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跟武媚聽的直皺眉頭,總之李弘說了半天,兩人還是一頭霧水,直到李弘直白的說就跟堂兄弟一樣時,兩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武媚比白純等人在第一眼看見海帶時,表現的要出色多了,不愧是能夠成爲千古一帝的龍媽。
在細細問了李弘要這玩意兒幹嘛後,立刻就明白了其價值所在,同一時間自然就是決定,這東西只能是皇宮持有,暫時決不允許此物流進東西兩市,特別是太乙城。
李弘第一反應就是龍媽又開始犯雞賊的毛病了,這玩意兒除了趕緊搶佔市場外,便無第二條路可走,遲早會被有心人提煉出來的。
如果說此物這世間不曾出現,那麼此物的出現時間或許還會按照它原有的歷史進程,還得一千年才能出現。
但如果出現了,那麼這世間就沒有什麼是能夠藏得住的秘密,早晚都會被吃苦耐勞、聰明智慧的大唐百姓提煉出來的。
但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跟武媚說清楚,說急眼了說不準又少不了被打一頓,所以還是不說爲好。
煮熟了的海帶,在李弘這個不是廚子的廚子指揮下,典膳廚的廚子小心翼翼的把煮熟的海帶做成了湯,恭恭敬敬的放在典膳廚的飯桌上。
李治跟武媚跟前自然是先放了一碗,但兩人狐疑不決,還是第一次喝這褐色菜的湯,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喝。
直到給李弘端來了一碗,李弘聞着那味兒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典膳廚的廚子雖然不如御膳房的,但手藝自然是也差不了那麼多,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感覺還不錯,最起碼新鮮的味道還是有的。
端上來的涼拌菜以及其他吃法兒,都被李弘反正胡亂的指揮了出來,加上典膳廚廚子自己的創新,倒也是做的別具一格。
最起碼湯是讓皇帝跟皇后喝的頻頻點頭,但還是覺得應該可以再鮮一點兒。
李弘卻喝完最後一口湯後,說道:“凡事都有個極限,再要求新鮮的話,那腥味兒就該有了,所以這就已經是極限了。”
武媚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說了一句話,還引來他大道理似的教訓。
一家三口吃完後,自然是少不了要運往皇宮,至於那被小兔崽子稱作味精的東西,據說還得幾天的時間才能弄好,而且到時候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食用,所以李弘謹慎的給了他龍爹、龍媽一個半月的期限。
對於李弘的謹慎,李治跟武媚則是這麼多年看李弘,最爲讓他們稱讚的一點兒,從來不會急功冒進,任何事情,哪怕是誘惑再大,都不能打動他有序的計劃步驟。
麗正殿的客廳裡,李治看着就飄着幾片茶葉的水晶杯只瞪眼睛,就放這麼幾片茶葉?你這東宮是有多缺茶葉?
李弘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熱茶,搓了搓剛纔在外面凍了半天的雙手,要不是龍爹跟龍媽在,也不知道李弘這雙魔爪,又要往白純、夏至幾人那個人的胸口塞了。
看着不滿的龍爹李治,李弘淡淡的說道:“孫思邈都說了,喝濃茶對您龍體不好,所以你就少喝點兒濃茶。對了,兒臣跟您商量個事兒吧?”
李治聽到李弘要跟他商量事兒,立刻就覺得這小兔崽子又沒有什麼好事兒!不會是看自己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又要開溜吧?
李弘無奈的搖搖頭,看龍爹的表情就知道,這人這幾天看來日子過的很滋潤悠閒,有他的皇后偶爾替他過問下朝堂,然後基本上的朝政又都交給了自己。
他自己倒是落得清閒,只有是什麼大事兒了纔開金口做個決定,批個摺子,完全是把李弘自己想要的生活,活生生的給剝奪,然後他自己提前給過上了!
不過這也不代表李弘就會任由宰割,如今這幾天的朝堂之上,已經被他順理的井井有條。
原本輕則幾十人、重則上百人的朝堂,被他砍來砍去,一下子砍的只剩下最多三十來人上朝,最少的時候,甚至出現過四個人上朝的局面。
平時的朝堂之上,除了中書、門下的長官外,就是尚書省的左右僕射,只有這四個人上朝議政。
所有“同中書門下三品”,這一被皇帝可以隨意任命的職銜,與正三品的中書省的中書令、門下省的侍中一個待遇,參政議政的臣子,都被李弘拒之門外,沒啥大事兒你們就不要來了,來了還佔地方。
而同樣爲正三品的六部各尚書,也被李弘排擠在外,緣由是:朝堂之上平時又沒有什麼大事兒,有事兒自然會有分管你們的尚書省左右僕射出面爲你們傳達,平時也不用來上朝了,在家摟着妾多睡兒吧。
至於九寺五監可以參與朝政的,而且還是獨立的部門,也都被李弘以相同的理由給拒之了,當然,如果你們有什麼事兒要在朝堂上稟奏,也可以!提前一天預約,第二天再上朝。
反正在李弘看來,他們的職能大部分都是與六部重疊的,所以平時上朝還是不要來了,有事兒自然是可以上朝嘛。
耷拉着腦袋的李弘,此刻正在被他龍爹罵,原因就是朝堂之上人越來越少,堂堂的天國大唐,上朝時就四個人?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
六部可以缺,同中書門下可以缺,九寺五監不能缺,御史臺風言奏是,你這是打算廢了御史臺還是怎麼着!
李弘耷拉着脖子,小聲嘀咕道:“風言奏是可以,但是參與朝政就算了,這樣容易形成利益集團,包庇同僚之事兒。”
李治指着李弘剛要繼續開罵,卻被一旁久久不出聲的武媚攔住了:“爲何說御史臺參政就會形成利益集團?難道不參政就不會包庇同僚嗎?”
還是龍媽厲害,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衝着龍媽豎了個大拇指以示誇讚換來一雞毛撣子後,才正色的說起緣由。
“朝堂之上臣子衆多,結黨營私時有生,如今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御史臺風言奏是,雖然如今看起來與臣子是處於相對立的局面,但如果細化到具體事宜上,牽扯到臣子與臣子之間的利益,或者是非時,御史臺的作用就會無限的放大,只要御史臺偏袒哪一方,無論有無證據,就靠着風言奏是,就足以像最後一根稻草般,壓倒另一方的臣子。所以爲了保持中立,他們可以站在朝堂上,但絕不可以有參政議政的權利,只能聽不能說。要說,也只能是說與朝政無關,與臣子有關的事情,如此他們才能夠不被朝堂上的利益政治化,才能夠恪守禦史臺的職責。”李弘很正色,李治聽的直皺眉,好像有點兒道理。
武媚面色同樣平靜,看着李弘的雙眼,淡淡的再次問道:“那豈不是說御史臺官員遷升只能在御史臺?豈不是有埋沒賢才之可能?”
“母后所言極是,所以讓他們身爲御史時,只能聽不能說,不在御史臺了,那麼自然可以行使他身爲臣子的權利。”看着武媚要說話,李弘快說道:“母后是想問,如果不能參政議政,御史臺的官位豈不是對他們沒有了吸引力,會不會變得消極?”
武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李弘雖然沒說出答案,但是她已經漸漸明白了李弘的心思了。
監管臣子的衙門,自然是不能議政,五姓七家如今餘威猶在,受他們舉薦之人多如牛毛,時刻都有左右朝堂議政之事生,但不能因爲立場不同,就認爲五姓七家舉薦之人乃是歹人。
但長遠來看,五姓七家舉薦之人,大部分人所做的決策,都是帶有很大的傾向性,偏袒於五姓七家,這也是五姓七家能夠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
而一旦朝堂之上形成了舉薦的臣子與科舉的臣子對立時,御史臺的作用就立刻體現出來了,只要他們傾向哪一方,本着風言奏是的職責所在,就足以在皇帝面前,爲自己的派系做那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把御史臺與參政議政隔開,在少了集團利益的驅使,少了政治抱負的誘惑,最起碼他們就能夠更大可能站在公正、公平、公開的立場上爲皇家做事,而不是輕易的陷入利益集團的羽翼之下。
“陛下,弘兒所說之事……顯然是經過多番思考的,妾身想了想,按照弘兒之意,確實可以幫助皇家良多,妾身以爲,此事兒可先讓弘兒試試,如若弊端明顯,陛下可在龍體無恙後,再在朝堂上改之。”武媚看着旁邊的李治,溫柔的笑着說道。
“好吧,那就先按他的意思,但是如果出現什麼漏洞,朕拿你試問。”李治這個黑臉今兒個唱的挺不錯。
李弘想要在心裡腹誹,可想了半天,該腹誹母后啊,這是母后把自己給賣了啊!
反正到最後,好事兒是父皇的,壞事兒呢,就是自己這個太子的。
頓時某人心裡無味陳雜:“父皇,我想靜靜。”
“靜靜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