了,用他的魚符調開巡邏護衛,爲我們的人進入讓路,然後嫁禍於他,如果現在死了,還怎麼嫁禍?到時候,外面的大人萬一……。”兵士在他旁邊小聲的說道。
“哼,暫時留着你的狗命,早晚我會殺了你的!撤!”管衛抓起案几上的魚符跟門鍥,轉身便向外面走去。
(ps:單位加班來着,回來晚了,不好意思,今天一更,爭取這兩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