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府的僕人走後,唐寅長出口氣,他看向皇甫秀臺和金宣,好奇地問道:“廣玄靈的靈武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皇甫秀臺和金宣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該如何來回答唐寅的這個問題。
如果修爲達到廣玄靈那般地步,似乎就沒有哪方面是特長了,可以說各個方向都已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無論是兵之靈變、鎧之靈變還是兵鎧靈合,皆能爐火純青、收放自如。
想來想去,皇甫秀臺苦笑道:“廣玄靈的修爲至少已達到靈?歸真的境界,連靈壓都已能收放由心,實在……無懈可擊。”對於修靈者來說,要散出靈壓很容易,但要把自身的靈壓隱去則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唯一的辦法就是服下散靈丹,散掉體內的靈氣,而廣玄靈卻無須這麼做,即便他不服下散靈丹,在他身上也察覺不到靈壓的存在,和普通人無異。
聽皇甫秀臺用無懈可擊來形容廣玄靈的靈武,唐寅噗嗤一聲樂了,又問道:“那依皇甫長老來看,我與廣玄靈的差距又有多大呢?”
皇甫秀臺不會說那些阿諛奉承之言,直言不諱地說道:“天壤之別,雲泥之差。”
“呵!”唐寅聳肩輕笑一聲,未再多言。對於普通修靈者來說,皇甫秀臺這種修靈者就已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在皇甫秀臺眼中,廣玄靈又如神一樣,世間真的會有如此厲害的修靈者嗎?亦或是說,他早已被廣玄靈嚇破了膽?
唐寅打了個呵欠,揮手說道:“時間不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皇甫秀臺和金宣等人紛紛退出大帳。他們前腳剛走,樂天從外面快步進來,到了唐寅近前,低聲說道:“大王,平原軍那邊擒獲了十三名意圖偷營的神池人。”
“偷營?”唐寅聞言皺了皺眉頭,疑問道:“是哪個長老的門下?”
“這些人應該不是長老的門徒,靈武皆很平常。”樂天回道。
“只十三人,靈武又很平常,就敢來偷營?”唐寅難以置信地問道。
“哦……屬下還沒有仔細盤查……”
不等他說完,唐寅揮手道:“帶他們來中軍帳,我親自盤問。”
“是!大王!”樂天應了一聲,而後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有兩盞茶的工夫,樂天返回,同時還押進來一羣破衣破衫的漢子。
這些人看上去有些在三、四十歲,有些則是二十出頭,一個個雖被五花大綁又被風軍的利刃架在脖子上,但仍橫眉立目,七個不平、八個不忿的樣子。
唐寅見狀笑了,問道:“你們當中,誰是領頭的?”
無人說話,十數人皆冷眼怒視着唐寅。他們瞪着他,他同樣也在打量他們。這些人面黃肌瘦、衣衫又破爛,怎麼看都不像是可以委以重任之人,廣玄靈就派他們來偷營?
他伸出手來,手指輕彈,打了個響指,同時一小團黑色的火焰在他指尖燃燒起來。
他說道:“既然都是神池的人,你等也應該明白黑暗之火的可怕,無論你們說與不說,本王都會弄清楚你等的意圖。”
說話之間,他慢步走到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近前,燃燒着黑火的手指慢慢伸出,點向那青年的眉心。旁邊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得清楚,身子頓是一震,急聲說道:“別殺他!”
唐寅看都沒看他一眼,手指依舊向前伸出,陰冷地說道:“想救他,就告訴本王實情!”
“我們……我們不是來偷營的……”中年人無力地垂下頭,咬着牙說道:“我們也不想傷你們的人,我們……我們就是……想搶一些糧食……”
“搶糧?”唐寅樂了,散掉指尖上的黑暗之火,轉頭笑問道:“到我風軍大營內來搶糧?”
那名中年人氣道:“神池已有兩個多月失去糧食補給,爲了填飽肚子,山中的野物都被吃光了,我們這些人,早已分不到糧食,不出來搶糧,難道要被活活餓死不成?”
原來是這樣。唐寅明白了,想必他們就是神池最低層的民衆,現在神池被困兩月有餘,存糧緊張,糧食已無法再分配到這些最底層民衆的手上。
他問道:“你們有好久沒有分到糧食了?”
“已有近一個月了。”
“在神池又有多少人像你們這樣吃不上飯的?”
“至少有數萬人。”
“神池的被困之難皆因你們的聖王而起,想必,你們現在都很恨聖王吧!”唐寅笑吟吟地問道。神池人對廣玄靈越排斥,他也就越有勝算。
不過,令唐寅意外的是,那中年人氣呼呼地說道:“我們怎麼會恨聖王?我們只恨圍困我們的風川聯軍,若是沒有你們,我們神池人不會吃不上飯,若是沒有你們,我們神池人現在仍會過着安居樂業的生活,就是因爲你們貪得無厭、覬覦神池,才誣陷聖王,以欲加之罪害我神池陷入困境……”
“放肆!”不等他說完,一旁的風軍侍衛眉毛豎立,舉起佩刀,以刀把狠狠捅在中年人的小腹上。
中年人此時業已被*服下散靈丹,沒有靈氣護體,受了風軍侍衛這一記重擊,吭哧一聲,當場跪坐在地,身子佝僂成一團,冷汗不斷流淌下來。
唐寅哼笑一聲,說道:“連害你們的罪魁禍首是誰都不知道,當真是愚不可及。殺爾等蠢笨之徒,實乃髒了我風人的刀劍。”
說着話,他轉頭看向樂天,揚頭說道:“放他們走吧,諸如之類,不足爲患。”
他要放他們走,不過這些神池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唐寅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輕蔑之態,無論換成誰都忍受不了,何況還是一向高傲的神池人。
見他們都站在原地都沒有動,唐寅笑問道:“怎麼?你們都不想回家嗎?”
“回去也是要餓死……”不知是誰低聲嘟囔一句。
唐寅含笑點了點頭,又對樂天說道:“分他們每人五斤糧食。”
“大王……”樂天眉頭擰成個疙瘩,拿出區區幾十斤糧食倒不算什麼,可這些人都死忠於廣玄靈,救你們,就等於是爲己方增添敵人嘛!
唐寅聳聳肩,說道:“可惡的是廣玄靈,而不是這些普通的神池民衆,他們固然也有可恨之處,但畢竟是受了廣玄靈的愚弄,放他們去吧!”
“是!大王!”樂天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聲,而後看向這些神池人,揮手說道:“都走吧,難道還要請你們出去不成?”
衆人面面相覷,皆不敢相信唐寅說的是真的,他不僅要放他們走,還要分發給他們每人五斤糧食,這和傳言中那個冷血又殘暴的風王太不一樣了。
在樂天的連番催促下,十多名神池人回過神來,表情複雜地看看唐寅,然後跟隨樂天魚貫走出中軍帳。
看着他們相繼離去,尹蘭冷哼一聲,對唐寅說道:“大王真不應該放他們走,這些人執迷不悟,到現在仍對廣玄靈忠心耿耿,根本不會感謝大王的恩情!”
唐寅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對神池,絕不能以殺戮爲主,不然的話,就算除掉了廣玄靈,我們也與神池結下大仇,日後麻煩將會源源不斷的找上門來。”
尹蘭想了想,覺得唐寅所言有理,她點點頭,正色道:“是屬下衝動了。”
唐寅淡然而笑,眯縫起眼睛,說道:“尹蘭,傳我軍令,以後凡是有神池民衆前來軍營搶糧的,能不傷便不傷,以生擒活捉爲主!”
尹蘭插手施禮道:“是!屬下遵命!”
通過神池民衆開始鋌而走險硬衝軍營搶糧這件事上,唐寅可以判斷出來,目前的神池業已近乎極限,如果再不能解被困之危,恐怕就不止是普通民衆斷糧了,連廣玄靈和神池的長老們都快吃不上飯了。
就目前這種局勢,向廣玄靈發出和談的信號正好合適,他也必會前來。現在自己所要準備的,就是應付三日後與廣玄靈會面一事了。
神池。
高府的家丁離開風營,快馬奔馳,連夜跑回神池城,等他見到高歌,把唐寅交代他的話原原本本地講述一遍。
高歌聽後,喜出望外,風王和川王還真的是膽識過人,並沒有畏懼與聖王的會面。
知道唐寅和肖軒已準備派出使節,請聖王於三日後會面的消息後,高歌立刻派出府中的僕人,找那些與他私交甚密的長老們來家中密談。
另一邊,王宮。
此時廣寒聽正盤膝坐於大殿之內,閉目養神,碧菡、白凡、飛蓮、紫月四名貼身侍女伴於兩旁。
這時候,殿外快步走進來一名侍衛,插手施禮,小聲說道:“聖王,靈延先生求見。”
“哦,讓他進來吧!”廣寒聽坐在那裡,動又沒動,眼睛也未睜,淡漠地說道。
“是!聖王!”侍衛躬身退了出去。時間不長,從外面跑進來一人,看上去四十出頭的年歲,長的其貌不揚,身材又矮又瘦,進來時,踩着小碎步,跑得飛快。
來到廣寒聽近前,這人屈膝跪地,向前叩首,必恭必敬地說道:“小人靈延,參見聖王!”
“恩!”廣寒聽依舊是頭不擡眼不睜,語氣平淡地問道:“深夜來見本王,可是有事稟報?”
“哦……”靈延沉吟一聲,綠豆大的小眼睛骨碌碌地亂轉,不停地掃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