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東方夜懷業已住回到他自己的府中養病,平日裡皆由他的家人和弟子、僕從照顧,外人難以接近,聶震原本佈置好的計劃也變得不太容易下手了。
聶震皺着眉頭說道:“老夫不是怕了,而是……而是現在的情況已不比從前,東方夜懷住回到他自己的家中,老夫貿然前去,實在不妥啊,老夫若是動手,更會引人懷疑,實難脫開干係啊。”
唐寅若有所思,緩緩點了點頭。
聶震說的這些也沒錯,現在若想除掉東方夜懷,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在這時,秦合突然開口說道:“殿下,師傅,我有一策,不知當講不當講?”
聶震臉色一沉,轉頭瞪了秦合一眼。唐寅樂了,揮手說道:“秦先生,你有什麼良策,儘管說出來就是!”
秦合衝着唐寅躬了躬身,隨即正色說道:“此事,由師傅出面確實不妥,在下以爲,當由大師兄代師傅出面最爲合適。”
“哦?”唐寅挑起眉毛,不解地看着秦合,好奇地問道:“仔細說來!”
秦合說道:“大師兄和師傅一樣,是木系的修靈者,控制靈種的本事早已練至爐火純青。”在說正題之前,他先把魏彪稱讚了一番,而後才說道:“在下以爲,大師兄可先去找皇甫長老,與皇甫長老一道去探望東方長老,就算事後東方長老‘病發身亡’,也沒人會懷疑到大師兄的頭上,只會懷疑是皇甫長老暗中所爲。”
等他把話說完,唐寅撫掌大笑,讚道:“這個主意甚妙,甚妙啊!”
聶震仔細想想,覺得秦合的主意還真就不錯,由魏彪代替自己出面,又隨皇甫秀臺一同前往,確實是再好不過了,不管過後東方夜懷發生什麼意外,自己都可以被摘除在外。
他點點頭,幽幽說道:“這倒也是個辦法。”說着話,他又看向魏彪,問道:“彪兒,你意下如何?”
魏彪急忙欠身說道:“師傅讓徒兒去做的事,徒兒一定會去做,只是,如何能讓東方長老先服下靈種呢?”
是啊,如果東方夜懷體內沒有靈種,魏彪就算與他近在咫尺也難有作爲啊!聶震轉頭看向唐寅,詢問他的意思。
唐寅一笑,說道:“這事簡單,川國的醫官現在也都在東方長老的府上,在東方長老的藥中做點手腳,對於醫官而言並非難事。”
聶震面露喜色,說道:“那麼,此事就這麼辦吧!”
唐寅含笑看向魏彪,說道:“魏彪,事關重大,你可要謹慎行事,一旦露出馬腳,被人當場抓了個現行,你可知道你當如何?”
魏彪先是看看唐寅,再瞧瞧師傅聶震,緊着腰板一挺,沉聲說道:“倘若真發生這樣的事,在下定先自盡,絕不會拖累師傅和風王殿下。”
唐寅說道:“不愧是聶長老的大弟子,果然有過人之處。”
他清了清喉嚨,收斂笑容,幽幽說道:“此次的行動固然兇險萬分,可一旦事成,你也是大功一件,屆時不僅聶長老會重賞你,本王也會給你一份大大的賞賜。”
“小人多謝殿下厚恩!”魏彪拱手施禮。
唐寅微微點了點,隨後目光一偏,又看向秦合,含笑說道:“當然,還有秦先生。”
“謝殿下!”秦合也急忙深施一禮。
這次見面,秦合可給唐寅留下深刻的印象,感覺這個人要比他師傅聶震精明得多,這麼一個心思敏捷又有城府的人,如果不能收爲己用,那最好就是趁早剷除掉。
等事情都談完,聶震起身告辭時,唐寅笑呵呵地說道:“本王第一次到神池城,也想多走走逛逛,不知聶長老能否借本王一位嚮導。”
“這……”聶震只帶了魏彪和秦合,身邊再沒有其他人,哪裡有嚮導借給唐寅啊?他沉吟片刻,拱手說道:“殿下,老夫回府之後,立刻派位弟子過來……”
他話音未落,秦合毛遂自薦道:“師傅,就讓徒兒留下暫做風王殿下的嚮導吧!”
沒等聶震接話,唐寅哈哈大笑道:“有秦先生陪本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聶震本不願意留下秦合,但聽唐寅已這麼說,他又不好開口拒絕,只能應道:“好吧!閤兒,你暫且留下,切記,在風王殿下身邊可要知分寸、懂進退!”
說話時,他還深深看了秦合一眼。
秦合忙說道:“師傅放心,徒兒斷然不會在殿下面前失禮。”
“恩!”聶震應了一聲,又向唐寅拱了拱手,這才帶着魏彪離去。
等聶震走後,秦合向唐寅微微一笑,問道:“不知殿下要去城內哪裡遊逛?”
唐寅安坐於鋪墊下,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老神在在地說道:“現在神池城內兵荒馬亂,人心惶惶,實在不是個遊逛之所。”
秦合不解地問道:“那殿下……”
“本王留下你,是想請教你幾個問題。”說着話,他擺手道:“秦先生請坐吧!”
秦合落座後,疑問道:“殿下想問在下什麼?”
唐寅一笑,狀似隨意地問道:“你說說看,令師這次有幾成把握能坐上神池聖王的寶座?”
秦合心思急轉,慢悠悠地說道:“那要看殿下是不是真心誠意的想幫家師了。”
“哦?”唐寅揚起眉毛,笑呵呵道:“本王的幫忙,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秦合正色說道:“如果殿下不肯幫忙,只是敷衍家師,那麼家師連一成把握都沒有,反之,家師則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哈哈——”唐寅聽聞仰面大笑起來,秦合的回答聽起來似乎很認真,但卻是把一頂大高帽戴在了唐寅的頭上,讓他怎麼聽怎麼覺得舒心。
他臉上的笑意久久沒有散去,說道:“想不到在秦先生眼中,本王這個外人竟然能左右神池聖王的人選。”
“正是。”秦合直言不諱地說道:“家師要坐到聖王之位,必須得先除掉兩個人,一是東方夜懷,一是皇甫秀臺,若無殿下相助,只靠師傅一人,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唐寅臉上的笑容消失,直勾勾地看着秦合,久久未語。
他好大的膽子啊,神池的人都以爲自己與皇甫秀臺私交甚厚,不敢在自己面前說皇甫秀臺半個不字,他倒好,竟然當着自己的面說要除掉皇甫秀臺。
“皇甫逃離神池時,唯一肯收留他的只有本王,期間,皇甫也幫過本王不少的忙,就拿本王出訪川國來說,若無皇甫,本王恐怕就回不來了,秦先生以爲本王會爲了幫助令師而加害皇甫嗎?”
秦合直言不諱地說道:“就算殿下不打算幫家師,也絕不會留下皇甫長老。”
這句話算是說進了唐寅的心坎裡。他心頭一驚,此人好敏銳的洞察啊!他故意沉下臉,冷聲問道:“此話怎講?”
“殿下與皇甫長老的積怨太深,就算殿下不在乎,皇甫長老也斷不會遺忘,只不過現在因爲殿下和皇甫長老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才聯手一處,但以後呢?現在共同的敵人已死,可以說殿下和皇甫長老之間再無情誼可言,日後,皇甫長老必定會對殿下展開報復,今日若不除掉此人,以後,勢必會後患無窮。”
唐寅在心裡連連點頭,秦合說得太對了,只是表面上他依然不動聲色,慢悠悠地說道:“秦先生分析的很好嘛,有前因也有後果,合情合理。你在神池只做一長老弟子實在是屈才了,這樣吧,秦先生到我風國來,本王必以上賓之禮待之!”
當唐寅特意留下自己的時候,秦合便猜到他有收攏自己之意,當然,他肯主動留下,自然也是有投奔之心,因爲他已意識到師傅聶震也非風王最稱心的聖王人選,以後恐怕早晚會受其害。他若想活命,就得給自己留條退路,而改投唐寅正是最好的出路。
有什麼樣的師傅,便會有什麼樣的徒弟。聶震反覆無常,秦合則是青出於藍。
只是他並沒有馬上接受唐寅的邀請,反而故作驚訝之色,說道:“這……這太突然了,還請殿下多給小人些時間考慮考慮。”
唐寅眯縫着眼睛,悠悠說道:“秦先生是聰明人,跟在誰的身邊最有前途,你應該很清楚纔是,其餘的話,就不必本王再多說了吧?”
秦合垂頭,沉默未語。
唐寅一笑,也未在催促他。
如果秦合只是想在自己面前端個架子,那倒沒什麼,如果他自視甚高,以爲自己非收服他不可,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自己身邊人才濟濟,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
他話鋒一轉,問道:“如果真如你所說,本王要除掉皇甫秀臺,當以何種方式最爲穩妥?”
秦合身子一震,忙說道:“回稟殿下,小人以爲,殿下可設宴,殺之!”
“皇甫秀臺的靈武可非比尋常啊!”
“殿下可於酒中做手腳。”
“金宣乃丹藥高人,再精妙的手腳只怕也瞞不住她的眼睛。”
“所以,殿下只邀皇甫長老一人即可。”
唐寅說一句,秦合接一句,對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