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顏惜兒見到師兄對萬貫關懷備至,甚至不惜冒險救她,越想越生氣,拉着師兄急於離開,可此時看到唐寅,她反而不着急走了。
她嗤笑出聲,斜眼睨着唐寅,說道:“就憑你這個小白臉,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想保護別人?剛纔你的莊主都快被人殺了,你又躲到哪去了?”
“呵呵!”唐寅笑了,由顏惜兒的身後靠近她耳邊,柔聲說道:“既然我是連自保都不能的小白臉,剛纔那麼驚險的情況,我當然是要躲得遠遠的了。”
顏惜兒的眼睛猛的大張,臉色隨之大變,房書行和展笠、葵月亦同是面露不可思議的表情,呆若木雞、難以置信地看着唐寅。
剛纔他還在自己衆人的面前,距離顏惜兒還有好遠,可轉眼之間,他就到了顏惜兒的背後,這太詭異了。
是暗系修靈者,而且還是極爲厲害的暗系修靈者!房書行四人的腦海中閃過同一個念頭。
唐寅笑眯眯地把玩着顏惜兒垂下來的秀髮,含笑問道:“惜兒姑娘怎麼不說話了?舌頭被貓叼走了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顏惜兒緩緩轉回身,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唐寅,甚至都忽視了他手上輕浮的動作。
唐寅拉起她一縷頭髮,放在鼻下嗅了嗅,笑道:“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月秀山莊的麻煩,你百鍊門惹不起,也粘不得,惜兒姑娘剛纔說得並沒錯,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房書行等人不由得倒吸口涼氣,他不僅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連自己所在的門派都一清二楚,這也太可怕了。
“閣下到底是誰?難道就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嗎?”房書行把顏惜兒拉到自己的身邊,雙眼眨也不眨地凝視着唐寅。
“告訴你們我的名字,你們就無法再活着離開這裡。”唐寅聳肩說道:“爲了你們自己性命着想,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就當我是一無名小卒或貪生怕死的小白臉吧!”
“你的名字就那麼不可告人嗎?”驕橫慣了的顏惜兒氣呼呼地大聲質問道。
“恩?”唐寅挑起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那一刻,她感覺自己不像是被一個人盯着,更像是被一頭野獸、一隻魔鬼在注視着,自己好像隨時都可能被他一口吞掉似的。
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由自主地向房書行身後縮了縮。唐寅收回陰冷又嗜血的目光,臉上又露出淡淡地笑容,看向萬貫,說道:“我們該走了。”
“是!公子!”萬貫深深看了房書行等人一眼,暗歎口氣,跟隨唐寅,向他們露宿的地方走去。
“師兄,我們還要跟着他們嗎?”展笠來到房書行身邊,低聲問道。
房書行緩緩搖了搖頭,苦澀道:“算了,我們……回堂口吧!”
他是對萬貫一見傾心,不過她身邊的那個俊美又高深莫測的神秘人太可怕,他不想因爲自己的私心把師弟師妹們都帶入險境之中。
且說唐寅和萬貫,邊往回走,他邊含笑說道:“他喜歡你。”
“啊?”房書行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愣了。
“房書行。”唐寅轉頭,笑呵呵地看着她。
萬貫臉色通紅,垂首說道:“公子不要開我玩笑。”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明鏡的。房書行對她生出情愫,她當然能感覺得出來,平心而論,她對房書行也很有好感,如果她沒有遇到唐寅,或許還可能會考慮和他發生感情,但是現在已經不行了,月秀山莊已被捆綁在風國身上,未來會怎樣,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就更別提個人的感情了。
“這人還不錯,對你也算是一往情深,就是心胸小了一點,缺少大將之風,倒是可以放在候選名單裡。”唐寅樂道。
萬貫聞言,神情顯得更加窘迫,小聲喚道:“公子……”
唐寅仰面而笑,搖頭說道:“這種事又有什麼好難爲情的!”
說話之間,二人走回到露宿的地方,此時,阿三阿四和暗箭人員正在整理地上的屍體,擺成了一排,有七、八具之多,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還有沒腦袋的,萬貫看了,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靠向唐寅。
他拍拍萬貫的肩膀,說道:“人,只有在活着的時候纔可怕。”說着,他看向阿三阿四,問道:“能查出他們的身份嗎?”
阿三阿四搖了搖頭,說道:“公子,我們剛纔有仔細搜查過,屍體身上沒有任何線索。”
“都埋了吧!”唐寅揮手叫過來一名暗箭人員,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那人邊聽邊點頭,等唐寅說完,他插手施禮道:“是!公子放心,屬下即刻去查。”
打跑了這波來襲的黑衣人,這一晚上沒有再發生意外,翌日一早,唐寅、萬貫、阿三阿四起程,騎馬趕回大興。
路上無話,當天下午,一行人順利回到大興。
萬貫本想回月秀山莊,但唐寅沒有同意,現在月秀山莊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即便門客、護院衆多,其中高手如雲,但山莊裡也不見得有多安全,他把萬貫暫時安頓在王宮內。
感覺得到唐寅對自己的保護,萬貫心中很是受用,至少從中可以看出來,唐寅對自己並不完全是利用。
唐寅離開大興僅僅數日,可就這麼幾天,需要他過目的戰報已堆起好厚。他特意把邱真和上官元吉找來,邊看戰報,邊聽他二人講解。
目前風、玉、安三國大軍的南下勢如破竹,桓國抵擋不住,也無力抵禦,三國聯軍齊頭並進,全部*近鹿臺,正如唐寅預料的那樣,黎昕早早地放棄了抵抗,帶着桓國的朝廷逃入貞地,被駐紮於貞地的川軍保護起來。
桓國朝廷成了流亡朝廷,桓國業已是名存實亡,各地的實際控制權已被掌握在風、玉、安三國手中。
對於戰事進展的如此順利,唐寅並不感到意外,當川國決定放棄援助桓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桓國滅亡的命運。
把連日來的戰報全部看過一遍,唐寅疲憊地長出了口氣,一邊揉着額頭,一邊說道:“看來,我也該回鎮江了。”
邱真和上官元吉點點頭,問道:“大王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唐寅揉着下巴,有氣無力地說道。
邱真和上官元吉互相看了一眼,笑道:“前方戰事連戰連捷,大王似乎並不怎麼開心啊!”
唐寅輕嘆一聲,說道:“我只是覺得打下一地容易,但想治理好一地卻很難。”
邱真一怔,問道:“大王何出此言?”
“莫地、寧地在我國治理之下,並沒有比以前更好,稅收更是大不如前,這次我去姑兒山,路過南城,發現那裡也一樣,惡霸橫行,無法無天,城主非但不懲治,還與之勾結一處。”頓了一下,他哼笑一聲,又道:“過後我有派暗箭去暗中察訪,你們知道嗎,那裡的城主竟然明碼標價,收一義侄三千兩銀子,收一義子則五千兩銀子,他一個小小的南城城主,上任不滿一個月,竟然已收了義子、義侄接近二十人,從中得拿了多少好處。”
論治國,唐寅是不在行,也不太懂,但他還明白貪官污吏乃禍國殃民之根本,但如何來改變這種局面,他也想不出來太好的辦法。
邱真聽後眉頭大皺,說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大王,南城城主膽大包天,臣即刻就去查辦此賊!”
“此人是天鷹軍的一名千夫長。”唐寅搖頭說道:“嚴懲他嗎?嚴懲了他一個,下一任城主就會變好嗎?嚴懲了南城這一地,別的地方就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這是治標不治本。”
“那也不能放任不理啊!”邱真正色道。
這時候,上官元吉站起身形,拱手說道:“大王,此事並非個案,臣早就想和大王好好商議一下了。”
“哦?”唐寅看着他,疑問道:“這樣的事,元吉也早有耳聞?”
“多如牛毛。”上官元吉說道:“我國先後吞併了寧、莫兩國,現在桓國也成爲我國的囊中之物,這麼多的領地,上至郡首、下至城主,大多都是由軍中直接選拔出來了,可是這些人又哪裡會理政啊!在軍中,他們是將軍,是勇士,個個都立有顯赫的戰功,自認爲是國家的功臣,恃‘功’傲物,目中無人,到了地方上,作了郡首、縣首、城主,又哪會滿足於每年的那點並不豐厚的俸祿,肆無忌憚的收刮、斂財,而且還理直氣壯,認爲這是他們應得的,風國現在這片遼闊的江山都是由他們出生入死打下來的,收刮錢財,過上奢華舒適的日子,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這些人,在軍中或許是視死如歸的英雄,可是到了地方,他們就是蝗蟲,是害羣之馬!”
上官元吉的這番話,讓唐寅和邱真都陷入到沉默當中,兩人低垂着頭,久久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