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真的話雖然冷酷無情,但也是事實。程錦是暗箭中修爲最高深的,也只有由他來做獻祭成功的希望才最大。
暗箭衆人看着擋在前面的邱真,本是滿臉的怒火,但時間不長,人們又慢慢垂下頭去。
且說程錦,他進入帳內,舉目向前一瞧,只見唐寅赤身的躺在牀塌上,周圍圍有數名軍醫,包括蘇夜蕾在內,在外圍,則是打下手的侍衛們,不時將唐寅身上的流淌出來的鮮血擦拭乾淨。
見程錦突然近來,蘇夜蕾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又轉回頭去,冷漠地說道:“你近來做什麼?出去!”
程錦跨步上前,低頭,只見牀塌上的唐寅雙眼緊閉,喘氣如絲,的身上都是裂口,那不是被利器割傷的,而是受爆炸的衝擊力硬生生撐裂的,普通人受了這麼重的傷肯定必死無疑,如果不是蘇夜蕾等大夫還在對唐寅進行急救,程錦也得以爲他已經死了。
他深吸口氣,轉頭對蘇夜蕾說道:“我是來救大人的?”
蘇夜蕾看都沒看他,邊處理唐寅身上的傷口邊頭也不轉地說道:“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立刻出去!”
“我確實是來救大人的。”程錦再一次說道:“用死亡獻祭。”
蘇夜蕾不知道他說的死亡獻祭是什麼,只知道他現在在這裡實在太礙事。她依舊冷漠地說道:“你要搞什麼邪門歪道就滾出去搞,別在這裡礙眼。”
“你……”程錦氣悶,不過還是忍了下來。現在他連性命都不要了,哪還會和蘇夜蕾計較太多。他幽幽說道:“該出去的人是你們,不要影響我的獻祭!”
蘇夜蕾可是火暴的脾氣,當她看唐寅不順眼的時候都敢和唐寅頂着幹,何況是程錦?聽聞他的話,蘇夜蕾再忍不住,轉頭怒視程錦,揮手將掌中拿着的一塊血布甩在程錦的臉上,尖聲叫道:“滾!”
別說程錦愣住,就連周圍的醫官、侍衛們也被她這嗓子嚇了一跳。人們呆呆地看向蘇夜蕾,膛目結舌,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牀塌上的唐寅身子突然動了一下。他的傷勢是很重,重到差一點就讓他當場斃命,不過暗之靈氣強大的治癒功效又一次救了他,不僅護住他的心脈,而且還急速修復將他受損的內臟。
當程錦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恢復神智,只是他感覺太累了,身子也太痛了,所以躺着沒動,哪知在自己生死垂於一線的時候,程錦和蘇夜蕾竟然吵了起來,這讓他渾身上下唯一不痛的腦袋也開始疼痛起來,當然,他知道二人都是出於好意,都想救自己的性命,尤其是程錦,要犧牲他的生命來換回自己的生命,這讓唐寅非常感動。
他沒有睜開眼睛,也沒力氣挑起彷彿有千斤重的眼皮,他嘴脣微張,嗓音沙啞地說道:“我……還沒死……你用什麼死亡獻祭……又說什麼喪氣話……”
唐寅突然開口說話,令牀塌周圍的衆人身軀同是一震,人們驚喜交加,紛紛圍上前來,不約而同地呼喚道:“大人、大人!”
聽着衆人的呼喚,好半晌唐寅才做出反應,眼皮向上挑了挑,不過還是未能睜開,他幽幽嘆了口氣,手臂向上稍微擡起,聲音微弱地說道:“程錦……”
看他這副樣子,簡直象是在交代後事,軍中大夫以及侍衛們都是眼圈紅暈,包括蘇夜蕾在內。
程錦搶步上前,跪在牀邊,將唐寅的手抓住,他咽口吐沫,哽咽着說道:“大人放心,屬下拼上性命,也要把大人換回來!”
唐寅根本沒聽進他的話,他斷斷續續地說道:“今日之仇,我一定要報,日後殺進鹽城,定要將敵軍統統殺光,片甲不留。”
聽完他的話,衆人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他們本以爲唐寅要做臨終前的叮囑,結果都傷成這樣了他還想着報仇的事,人們相互,皆是哭笑不得。
程錦也有些傻眼,他看着面頰慘白毫無血色的唐寅,結結巴巴道:“大人,我……”
“我死不了,也用不着你來獻祭,你出去告訴邱大人他們,暫緩攻城,嚴守營寨。”
“可是大人你……”
“出去吧!”
“我……”
“出去!”
聽唐寅聲音微弱,但語氣卻嚴厲起來,程錦無奈,只好站起身形,走出營帳。
程錦從唐寅的營帳裡出來,邱真等人都愣住了,停頓了一會,邱真腦袋嗡了一聲,顫聲問道:“你……難道大人他已經……”
明白他的意思,程錦急忙擺手說道:“不、不!是……大人讓我出來的,大人說他沒事……”話是這麼說,不過唐寅怎麼看怎麼不想是沒事的樣子。
聽完這話,邱真以及周圍的謀士、將領們無不長出口氣,人們臉上皆露出寬慰又興奮的笑容,連聲說道:“謝天謝地,大人總算是沒事了!天佑我大風不滅啊!”
程錦苦笑,唐寅是不是真的沒事他心裡也沒有底,不忍心打擊衆人剛剛生出來的喜悅之情,沒有多做解釋。
又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蘇夜蕾等軍醫纔算把唐寅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完。其實,就連救治唐寅的這些大夫們都對他頑強的生命力暗暗驚訝不已,要知道他受的不僅是外傷,還有嚴重的內傷,當他們剛爲唐寅醫治的時候,後者的內腑已經破裂,正常人這時早就已經死了,唐寅能一息尚存本身就是個奇蹟,沒想到當他們處理完唐寅的外傷時,後者的內傷竟也奇蹟般的隨之痊癒,除了對唐寅體質比較瞭解的蘇夜蕾外,其他軍醫簡直都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
當然,唐寅體內的暗之靈氣在恢復完受損的內臟後也消耗殆盡,至於外傷,他是真的無法再用暗之靈氣去治癒了,只能藉助大夫們的藥物來止血、止痛。
確定唐寅已無性命之憂,邱真等人喜出望外,紛紛進入大帳之內,探望唐寅的狀況。
他們剛近來,還沒等開口說話,蘇夜蕾向衆人做出禁聲手勢,然後輕聲說道:“大人已經睡着了,你們不要喧譁。”
“是、是、是!”衆人連連點頭。他們都是天淵軍中的主要謀士和將領,平時高高在上,根本不會多看蘇夜蕾這個小醫官一眼,現在對她的態度則是必恭必敬,在救命關頭,大夫最大。人們衝着蘇夜蕾躬身施禮,相繼道謝,然後齊齊看向躺在牀塌上昏睡的唐寅。
此時,唐寅被包裹的如同木乃伊一般,渾身上下,纏滿布帶,大帳裡也飄滿了濃濃的藥味。衆人高擡腿輕落足,小心翼翼地走到牀前,不敢發出聲響。
唐寅的臉色與剛纔比起來稍微紅暈了一些,雖然還顯得蒼白,但至少已不象剛纔那樣是灰白色的,而且他現在呼吸也勻稱起來,全然沒有剛纔吐氣如絲的模樣。
仔細觀察了半晌,衆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徹底落回到原位,看樣子,大人是真的被救過來了!人們忍不住紛紛擡起手臂,用衣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接着,相互瞧瞧,皆咧嘴無聲而笑。
不管受多重的傷,只要唐寅還在,天淵軍便還是天淵軍,討伐鍾天名正言順,若是唐寅不幸遇難,那天淵軍可就變成羣龍無首,一盤散沙了,甚至連接下來的目標都沒有了。
可以說唐寅一人的生死,直接關係着整個天淵軍的存亡,更關係着天淵軍數十萬將士的前途和身家性命。
在大帳裡又呆了一會,衆人怕打擾到唐寅休息,紛紛退出大帳。
唐寅是被救活了,不過鹽城方面並不知道此事。
穿雲劍以靈爆·破和唐寅拼個兩敗俱傷,葉誠認爲唐寅必定和穿雲劍一樣,也一命嗚呼了,等天淵軍退去之後,他第一時間去找上將軍李齊,向他報喜。
聽完葉誠的話,李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寅死了?這簡直就是天降的鴻福啊!他不確定地問道:“葉誠將軍,你可親眼所見唐寅身亡?”
葉誠信心滿滿地說道:“不會錯!李將軍,你說穿雲劍的修爲如何?”
“深不可測!”
“與唐寅比起來又如何?”
“哦……”李齊想了想,說道:“即使不在唐寅之上,也是旗鼓相當。”
“那就沒錯了!”葉誠興奮起說道:“不知道穿雲劍當時使用的是什麼霸道的技能,他與唐寅之間突然爆炸,兩人所受到的傷害應該是一樣的,可穿雲劍那麼厲害的靈武高手都當場斃命,李將軍,你說唐寅還能活嗎?就是可惜,天淵軍的反應太快,把唐寅的屍體擡走了,不然我今天就把唐寅的腦袋砍下來送給李將軍了,哈哈?——”
說完話,葉誠忘乎所以地仰面而笑。唐寅是在他的西城戰死的,首要的功勞自然得記到他的頭上,何況穿雲劍已死,再無人能和他爭功了。
一旁的許輝、魏軒等人聽後,面面相覷,皆皺起眉頭。若是真如葉誠所說,唐寅死了,那麼天淵軍在近期必退,屆時全部的功勞都要記在葉誠一人的頭上,自己可就白留在鹽城出生入死了。想到這裡,衆將的眉頭都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