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唐寅再次光臨範家的香春閣茶館與他同來的還有上官兩兄弟。
茶館裡的客人不算多,稀稀落落的散坐。唐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落座,向店小二點了一壺花茶,邊喝邊看戲。上官兩兄弟對茶和戲劇都沒興趣,兩個人,四隻眼睛,骨碌碌的亂轉,打量店內的茶客。
今天的戲劇是重複前兩天的,唐寅只看了一會便興趣缺缺,喝掉半壺茶水後便準備打道回府了,這時,上官元武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大人,店中有靈武高手!”
“哦?”唐寅正想起身離去,一聽這話,原本要挺起的身軀又端坐下來。能被上官兄弟稱爲高手的人並不多,而這種人竟然會出現在平原縣,令他大感好奇。他問道:“對方有多少人,修爲有多高?”
上官兩兄弟是光明系修靈者,對於光明系靈武技能洞察早已練的如火純青,洞察雖然不是攻擊技能,但特別實用,能區分普通人和修靈者,並能探出修靈者的修爲境界。他二人是唐寅的
護將,在公共場合,兩人都已習慣先洞察一番,看看有沒有隱藏的危機。
這次,兩人的細心有了回報,果然探出修靈者的存在。
“應該有五人,修爲都在化境往上。”
“哦?”唐寅吸氣,修爲能達到靈化境的修靈者並不多見,而且一下子冒出五人,事情恐怕不簡單。他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問道:“對方的目標可是我?”
上官元武搖頭,說道:“現在在看不出來。”
唐寅道:“哪五人?指給我看。”
上官元武挺直身軀,手放到桌下,邊指點邊說道:“大人左前方穿青色的布衣的漢子,前方帶斗笠低頭喝茶的那個,還有正數第二桌的三人。”
隨着上官元武的話,唐寅去,如果單從外表上看,這五人和普通百姓沒什麼差別,而且唐寅從他們身上也感覺不到殺機,他那天生的近乎於野獸般的直覺向來靈敏,他可以百分百
的肯定,這五人不是衝着自己來的。
難道,他們和自己一樣,到茶館裡只是爲了看戲?唐寅搖頭而笑。他又問道:“只這五人?”
“是的!至於其他的修靈者,都在後臺,那應該是範敏的隨從。”
範家是商甲大戶,身邊有修靈者做保鏢很正常,唐寅沒有再繼續發問,繼續喝茶。
一壺花茶已喝完,見那五人仍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唐寅擡起手來,叫來店小二,又點了一壺茶水。
他正等茶上來的時候,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風迎面飄來,與此同時,唐寅也感覺到茶館內殺機頓起。
他暗吃一驚,擡頭一瞧,只見範敏拿着一壺茶水向自己走過來,另外,那五名修爲精深的修靈者都在用眼角餘光緊緊瞄着範敏。
哦!這時唐寅終於搞清楚了,這五人確實不是衝着自己來的,而是衝着範敏。當然,這也不奇怪,範家富可敵國,家財萬貫,打他範家人主意的肯定不少,想必這五人就是其中之一。想
到這裡,唐寅咧嘴笑了,他倒要看看,張揚又傲慢的範敏如何應付這些人。
範敏並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存在,更不知道唐寅心裡在想什麼,見他衝着自己笑的開心,她玉面微紅,走到唐寅的桌前,將手中茶壺輕輕放下,說道:“唐大人不是公務繁忙嗎?今晚怎麼
這麼有空來我這裡品茶了?”
她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今天終於忍不住,藉着送茶的機會,向唐寅詢問。
“麻煩範敏小姐親自送茶,真是不好意思!”唐寅笑呵呵地說道:“忙歸忙,但不管怎麼樣也得抽出時間輕鬆一下嘛!”說話時,他偷眼打量範敏,見她神態自如,不似意識到危險的樣
子,他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更深了。
他對範敏毫無好感,也沒有插手幫忙的意思,只想坐在這裡看出好戲,而且憑心而論,範敏身邊的隨從中也不乏修爲精深的靈武高手。
不用唐寅相讓,範敏已大咧咧的坐下,笑問道:“大人覺得我這間茶館如何?”
“很好啊!”唐寅隨口應付。
範敏微微一笑,說道:“現在橫城的外來商人很多,我準備在城裡再開兩家酒樓和三家客棧,地方已經買好了,只等裡面裝飾完工,便能開張營業,希望到時大人能賞臉前來捧場啊!”
唐寅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有錢人就是財大氣粗啊,開酒樓、開客棧都是兩、三間的開,普通老百姓連想都不敢想。
範敏得意洋洋地又說道:“另外,我還準備開幾間當鋪和商鋪,在城外開兩間染坊和織布坊,如果生意好的話,也可以考慮把銀鋪開到橫城。”見唐寅的笑慢慢變成乾笑,她聳肩說道:
“怎麼樣,大人,有我範家的支持,完全可以讓橫城乃至整個平原縣的繁華程度都層樓!”
唐寅點了點頭,應道:“是的!”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確是如此,只是範敏那高高在上的姿態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不舒服。
茶是好茶,但有範敏在旁,唐寅立刻覺得茶水變的索然無味了。
失去繼續坐下去的興趣,而且入夜已深,茶館馬上就要打佯,唐寅從口袋裡抓出一把銅錢,放在桌子上,起身的同時對範敏說道:“天色已晚,我要回府了!”
“大人不在多坐一會嗎?”範敏虛情假義的挽留。
“不了!”本來還可以多坐一會,但看到她,唐寅的興致蕩然無存。臨出門前,他恍然想起什麼,放慢腳步,對送他出來的範敏說道:“範敏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樹大招風,錢多固
然是好事,但壞事也有可能會找上門來,你可要小心啊!”
覺得唐寅在言語上勝不過自己,便開始出言詛咒,範敏絲毫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咯咯嬌笑一聲,說道:“吉人自有天向!不過,小女子還是多謝大人‘好心’提醒。夜路甚黑,大人在
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懶着與她做口舌之爭,唐寅哼笑一聲,大步而去。
在回府的路上,上官元武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我們不再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唐寅聳肩道:“範敏不是說吉人自有天向嘛!”
“可萬一她真發生意外怎麼辦?”
“那也和我們沒有關係。”“不過大人不是說過範家對我們很重要嗎?現在範家在平原縣的生意明顯都是範敏丨主持的,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對我們也很不利啊!”
唐寅怪異地扭頭看着上官元武,狐疑道:“元武,你今天的話怎麼這麼多?”
上官元武急忙低下頭去,小聲說道:“屬下只是就事論事。”
唐寅沒有理他,又向前走了一段,突然停住腳步,兩眼直勾勾地看着上官元武。
上官元武以爲唐寅在怪自己多嘴,連忙說道:“大人,是屬下多嘴了,下回絕不再犯!”
唐寅擺擺手,收回目光,低頭沉吟片刻,喃喃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如果範敏真在自己的地頭上發生意外,範家在平原縣的生意肯定就此打住,弄不好還會連根撤走,這確實不利於平原縣的發展。
雖然很討厭範敏,但她的身份卻又偏偏很重要,實在令人頭痛。唐寅苦笑着搖了搖頭,對上官兩兄弟說道:“我們回去吧!”
“回哪?縣府嗎?”
“回茶館!”唐寅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又大步流星望回走去。
上官兩兄弟相互看看,不約而同的都笑了。
等唐寅和上官兩兄弟回來的時候,茶館已開始打佯,店小二們正客氣有禮的請仍在茶館內逗留的茶客離開。
見狀,唐寅和上官兄弟沒有進去,而是走進茶館對面的小衚衕裡,靜關其變。
人家要打佯了,普通的茶客們不會糾纏不休,大多不用請就會主動離開,而那五名修靈者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動。
此時,偌大的茶館,只剩下那五名修靈者和忙着收拾桌椅、雜物的店小二。
瞥到他們幾人還沒走,一名年歲稍長的小二快步走過來,笑容滿面的說道:“幾位客官,小店現在要打佯了!”
那五人彷彿沒聽到他說話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連眼皮都未撩一下。
以爲他們沒聽到,店小二又加大音量重說一遍,可五人依然不爲所動,旁若無人的低頭慢慢喝茶。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碰到如此不可理喻的客人,店小二的怒火也燒了起來,他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們耳朵聾了嗎?沒聽到我們要打佯了嗎?”
五個人,仍沒人回話,也沒人多看他一眼,彷彿當站在他們面前的店小二是空氣一般。
媽的!這時店小二真急了,伸手去抓其中一人的肩膀,同時怒道:“你們裝什麼聾?”
他的手剛碰到那人的肩膀,後者的身子猛的一震,瞬間便把店小二的手彈開,接着,他手臂順勢向外一揮,不偏不正,剛好掃到店小二的腰身。
後者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身軀象被飛馳中的馬車撞到似的,整個人直挺挺倒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