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變數好嗎

李萍看到豪哥兒哭的樣子,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官哥兒最後的哭聲,那時他其實哭不出來了,就在自己懷裡慢慢死去。

使勁的搖搖頭,把官哥兒趕出自己的腦海,默默的起身,把溼的被單拿下來放一邊的盆裡,又把溼的褥子拿起晾在外面的杆上。自己拿盆在井邊默默的洗起被單來,不是不能放,只是放了,第二天會留下印績的。

再慢,被單也有洗完的時候,晾了,卻怎麼也不想回屋去睡了。屋裡只有豪哥的小牀,她害怕再聞到孩子的氣息!

一早李娘子他們起牀時,卻看到,女兒窩在堂屋裡爬桌上睡着了,而院裡,牀單被洗了,褥子也晾在那兒了。顯是女兒昨天都沒回房去睡了,是嫌棄屋裡有味嗎?

“姐姐,你這麼睡會背痛的。”豪哥一點也沒覺得這與他有關,忙關切的推醒了李萍。

李萍一睜眼,就看到了那似曾相識的眼睛,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抹了一下臉,把目光跳過了豪哥兒,對父母笑了笑。

“爹孃,早!”

“早,累了吧,回頭讓你娘收拾一下,你早上別去你伯祖母家了。”李秀才忙說道。

“不用,已經睡好了。”李萍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點麻的腿,總算好了些,笑着跑出去洗臉了。

“我也要去。”豪哥兒跟着跑了出去,一點也沒拿自己當外人。至於說昨天晚上做的壞事,他一丁點也想不起來了。

“還是讓豪哥兒跟我們睡吧!二丫自己都還是孩子呢!”李秀才看看疲倦的女兒,忙跟妻子說道。

“好!”李娘子忙點頭,她也覺得女兒現在還照顧不了一個孩子。但想想,“不過這樣好嗎?二丫可是訂過親了,不管要不要跟曾家,但她說話就能長大的,回頭怎麼辦。”

“也是,誰家都是這麼照顧着弟弟、妹妹長大的,二丫從小就跟親戚們不親,不喜歡小孩也是情有可原,回頭慢慢習慣就好了。”李秀才倒沒有想太多,他只是心疼女兒。不過還是順着妻子的話往下說。但看看院裡,女兒打水給豪哥兒洗臉,漱口,倒是做得極好,可見女兒雖說不太喜歡這個孩子,但是卻是很會照顧小孩子的,“我不擔心二丫,看看她做得多好,所以若是自己的孩子,定會做得很周全。”

李娘子只看了一眼,就匆忙去廚下準備早餐了。家裡有小寶寶了,得做點好吃的。

早餐時,李娘子做了南瓜疙瘩湯,煮得又軟又香,怕豪哥兒不飽,還烤了幾個小的麪餅。就是用一般的黑麥粉加點溫水加了點糖揉了現烤的,雖說有點硬,卻是會越嚼越香的。

果然豪哥的小嘴那叫一個嚼得歡快,先揪幾塊塞進嘴裡,嚼一下,然後呼呼的去喝麪湯,微甜帶着麥香的餅,配着滿是鹹鮮的麪湯,真是吃得眉開眼笑。

“看到沒,哪有什麼粗食細食,疙瘩湯、黑麪餅,南瓜能值幾個錢。若略用點心,哪裡會難吃。”李娘子趁機告訴女兒,算是回覆了她頭天說的,那個便宜大鍋飯怎麼做問題。

李萍看看麪湯,麪疙瘩其實也是黑麪,她上一世也沒吃過。是到了這世,在母親的巧手之下,真的吃出了幸福的感覺。

她有注意過,不過老孃把面多篩了幾道,面多揉幾下,就算平日他們吃黑麪條,菜糰子,饅頭,都不會有吃渣的感覺。

像這回,南瓜湯裡,李娘子就是把揉麪團揉起筋。南瓜分出一半,先就用一點菜籽油炒一下,成了糊,加熱水,煮開往裡扔小麪疙瘩,再下切成小塊的南瓜,調了味。等着南瓜煮麪了,撤火而貼在大鍋頂端的麪餅也這麼炕熟了。真是惠而不費,老少一家子,絕對吃得飽,也吃得好。

“師母,你太了不起了。”豪哥兒伸着胖臉一臉崇拜,順便跟李萍說道,“好好學。”

李萍瞪了他一眼,他馬上又把臉埋回了自己的碗裡。

李秀才笑了,覺得豪哥兒的確可愛。

李萍吃完飯還是去了李族長家,她走出門那一刻,豪哥兒還熱情的跟她揮手,不過他穿着小的學生服,還有個藍色的小布帽子,一個肥仔,穿成這樣,還跳着跟她打招呼,李萍覺得自己是逃出家門的。第一次覺得,出門是件幸福的事。

現在她繡花的任務更重了,每天做小活計反而少了,而是開始繡簡單的小花樣。雖說是很簡單的花樣,但一個花樣裡,包含各種不同的針法,這是訓練進階的標準花樣。雖說這些李萍是會的,她還是當自己是初學者,一切重頭開始。

低頭專心的做自己的,她不知不覺中,其實又走神了,一走神,她的手反而快了,此時,她用的就是本能了。

“萍兒!”李太太看到了,輕輕的叫了她一聲。

好在李萍走神得並不厲害,李太太一叫,她就驚醒,自然的被針刺了手,不過她沒什麼反應,只是把手指移開,不讓血珠污染了帕子。一邊放在嘴裡吮吸了一下,一邊笑着擡頭,卻並沒有開口,只是安靜的等着李太太的吩咐。

“看看你繡的。”李太太指指繡繃。

她以爲自己繡錯了,忙低頭,看看,繡得挺好,但馬上就明白,自己是繡得太好了,不該是現在二丫的水平。但是她此時卻不能表現出來,定定神,再擡頭看向了李太太。

“繡得真好了,對不對?”李太太倒不會疑她,畢竟才十一歲,又在她心裡,這是看着長大的孩子,原本就沉默寡言,於是只當是她下意識的情況下,心無旁騖下,反而繡好了。

“是!”李萍又不是李太太肚子裡的蛔蟲,哪裡知道李太太怎麼想,於是只能少說少錯,奉行沉默是金。

“你啊,話這麼少,將來怎麼辦,到了哪家,縱是再靈巧,不會說話,在婆婆那兒也是不合格的。”李太太都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直接換了一個話題。

李萍笑了,卻還是沒開口。是啊,她不是不靈巧,她的靈巧只是不想展現給一些人看吧。

“唉,我跟你大爺爺說了,讓他跟你父親說,給你換門好點的親事,你就不用這麼拼命的做活了。你看,你剛剛隨意的繡花,沒有得失之心,就能繡得這麼好。你原本就不該過那種日子。”李太太輕輕的拍着李萍。

李萍總算明白了,原來父親說要退親的原由在這兒,他們都在等曾家犯錯。李萍再想想這主意倒是不錯,時間還有,誰知道中間會有什麼事。但問題也在這兒,比如大哥的婚事這一變數,就讓整個李家都錯手不及。所以變數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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