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啓驚呆了,從嶽峰控制宮裝女子開始,他就完全淪爲了看客,而當他看到嶽峰這一番眼花繚亂的表演,則徹底的服了。
眼前的嶽四郎哪裡還只是一個金吾衛的小歸德執戟長?武力先撇開不論,單單嶽峰的心機城府,機變手段便讓王啓自問難以望其項背,王啓感覺今天才第一次認識嶽峰一般。
嶽峰和宮裝女子賭棋,這個棋並非圍棋和將棋而是大唐流行的飛行器,這種棋規則很簡單,在棋盤上設着障礙,分爲“關”和“坑”,賭棋的兩人通過骰子來決定各自的棋路。
規則很簡單,只要誰將對方的棋子逼回原位誰便贏了,算路也很簡單,甚至連執骰子的手法也很簡單。
不過,看似簡單的東西中蘊藏着不淺的智慧,這種智慧不簡單是計算和邏輯,還涉及到運籌和謀算,高手過招十分的精彩,而且一方要獲勝往往不容易。
嶽峰和宮裝女子以廣場爲棋盤,以護衛和僕從爲棋子,兩人執着一壺的骰子很快就賭上了。
嶽峰提出賭飛行棋因爲他擁有擲骰子的絕技,而且他專門研究了飛行棋,然而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這個宮裝女子比他竟然絲毫不弱,這女人……
兩人的骰子從一顆加到兩顆,最後一共加到八顆,每加一顆骰子難度呈幾何級數的增長,在這種極端刺激和焦灼之中,嶽峰在最後時刻艱難的拿下了賭棋的一勝!
宮裝女子將骰盅掀翻,道:“不算,不算,這一局不算!我們再來一局。”
嶽峰嘿一笑道:“小娘子,人無信不立,說話得算話,願賭要服輸啊!”
“誰不服輸了?只是這一局不算,我們再賭一局!”
嶽峰拿着骰盅道:“好,再賭一局!”
第二局又極度的精彩,同樣的精彩,宮裝女子發揮出的極高的水平。可是很奇怪,嶽峰比第一局發揮出的水平更高,原來,嶽峰對大唐飛行棋雖然有研究,但是畢竟紙上談兵,沒有實戰過。
剛剛第一局實戰,他領悟到除了骰子需要很高的水平之外,運籌算路也不能有疏漏,所以,他打的頗有瑕疵。
但是第二局就不一樣了,他有了第一局的經驗,他領悟到了更多的精髓,發揮出更高的水平當然便容易了。相比起來,宮裝女子雖然水平很高,但是她已經相當熟練,短時間要提升不容易,因此自然落了下風。
連敗兩局,宮裝女子又把骰盅掀開道:“下棋不行,你使詐,故意引我入局,我們換一個賭法,我們賭覆射!”
嶽峰微微皺眉,腦子想覆射的事兒,覆射不就是用盆子蓋一個東西然後猜麼?但是這種猜測並不是無根據的猜,而是會提醒一句話,根據這句話來猜物,嶽峰對此不精通,哪裡能賭?
不過嶽峰也不露怯,一笑道:“覆射太麻煩,還不如直接猜謎如何?”
宮裝女子嘿嘿一笑,道:“猜謎就猜謎,我們就賭這個……”
亂了,徹底亂了!所有人都凌亂了,王啓自不用說,看到這一幕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嶽峰在要挾對方麼?怎麼兩人反而成了賭局的好友了?
王啓之外,這裡的護衛僕從,還有那幾個俊俏貴氣的公子哥兒也是大眼瞪小眼兒,主子的難伺候他們最有切身的感受。
全府上下數百人,大家每天變着法兒想辦法哄這位主子,絞盡腦汁的引起主子的興趣,讓她高興快活,可是往往都事與願違。
現在倒好,一個長相普通,形容邋遢的刺客竟然和主子打成了一片,讓主子興趣大增,樂此不疲。
接下來第二個遊戲是猜謎,嶽峰早就留了心眼兒了,他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怎麼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變冰爲水?”
宮裝女子略微沉吟,答:“用火烤!”
嶽峰搖頭,答:“錯了,只需要將冰字去掉兩點便成了水!”
“呃……”宮裝女子伸長了脖子,像是喉嚨被卡主了一般,她下意識豁然起身,手臂卻被嶽峰拽住,嶽峰用極其輕柔的口吻道:“別急躁,正坐,正坐!”
宮裝女子重新正坐,盯着嶽峰的目光變得極其怪異,道:“你……你……你……”
她一連說了三個你,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嶽峰說的這哪裡是什麼謎語,這是……宮裝女子以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硬是被嗆得無言以對。
嶽峰心中笑開了花,心想這腦筋急轉彎唐朝的才女見過才見了鬼呢!小樣兒,一千餘年之後有個叫趙本山的就用這手段把一個姓範的給忽悠瘸過,今天收拾一個大唐的小娘子那還不手到擒來?
“怎麼了,小娘子,不服麼?不服要不要再來?”嶽峰淡淡道。
宮裝女子甩了甩被嶽峰拽得發酸的手,道:“你這哪裡是謎?再來,再來……你……你奸詐狡猾,太奸詐……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錯了……”
嶽峰暗笑道:“嗯,入局了,這反應纔對,這是典型初級患者的表現!”
嶽峰用手敲了敲榻前面的几案道:“什麼人生病了從來不看郎中啊?”
宮裝女子愕然,好大一會兒她道:“我……我知道,應該是信巫術的突厥人!”
嶽峰搖頭道:“錯,突厥人中也有看郎中的,唯有盲人生病從來不看郎中!”
宮裝女子的面紗瞬間浮動,她的眼睛鼓出來,額頭上的血管都微微鼓起來,道:“你……你怎麼會……”
嶽峰道:“怎麼樣小娘子,盲人能看郎中麼?他看不了吧?這不容易理解麼?”
“不是……你……你這都是哪裡來的怪問?”
“小娘子不用管這些謎是從哪裡來的,某隻問你服還是不服?”
“不服!再來!”
“怎麼用墨筆寫出紅字?”
“用硃砂!”
“錯!用筆寫個‘紅’字擡手就寫,你看我用手也能寫一個‘紅’字出來,你看看……”
“你太奸詐了,你故意引入入圈套,好了,我懂了,你再來……”
“怎麼了?小娘子你還不服麼?”
“不服,再來,絕對不服!”
“……”
嶽峰和宮裝女子就這般卯上勁兒來,宮裝女子漸漸的變成了深度患者,被嶽峰帶上了一條不歸路了。
周圍本來十分緊張的人羣也漸漸放鬆起來,本來要死要活的場面,現在徹底緩和,甚至變得妙趣橫生,現在想來那姓鄭的大鬍子死得有些冤,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殺人的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