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傻眼了,伏在牆上足足呆了半分鐘纔算清醒過來,他激靈靈打個冷戰,嘴巴不知不覺地張大,先是喃喃說道:“敵人,是敵人……”接着,象是見了鬼似的尖聲叫道:“敵人!有敵人!敵人圍城啦!”
他的喊聲驚醒了城牆上的其他士卒,人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不滿地回喊道:“鬼叫什麼?”
“有敵人!城外有敵人!”哨兵手指城外的大軍,跳着腳,大吼大叫。
士卒們紛紛向城外看去,等他們看清楚城外的情況之後,也都紛紛呆住,對方打着風國旗號,不用問,那肯定是唐寅麾下的軍隊,但唐寅的軍隊不是太天關嗎?怎麼到三池了?他們是怎麼來的?爲何己方沒有聽到一點的風聲和動靜?
士卒們都被這支象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大軍給驚呆嚇傻,怔若木雞,許多人手中的長矛都掉到地上。
“快……快去稟報將軍!”一名隊長最先回過神來,抓過來一名士卒,聲音顫抖着尖聲叫道。
那士卒連答應一聲都忘了,連滾帶爬的向城內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吼:“敵襲!有敵襲!”
隨着他的叫喊,駐紮在城內的地方軍頓是一陣大亂,城內一亂,城外營寨中的地方軍也被驚醒,等他們看到外圍突然出現的風軍時,上至將領,下至士卒無不臉色大變,他們亂的比城內地方軍還厲害,根本沒有出戰的意思,什麼隨軍攜帶的軍備、糧草統統顧上不了,有些士卒連盔甲武器都不要了,爭先恐後的向城內跑。
這十多萬的地方軍,如同沒頭蒼蠅似的都向城門內擁擠,狹小的城門如何能容得下這許多人一齊通過。他們不擠還好點,這一擠,誰都動不了,有他們這城門這堵着,後面的軍兵進不來,一各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時向身後張望,生怕對方突然殺來。有些士卒急中生智,乾脆把隨軍帶來的雲梯搬出來,架到城牆上就往上爬。
軍無鬥志,便無戰力而言,何況唐寅這一衆來的太突然,也太嚇人了。二十萬的地方軍,沒有一人要主動出去迎敵的,人們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先躲進城再說。
很快,報信的士卒跑到城主府,向肖魁報信。
現在肖魁還在大睡,在其身邊還躺了個全身*的城主府小丫鬟,聽到有人急促砸門,肖魁醒來,狠狠咒罵一聲,連衣服都未披,直接裸着身體下了牀,大步走到門前,一把將房門拉開,衝着門外的士卒咆哮道:“什麼事?說!”
士卒看眼一絲不掛的肖魁,咽口吐沫,顫巍巍地說道:“將軍,大大大事不好了,城外有敵人,城外到處都是敵人!”
“什麼?敵人?”肖魁聞言氣悶,他伸手把士卒的脖領子抓住,往回一拉,厲聲質問道:“他媽的哪來的敵人?”
“不知道,好象是從天上掉下來似的,天亮時我們向城外一看,他們就已經在了……”
沒等士卒把話說完,肖魁一把將他推開,滿臉的不相信。其實也不怪他不信,三池城位於關南郡的南部,而唐寅重兵駐紮的天關位於關南郡的最北,怎麼可能會無聲無息的打到三池這邊?就算是關南軍全然沒有抵抗,給唐寅一衆放行,對方也不可能在一個晚上的時間從天關趕到三池,除非是見鬼了。
“放屁!來人——”肖魁向門口的侍衛喝道:“將這個膽敢慌報軍情的奸細給我抓起來,就地正法!”
“將軍,冤枉啊!我沒有慌報軍情,一切都屬實啊!”士卒嚇出一身的冷汗,鼻涕眼淚一齊流出來,急聲解釋。
肖魁正想訓斥,耳輪中隱約聽到三池城的四周叫喊連天,人嚷馬嘶。這是怎麼回事?他疑惑地皺起眉頭,難怪這小卒稟報之事是真的,城外真的來了敵兵不成?想到這裡,他向侍衛揚頭說道:“先把他押起來,等我看明究竟再回來定奪!”
“是!將軍!”侍衛們答應一聲,將報信的士卒拉了下去。
肖魁回到房中,邊穿戴盔甲還邊感奇怪,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三池城附近怎麼可能會有敵人?!等他穿戴整齊,騎着戰馬向城門那邊走的時候,整個三池城已亂成了一團糟,軍兵混亂,百姓驚慌,街頭之上隨處可見驚慌逃竄的百姓和士卒。
他媽的!肖魁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他倒要看看,城外到底有什麼敵人!
他剛到城門處,就被一旁衝出來的將領拉住,這名將領急聲說道:“肖將軍,不好了,你快上城牆上看看,外面來了好多的敵兵!”
“哼!”肖魁一把將他的手甩開,什麼話都沒說,氣勢洶洶地順着臺階上到城牆上。
此時城牆上也亂的可以,城外的士卒順着雲梯爬上來,互相推擠、碰撞,痛叫聲、喊罵聲不絕於耳。
肖魁見狀,氣的火往上撞,大吼道:“都不要亂,不要慌!”
他的喊聲雖大,但這時候已沒人聽他的指揮,無心作戰的士卒們此時只一心想着如何保命。
“該死的!”肖魁回手將佩劍抽了出來,喝道:“都給我退回去,誰再敢私自進城,一律格殺勿論……”話未說完,他眼角餘光正好瞥到三池城外人山人海的天淵軍方陣。
天淵軍列隊整齊,陣法有序,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人羣,分不清楚個數,陣營之中,旗帶飛舞,槍矛如林,僅僅是觀望,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其氣勢震懾住。
肖魁看罷後心頭也是一顫,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敵軍?唐寅該不是把他囤積的四十多萬兵都帶來了吧?可如此龐大的軍隊,爲何能來的毫無動靜?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不過現在這時候也沒時間去細琢磨,愣了片刻,他回過神來,輪起手中的佩劍,對還在順着雲梯往城上爬的士卒連砍兩劍。
隨着兩聲慘叫,兩名好不容易爬上牆頭的士卒雙雙胸口中劍,仰面翻下牆頭。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也令周圍的士卒們大吃一驚,紛紛駭然地向他看去。
肖魁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鮮血,沉聲喝道:“沒有我的將令,誰再膽敢後退一步,殺無赦!”說着話,他雙眼閃爍着兇光,瞅瞅兩旁的將士,厲聲道:“你們還等什麼?給我殺!誰退後就殺誰!”
“啊?”現在這些往牆上爬的可都是自己人啊,士卒們哪裡下得去手,一各個慢慢後退,拿着武器的手都直哆嗦。
“你們若是抗我軍令,也一律處死!”肖魁這時候簡直象瘋了似的,兩眼充血,目光凶煞。
在他的*迫之下,城牆上的士卒無奈,只能硬着頭皮咬着牙對己方同袍下了手。剛開始他們還手軟,可在肖魁連聲的催促下,他們也急了,輪起手中武器,對向城上爬的己方士卒又砍又刺。
從城牆上摔落下去的士卒如同下餃子一般,絡繹不絕,城下之下屍體疊羅,慘不忍睹。
見城牆上的軍兵們都下了死手,城外的地方軍也不敢再爬雲梯,看着城牆腳下衆多的屍體,人們都回不過神來,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究竟前方的人是敵人還是後方的人是敵人。
這時候,肖魁見城外的地方軍潰敗之勢被制止住,他心中鬆了口氣,伏在牆頭上,衝着下面的地方軍大聲叫喊道:“你們留在城外給我禦敵!敵人雖多,但你們不用怕,那都是亂臣唐寅召集的烏合之衆,與我王師對抗,是自尋死路,你們還在等什麼?統統給我殺過去!”
聽了他這番話,士卒們傻眼,將領們險些氣吐血。
他們又都不是瞎子,對方是不是烏合之衆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只憑己方這疲憊不堪又全無鬥志的十餘萬人,去進攻人家三、四十萬士氣如宏的天淵軍,究竟是誰在自尋死路?
“將軍,肖將軍!求你放兄弟們進城吧!就算要戰死沙場,我軍弟兄也不能死的這樣不明不白啊!”一名地方軍將領從人羣中走出來,仰望城牆上的肖魁,兩眼含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肖魁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回頭向其身旁的偏將招了招手,後者會意,快步上前,同時遞上一把強弓。肖魁接過之後,二話沒說,搭弓上箭,對準城下喊話的那名將領就是一箭。
嗖!
箭支破風,急如閃電,這一箭,正中那名將領的胸口,耳輪中只聽咔嚓一聲,精鋼打造的箭頭刺破他身上的鎧甲,從其前胸入,箭頭在其後背探出,那將領連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跪下的身子撲倒在地,絕氣身亡。
一箭射殺喊話的將領,肖魁仍不解恨,衝着屍體怒吼道:“什麼叫死的不明不白?媽的,誰再敢擾亂軍心,這就是下場!”
譁——城下的士卒們驚醒過來,不由得連連後退,看着城牆上的肖魁,衆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人瘋了!
正在這時,圍困三池城的天淵軍有了動靜,戰鼓擂動,吶喊連天,上下將士,齊聲高喝:“風人不殺風人!風人不殺風人——”
三十多萬人的吶喊如同炸雷一般,迴音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