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紅衣轉目看向齊朗。
男子一身白衣,風度翩翩,倒是有幾分出塵公子的味道。
修仙界中,無論男女,沒什麼醜人,但這般帶着幾分貴氣模樣的,不是修仙世家的青年才俊,便是宗門才俊。
又聽他所言,盛凌波是他師妹,他還幫着盛凌波說話,是以,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想必跟盛凌波一般是化神門下。
不過,眼盲心瞎的厲害。
居然覺得盛凌波是個小白蓮麼?
爲她出頭呢。
話到嘴邊,盛紅衣心中一動,破天荒的禮貌又剋制:
“這位前輩有所不知,入門派本不是我所願,否則早幾年,我便去了。”
“二姐好意,紅衣心領了,但沒得你的好意,就必須讓旁人接受的道理。”
“不過,咱家姐妹九人均有靈根,二姐回來,想必更是爲了八姐吧,八姐芳菲資質不成,但有二姐在,想必前途無憂呢。”
“諸位前輩道友來盛家,盛家必盛情款待,我們這小院破舊荒涼,髒了貴人的腳了。”
她這麼輕描淡寫,淡淡的說話,一則謝絕好意,同時又點出盛凌波回來可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盛芳菲的目的。
不過她這麼說話,立刻就把盛甲給驚到了。
這魔頭對待他和芳菲小姐,一貫是一言不合就大耳刮子伺候的,從不多話,今日這般,真不像本人。
果然,還是玄塵門的仙師面子大。
如盛甲心中所想,盛紅衣還真是看在這些仙師的份上。
她這人啊,這輩子是想好了要做一條徹頭徹尾的鹹魚的。
既然是當鹹魚,不是當死魚,因爲些強權而折腰,再正常不過。
這是她的鹹魚生存法則呢。
玄塵門乃荒原大陸十大宗門之一,這十大宗門之人乃是道魔佛妖所有修者之中的佼佼者。
甚至,修者聯盟之中的長老,大部分均由這十大宗門的人輪替着來。
她是腦子壞掉了?纔會惹這麼個龐然大物其中的精英弟子?
更何況,這個齊朗和那個漫不經心的道友的修爲她都看不透,身上自然顯露的那股子氣勢也顯示出,這兩個至少是築基修士。
她不過是個胸無大志的煉氣小修,硬碰硬她肯定碰不過。
所以,得罪不起唄。
盛雲帆原先聽了盛甲和盛凌波兩人的一唱一和,那是直皺眉頭。
對於盛凌波,他原先是當她是個親侄女待的,可這麼些年下來,不僅是紅衣跟凌波之間的矛盾,他也看出盛凌波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今兒個上門來,自然也不是什麼真心實意,而是打臉來了。
想到這兒,他眼眸深處那點子矛盾糾結就淡了,又聽紅衣所言,他順勢拱了拱手:
“玄塵門的仙師前來,按說老朽該盛情款待,然而老朽這身子骨破敗,對不住各位了,凌波,二叔一家就不去前頭了,紅衣她大了,我也說不動她,也是我這不中用的身體拖累了她。”
盛紅衣一席話說的慵淡,但話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齊朗愣了愣,一時被堵住了,人家都說謝過好意了,總不能你主動給的好意,人家必須接受吧。
是沒有強買強賣的理。
他看向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那男人似瞥了盛紅衣一眼,然後他也沒有看向齊朗,卻是對着盛雲帆和白婉真禮貌的頷了頷首:
“我觀盛道友印堂黑紅,天靈穴時不時熱氣蒸騰,全身盤繞着火靈氣糾纏不去,想必身上的病症與火毒有關?”
“若是能長期佩戴寒玉或能稍稍抑制。”
盛雲帆沒料到這看似對什麼都不在意的男人會同他說起他的病症,立刻道:
“實不相瞞,我乃是被火鳥所傷,寒玉也一直在尋找,可惜,此物難尋,還未找到。”
季睦今天倒是一反常態的好說話:
“半年後,陵西城寒劍宗舉辦論劍大會,廣邀天下修士參加,季某不才,得了一張邀請函,道友若是信得過季某,可讓你這閨女和我走一遭,便是不參加論劍大會,但寒劍宗坐落在寒地平原,想必寒玉更好得一些。”
話音剛落,一羣人吃驚的看着他。
不瞭解季睦的人,好比盛雲帆和盛紅衣。
這非親非故,今天第一天見面,可別小看這論劍大會的一張邀請函,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的,偏偏今天首次見面,這人就送了他們這麼一份大禮?
是爲何故?
若說盛雲帆一家三口是疑惑和警惕。
那麼齊朗就是實實在在的震驚。
季睦是什麼人,旁人不知,齊朗還不知道麼?
他是秀水峰乘風真人的唯一弟子。
按說一金丹真人的弟子,肯定比不得他齊朗乃是化神門下,可是,他是季家人。
那季乘風也是季家人,而季家的老祖宗季秀水,就是這秀水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位化神元君,便是後來,他離開荒原大陸,遊歷四方,但秀水峰幾乎可以說就是季家的。
季家族地也是在此處。
季睦,是季家這一輩兒資質最好的佼佼者,單水靈根,上等資質,同季秀水像了個十成十。
他今日會來盛家,本身就很令人意外。
雖說按照規定,金丹修爲以下修士都要去執事堂輪值。
然而,這位爺平日獨來獨往,和什麼人都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離。
因爲他來走這一趟,齊朗本身就很不自在,結果,他現在又出人意料的神來一筆?!
什麼時候,季睦這麼好說話了?
另一個執事弟子這會子還沒齊朗淡定呢,他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一臉的懵然,似乎還在失神中。
盛凌波皺了皺眉,她不大清楚季睦的身份,沒人跟她說,但齊朗的態度擺在那兒,她心中便知這人怕是身份不一般。
來到盛家,這人一直東張西望,對什麼都漫不經心,一路上除了和齊朗搭兩句話,他誰也不搭理。
她心中不悅,覺得哪怕他有點身份,然不過是一個金丹門下,何必表現的這麼囂張。
但,這人氣場冷沉,她縱使心中腹誹,也不敢多說什麼,卻沒想到,這人突然破天荒的開口了。
一開口,居然是來幫盛紅衣來了?
她目光森冷的凝在盛紅衣身上,壓在心底的那股不爽、惡意和憤怒,一點點的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衝上她的大腦。
連日來的意氣風發加上這突入其來的憤怒讓她頓時頭腦發熱,口不擇言道:
“紅衣妹妹好本事,說自己不想入玄塵門,結果背地裡卻和季師兄這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