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選擇嗎?
或者該說她盛紅衣的人生有選擇嗎?
一貫選擇蒙着頭,選擇怎麼舒服怎麼來的過日子的盛紅衣突然迷茫了。
她其實甚少有什麼傷春悲秋的情緒,在她看來,有這功夫,她不如躺下睡一覺來的痛快。
可,一個人接二連三的被夢境打攪,這夢甚至還能續上,形成完整的人生軌跡,她想,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能判斷出,這事兒很不正常。
更何況,盛紅衣又不是沒經歷過什麼“前世今生”。
盛紅衣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那乍起的情緒已經盡數收斂,心中卻止不住的想要吐血:
她就知道,前世連一塊錢的獎都沒中過的她哪兒來什麼好運氣?
也不知道自己前頭十八年哪兒來的良好感覺,居然還幻想着賊老天補償她前世短命又是孤兒,孤寡單身青年一枚,今生讓她來享福了?
別逗了,這分明就是人生陷阱,裡面還不知道藏着什麼牛鬼蛇神要害她呢!
話說,爲什麼偏偏她的人生處處是陷阱?!
憑什麼她就偏要任人擺佈?!
她躺着突然覺得氣不過,從地上霍然爬了起來,卻是在站起來之時,感覺到周身靈氣充沛凝實,渾身輕盈,她心一橫:
管那麼多幹什麼?
既然賊老天多給了她一世人生,那這個人生自然由她自己做主。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更何況這都不知道是哪一輩子的事兒了。
如果有什麼牛鬼蛇神偏要跳出來惹她不痛快,那她也只好神擋殺神,鬼擋殺鬼了。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礙她如今的快樂生活。
如此一想,她心中突然就通透了。
她長長舒了口氣,果然,最完美的人生狀態還是得是她這種。
能躺則躺,躺的越平越好,她就不信,只要她不想,誰還能把她硬拉起來還是咋滴。
如今,其實她的人生目標已經完成大半了,原本就打算的好好的,進宗門找個大靠山足矣。
如今,目測大靠山比她想象的還大,她不僅傍上了玄塵門,她還傍上了季家。
這般,便是魔醫家族周家想跟盛家過不去,至少也不敢放在明面上。
暗地裡如何耍陰招,那大家就各憑本事唄,盛紅衣可不怕。
莫說旁人,就她家老頭,從他交的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就知道他蔫壞的。
暗地裡的你來我往,盛紅衣對他不要太有信心。
最後還剩下大致兩個目標吧,一嘛,就是衡蕪鬼城那事兒,虛無草既然有了消息,她肯定不會放棄。
二嘛,就是修爲方面,也不用太累,就這麼順其自然的修煉唄,苦修什麼的不適合她,但她認爲以她的資質,到達金丹應該是不成問題。
而結丹,就是她最後的目標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一切還是爲了她自己考慮!
她想,她總得活過爹孃還有老頭,畢竟她得照顧他們呢,再者,她算了一下,結丹有壽元七百,她現在二十還不到呢,還有漫長的歲月,換算成普通人,那都夠活七八輩子了,儘夠了。
等她活到金丹期,她想她家盛元寶也長大了,盛家後繼有人,她懶得操心。
靜客隨着她一起站起來,她一貫細膩,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盛紅衣眼中突然迸射的殺意,她本能的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就頓住了。
莫不是紅衣還在生氣?
然,那殺意又在霎時泯滅,甚至靜客能察覺盛紅衣似有幾分愉悅。
靜客:“……”她也跟着犯迷糊,這是又怎麼了?
盛紅衣不知靜客心中的忐忑,她先是朝着季睦和靜客分別行了禮:
“勞煩師兄和靜客師父一路守護了,若不是你們,莫說得寶了,許是我都沒命了。”她又看向季睦的手臂,季睦應是已經做了處理,那裡啥也看不出來了。
“我記得師兄被天地銖傷了,不知可有大礙?”
“我當時不知爲何,似被什麼強大的神魂控制住了,迷失了自我,沒想到,他居然敢用我的天地銖,也幸好有天地銖相助,得了琉璃淨水的助力,我才奪回了對我神魂的控制權。”
盛紅衣自知這事兒不給出個解釋,實在說不過去。
還不知季睦和靜客心中怎麼想呢。
遮遮掩掩不如編個理由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這樣還顯得她坦蕩。
而且,撒謊這事兒她還是能拿捏的,七分真三分假,纔是最高境界。
其實,盛紅衣覺得自己說的絕大部分是實話,所以她一點不心虛。
她屬實就是被強大的神魂控制住了,只是那個神魂是黑蓮,是前世的自己罷了。
說完話,盛紅衣第一時間就用餘光瞥向季睦,靜客先不說,她這個師兄可不是好騙的,親靈體質的人最懂親靈體質的人,她但凡有一點疏漏,都有可能被他看出端倪。
好在,季睦聽罷一臉恍然,自動替她做了解釋:
“如此,那洞府之中大概藏着一縷高階神識,我就覺得那人不對勁,一身黑氣,許是個魔修呢,佛魔相剋,幸好琉璃淨水救了你。”
如此,他便不怪那天地銖了,至少它對師妹還是有用的,且當時被外人所控。
“我沒什麼大礙,師妹你沒事,爲兄也就安心了。”
靜客默然站在一旁,臉上帶笑,對於盛紅衣說的話,她是全盤相信的,這是一種自骨子裡生出的信任。
盛紅衣再看靜客,一股子又酸又暖的情緒瞬間盈滿全身,包括她的眼窩。
她眨了眨眼睛,心想,這大約就是她的靈魂對白蓮的留戀吧。
她拿出天地銖:
“我這天地銖頗有靈性,它既然喜歡你,還送你禮物,恰好我也與小師傅很是投緣,不知靜客是否願意與我以姐妹相稱。”
原來既然是真正的姐妹,今生也坐實了好了。
“不知靜客你的生辰八字?”
靜客臉上詫異了一下:
“好啊,我還以爲紅衣你會怪我……”
她看向盛紅衣,見她目光明亮坦然,哪兒有什麼怨怪,她終於卸下最後那絲擔心:
“我是師父從水中一隨水飄蕩的荷葉上抱回來的,所以師父將那一天定爲我的生辰,是……”
盛紅衣聽罷,表情有一瞬的奇異。
竟然和她今生也是同一天的生辰。
罷了,她宛然一笑:
“竟然是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果然緣分匪淺。”
“所以我們姐妹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