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太子殿下的馬車離去,房先忠臉上的汗刷的一下便流下來了,千防萬防,千算萬算,原本以爲自己這幾日沒有前往沛王府,已經可以使得太子放鬆警惕了。
何況如今沛王連連敗退,昌明坊瓦解了沛王跟吐蕃、突厥殘餘的結盟,然後又給沛王扔了一個,不得不與中書省中書令裴炎決裂、互相猜疑的因由,昨夜王勃又因私殺官妓被刑部監押。
今日一早,又把重建吳王府一事兒全部交給自己,不讓將作監參合進來,全權交給自己,看似信任,實則是逼迫自己往懸崖峭壁邊上走啊。
工部有多少銀兩,不光自己一清二楚,太子殿下同樣一清二楚,把重建陛下行宮的重任全權交由自己,一旦自己在財務上無以爲繼,耽擱工期先不說,只要戶部或者大理寺在陛下的一聲令下後,查自己工部的帳,自己的仕途肯定就毀於一旦了。
而如此一來,太子還能夠免去與沛王間的直接衝突,讓沛王不得不有苦難言,無法在陛下跟前給自己求情。
如果再加上自己乃是沛王的準岳父這一關鍵點,到時候沛王就是想要偏袒自己都很難。
一旦陛下跟皇后對自己處罰,而引起李賢心有不滿,那麼李賢要面對的可就不是李弘,而是陛下跟皇后了,如果到了那時候沛王一意孤行,別說爭奪太子之位了,能不能保住沛王的王爺之位都難說。
好深沉的心機,好一招借刀殺人!
太子回到長安短短几天的功夫,看似所有不想幹的事情,此時聯繫起來,完全是蓄謀已久,這是不知不覺間,就把沛王這幾年暗中培養的勢力,消弱的七七八八了,沛王還能拿什麼跟太子抗衡!
馬車裡的李弘,嘴角露出了若即若無的笑意,如果想要保住李賢的性命,就得把李賢身邊所有的爲虎作倀者全部清楚乾淨,這樣一來,失去了這些助力後,他李賢再怎麼折騰,也折騰不出浪花來。
至於中書令裴炎與李賢之間,就如自己告訴李賢所言,自己暫時不會參合進去,讓他兩先繼續懷疑彼此吧,偶爾添把柴火、推波助瀾就夠了。
宗楚客要是在元日之前,把清河崔氏囤糧、倒賣糧食的鐵證拿到手,或者能夠證明他們與李賢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自己就可以一舉拿下范陽、清河兩姓了,盧照鄰如今已經有了足夠的底氣挑戰盧氏家主的威嚴,加上自己暗地裡支持,想來今年元日,盧氏也會發生大變動吧。
“殿下,出長安幹什麼?”馬車裡的顏令賓,被李弘拉進了懷裡,任由那一雙手在她身上來回遊動,扭動着嬌軀,想要分散自己跟太子的注意力,艱難的問道。
她現在很害怕太子寵幸她,昨夜裡激情後的餘溫尚在,還有着一絲絲的痛楚跟不便,讓她如今在馬車裡被太子摟在懷裡時,那處的感覺則是越來越明顯,這讓她不得不想要快點兒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方面,來減緩身體那快感跟痛感。
“李哲這幾天一直沒在長安,跑到浮屠營裡玩去了,不知道發什麼瘋呢,好幾日不見人影,過去看看。”李弘淡淡的說道。
大雨之日,在合昌坊訓斥走了李哲跟琅琊王李衝後,李哲第二日便跑到了浮屠營,一直待到現在,說什麼也不出來。
派太子親衛隊的尉屠耆兩次去請他回長安,都被他拒絕了,迫不得已,怕李哲在浮屠營出什麼意外,李弘只好把尉屠耆留在了李哲身邊找看着他。
“軍中……呃。”顏令賓嬌嗔一聲,抓住李弘的手,鼻息間冒着細微的香汗,喃喃道:“那……那奴婢出現在軍中不合時宜吧?”
“那有什麼不合時宜的,李哲帶了好幾個宮女在軍中,雖然是明令禁止的,但軍中也沒有規定王爺不可以,因爲我也不會想到他會跑到浮屠營不出來。”李弘無語的搖搖頭,放棄了折騰顏令賓,而且還體貼的幫顏令賓整理着衣衫。
只是那不老實的手,在整理衣衫時,時不時讓顏令賓發出嬌哼聲提醒太子越界了。
白皙完美的臉頰帶着淡淡的紅暈,有些慵懶的在李弘懷中整理着衣衫,一副讓人心魄迷離的情景。
無法無天如今全權統領浮屠營,所以對於李哲到來後,並未顯得太過於緊張,畢竟當初就曾經跟英王打過交道的。
李哲此刻正騎在馬背上,旁邊的太監、宮女大聲高呼着:“英王小心,王爺您小心一些,不要跟他們硬拚,喂!你還不快去幫忙!”
操場之上塵土飛楊、煙塵瀰漫,四周站着人山人海的兵士,而在一塊空地上,卻是站着幾個穿着宮裝的宮女與太監,此刻雙手合攏成小喇叭樣兒,放在嘴前朝操場上大聲的呼喊着。
二十來匹駿馬在操場上飛馳,馬背上的人頭綁襆巾,腳穿長皮靴,手持球杖,俯身在馬背上,快速的向操場上一個滾動的彩毬撲去,隨着人影翻飛,第一個趕過來的人,手裡的球杖如飛,擊中那鏤空綁着豔麗彩條的彩毬,只見彩毬被擊中後,如流星一般,快速向對方場地的一個小門方向滾去。
而後斜刺裡殺出的人,趕在對方之前,再次把彩毬擊向他處,阻止對方把彩毬打入己方的門內。
李弘在跟顏令賓在無法無天的陪同下緩緩走過來,站在了高呼的幾個宮女太監跟前,喊得起勁,看的興奮的四人,並沒有注意到身邊多了幾個人,依然是對着煙塵瀰漫中,穿着一襲暗紅色長袍的少年高盛吶喊着。
“李哲還會打馬球?他的技術怎麼樣兒?”李弘饒有興致的問道。
“這幾日英王長進很快,剛來之時稍微差一些……。”
“誰說的,英王的馬球是最後的,一會兒就讓你們見識到英王的厲歷歷……奴婢見過太子殿下。”宮女聽到耳邊說起英王球技不好,扭頭便反駁,不想卻看見太子殿下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她身旁,此時正一臉笑意的看着她。
滿臉通紅、有些戰戰兢兢的宮女急忙要給李弘賠罪,李弘隨意的拍了拍人家的肩膀,笑說道:“不必多禮,不怪你。”
而後看着場內,李哲雖然已經足夠拼命,但無奈無論是騎術還是擊球術,與浮屠營的兵士相比起來,就要遜色很多了,如果不是他這一方的其他兵士有意無意的,儘量把彩毬擊打到他跟前給他機會,恐怕李哲在場上能做的,就是無謂的往返跑了。
“給我準備一匹馬跟球杖過來。”李弘看着場上認真執着的李哲,雖然來回跑的次數很多,但其一點兒也不氣餒,滿臉專注,不時的向場上其他同伴呼喊着。
“是,殿下。”無法行禮後,便匆匆離去,給太子殿下準備馬球的應用之物了。
“殿下,要不要末將……。”
“不用,我現在不過是在考慮,到底是跟英王一夥呢,還是跟他爲敵呢。”李弘看着場中的情形,咂巴着嘴思索道。
“奴婢請求殿下與英王作伴,英王這兩日已經輸了三次了,到現在還沒有贏過,如果殿下您願意幫助英王,想來您一定能贏的。”那個宮女顯然跟李哲多次見過李弘,除了剛纔被嚇一跳後,此時此刻依然是心繫英王,希望能夠爲英王找來一位強援。
“你的意思呢?”李賢看着眼睛閃爍,注視着場上極速飛馳駿馬的顏令賓問道。
“奴婢也覺得自然是幫助英王再好不過了。”顏令賓衝旁邊那宮女微微一笑,附和着說道。
那宮女聽到顏令賓都支持自己,頓時點頭如搗蒜,恨不得太子殿下立刻披甲上陣,幫助英王贏過來,也好在這些強悍的兵士跟前揚眉吐氣一次。
“好,那就聽你倆的,與英王同陣拒敵!”李弘豪爽的說道。
頭頂的襆頭被顏令賓溫柔的摘下,換成了更加牢固,能夠阻止汗水從額頭流下來的襆巾。
旁邊的宮女也幫着李弘,穿上了一雙長皮靴,而後在外套外面,套上了與英王李哲同樣的暗紅色馬球服。
一匹高大的駿馬被無法牽過來,其毛髮顏色與李哲胯下的戰馬一樣,都是純黑色,而另外一邊的,則是十來匹純白色的戰馬。
無法一隻手指放在嘴邊,打出一個響亮的哨聲,只見一個兵士扭頭,煙塵瀰漫中,看見無法招手,急忙奔了過來,在離他們不遠時,便嫺熟的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快步跑過來。
“你下場了,換將軍上。”
“是,將軍。”
“殿下小心。”顏令賓望着駿馬疾馳、爭鬥激烈的場面,不由自主的在李弘跨上馬背後,擔憂的急急說道。
“放心吧。”李弘接過無天遞過來的球杖,竟然是自己這些年一直用的那根,上面還刻着疏密有致的精美花紋。
“駕!”李弘雙腿一夾馬腹,隨着嘴裡的呼喝聲,胯下的戰馬嘶鳴一聲,像是早已經迫不及待,展開四蹄如箭一般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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