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吧唧吧唧!
竈房門前,兩個大塊頭一人抱着一個大臉盆在狼吞虎嚥,李氏祖傳大禍菜,再加上重新餾出來的熱饅頭,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根福已經不是第一次吃這種大鍋菜,卻仍然是一副欲罷不能的架式,恨不得連手中的瓷盆都給啃了去。
程懷弼更是不堪,他是頭一次品嚐到李豐滿精心烹製出來的大亂燉,那滋味,竟然比他兩日前在知味軒所吃到的那些蒸菜還要美味數倍,而且在他吃來,眼前這個大鍋菜似乎才更加合呼他的胃口。
畢竟是軍伍之中,程懷弼所能吃到的最多的飯菜就是這種把所有菜都放到一起亂燉的大雜燴,吃起來特別親切。
“牛批,太牛批了!”程懷弼在往嘴裡巴拉飯菜的空當,不停地衝李豐滿伸着大拇指,“李兄,這絕對是小弟這輩子所吃到過的最好吃的大鍋菜!”
“我要把它買下來,你開個價,只要不是太離譜,多少錢我都認!”
程懷弼說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李豐滿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廝是看上大鍋菜的配方菜譜了。
李豐滿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拒絕:“別的菜品都可以,唯獨這個大鍋菜,乃是我李家祖上所傳,非李家子嗣,絕不外傳。”
老李家確實有這樣一個祖傳的規矩,別的菜無所謂,唯獨這個大鍋菜,是李家發家存世的根本,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許外傳。
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知味軒基本上都已經不再販賣大鍋菜,卻仍然在恪守着這條祖訓,不是迂腐,而是紀念,不忘先輩創業之艱。
“咳咳!”
程懷弼明顯被嗆了一下,哂然一笑:“李兄就別跟我開玩笑了,你家祖上怎麼可能……”
說到一半,程懷弼突然打住,“……不對啊李兄,你不是已經失憶了嗎,怎麼會記得祖上的事情?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別人程懷弼或許還不太清楚,但是他們老李家的祖上,程懷弼卻是再清楚不過。便往上倒五代,老李家也全都是皇親貴胄,別說是做大鍋菜,便是吃大鍋菜他們都會覺得太過粗鄙。
毫無疑問,不是李豐滿被人騙了,就是李豐滿在故意推脫,李家的祖上,不可能會是廚子!
被程懷弼這麼一問,李豐滿突然間有點兒心虛,不由得雙目一瞪:“哪來那麼多廢話,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不管怎麼樣,大鍋菜是我的獨門秘方,誰也不賣!”
程懷弼縮了縮脖子,看到根福已經停下了扒飯的動作,正滿面兇光地盯着他看,程懷弼連忙低頭閉嘴,繼續吃起他盆中的飯菜,同時心裡亦是不停地嘀咕,不賣就不賣嘛,發什麼脾氣?這位太子爺被廢了之後,脾氣倒是見漲。
一大鍋菜,一小筐的饅頭,兩個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全部解決。
程懷弼吃了個七分飽,根福只有六分,心中不由充怨念,對跟他搶食的程懷弼分外不滿。如果不是這個討厭的傢伙突然闖進來,那一整鍋菜絕對都是他的!
程懷弼被根福瞅得有點兒發怵,一天打了兩次,而且次次都以戰敗告終,現在他是真的有點兒怯了這個傻大個了。
“行了,現在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那就給我詳細說說吧,大半夜翻牆跑到我這府上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李豐滿坐在院中的長椅上,仰頭打量着已經恢復了大半的程懷弼,直接出聲詢問。
程懷弼了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剛纔見李兄與根福在院中活動玩耍,看你們耍的那些動作有些眼熟,便忍不住想要過來問問李兄,你們耍的可是五禽戲中的猿戲?”
李豐滿點頭,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程懷弼雙目陡然發亮,撲通一下就撲到了地上,雙手抱住李豐滿的大腿,高聲道:“我也想學,求李兄教我!只要李兄肯教,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李兄若是不教,我就不起來,死也不起!”
簡單直接,一點兒也不拐彎抹角,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再來軟的,這是程家爺們兒求人辦事的特色。只要能達到目的,臉什麼的,算什麼?
李豐滿明顯有點兒跟不上程懷弼的節奏,剛纔還一本正經彬彬有禮,下一秒就撲身倒地死纏爛打,這特麼哪有一點兒將軍的樣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包括老富貴兒,根福,還有李壺,趙大他們,一聽到五禽戲這五個字,就好像是餓了幾天的野狼突然間看到了一鍋冒着香氣的紅燒肉一樣,眼珠子都是綠色兒的。
爲何這個時代的每一個武人在聽到五禽戲之後都會是這麼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到底是誰給他們洗的腦,直接把華佗他老人家創造出來的健身術給當了絕世神功秘典?
這一個個的,腦袋全都抽了嗎?
“教你?可以啊!”李豐滿穩了下心神,淡聲道:“只是你要拿什麼來換,我總不能白教你吧?”
一聽有門兒,程懷弼頓時來了精神,身子一挺,切聲道:“李兄想要什麼,只要某能拿向出來,斷不會拒絕!”
王朝大部分時間雖然都很坑,但是他的經驗與見識絕對一流,程懷弼一點兒也不懷疑王朝對五禽戲的評價,它既然能讓根福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脫胎換骨,必然也能助他更進一步。
況且便是爲了家裡的老程頭能夠再多活幾年,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程懷弼也絕對要把五禽戲給拿下來。
“既然如此,那便拜師吧!”
李豐滿老神在在地看着程懷弼,直接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剛剛直起的身形又緩緩靠了下去,李豐滿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口中悠悠自語道:“只要你肯拜我爲師,我不僅可以把五禽戲教給你,就連剛纔吃的那份大鍋菜,你不是一直惦記着嗎,我也可以給你一份改良版的菜譜,滿足你的心願。”
“拜師?”
程懷弼身形一頓,拜廢太子爲師,開玩笑吧?!
這事兒如若傳了出去,他程懷弼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有什麼前途可言了吧?
還有,家裡的老頭子如果知道他與廢太子竟然牽扯上了這樣的師徒關係,會不會直接就被氣死過去了,到時候五禽戲還有個毛用?
老爺子雖然同情廢太子,念及舊日裡的情份,暗地裡也不止一次有過照應,但這並不代表着他就願意讓自家的子嗣跟廢太子走得太近。
要知道,廢太子可是出了名的坑隊友,看看以前與他交好那些世家子的下場,哪一個不是被砍了腦袋?就連李元昌、候君集那樣的皇親、大將,都不能逃脫被誅殺的命運。
跟在這樣一個師傅身邊,程懷弼擔心自己還未功成名就,就已經被坑得一命嗚呼了。
不行,堅決不行!
“這個……”程懷弼猶豫推脫道:“李兄不記得了,你我可是同輩啊,咱們的父輩在十餘年前還曾一同上過戰場,相交莫逆,你現在讓小弟拜你爲師,這怕是有些不太合適吧?亂了輩份可就不好了。”
“要不這樣,咱們結拜如何?”
“你爲兄,我爲弟,雖不是師徒,但卻比師徒還要親近得多。我程懷弼可是出了名的講義氣,爲兄弟兩肋插刀,雖死無悔!”
“大兄,兄長,額滴親哥,你看這樣如何?”
程懷弼眼巴巴地看着李豐滿,只要李豐滿這裡一點頭,他立馬就會跪下拜大哥,反正廢太子本就比他大,叫一聲哥,他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