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那人如同脫膛的炮彈,被唐寅這一腳直挺挺的踢飛出去,身子在空中畫出一道長長的弧線,直向房下摔落過去。
可是他的身子還沒有落地,突然之間,前方的陰影中突然閃出一道靈波,這道靈波來的太快太突然,別說那黑衣人此時已被唐寅踢的神智不清,即便在全盛狀態下也未必能閃躲得開。
耳輪中就聽撲的一聲,那黑衣人被這道靈波結結實實地掃在胸膛上,隨着悶響聲,身子被一切兩半,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各摔出好遠,血水以及五臟六腑散落一地。
唐寅追到近前時,那黑衣人早已絕氣身亡,再向周圍觀望,黑漆漆、靜悄悄的小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斬殺黑衣人的那道靈波好象憑空冒出來似的。
唐寅觀望了好一會,沒有感覺到附近有敵人的存在,這才低下頭,看着地上的屍體,暗暗皺起眉頭,這黑衣人的修爲也不差,但能被對方的靈波一劈兩截,而且還是在相對較遠的情況下,其人的修爲恐怕要更高,但爲何要殺他呢?難道是怕他落到自己的手上,而殺人滅口?
這倒是非常狠毒的手段啊!唐寅眯縫起眼睛,但卻遮擋不住眼中晶亮的綠光。由於黑衣人已死,他的靈魂燃燒已派不上用場,唐寅蹲下身形,在血肉模糊的屍體身上仔細翻了翻,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可令他失望的是,他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甚至連塊碎銀、銅幣都沒有。
唐寅抽出手絹,無奈地擦擦手,站起身形,這時他再想去追另外三名逃跑的黑衣人,已然沒有可能,正當他琢磨的時候,忽聽小巷的尾端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似有大批的人正向這邊跑來。
他反應極快,立刻施展暗影漂移,閃到房上,然後爬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裡,默默觀望趕來的是何人。
時間不長,從小巷的巷尾跑來百餘名京城官兵,到了現場之後,看到地上的屍體,叫喊連天。
見來人是官兵,而非行刺自己的刺客,唐寅也沒有興趣再看下去,他向後蹭了幾下,施展暗影漂移,閃了出去。
唐寅並不笨,剛好相反,他比大多數人都要聰明,心裡略微一分析,也就把事情弄明白了大概。自己來到上京的事,根本沒人知道,就算自己有仇家,也不可能追到上京來,既然有人肯冒險行刺自己,又都是暗系修靈者,那麼十有是和安國小鎮上的盜賊有關係。由此可見,那名盜賊的身份肯定不簡單,敢在天子腳下動手殺人,其膽子也大到了極點,另外,自己揀到的那面鐵牌也必然是牽連着重要的線索。
弄不好還真被樂天猜中了,神池在暗暗培養暗系修靈者,爲神池去幹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若真是如此,事情就麻煩了。唐寅暗歎口氣,自己不想惹事生非,不想張揚此事,但神池的人會相信嗎?如果對方相信,也就不會急於殺自己滅口了,看來,自己以後的麻煩還多着呢!想到這裡,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嗤笑出聲,既然麻煩已經惹上了,又找上門來,躲是躲不過的,但也沒什麼好怕的,他也想,神池的人到底還有些什麼本事。
馬匹已被刺客刺死,又有官兵在場,唐寅只能不管了,步行返回客棧。
這回上沒有再發生意外,當他回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然大黑,樂天、江凡、江露三人正在房內焦急的等候,一各個急的抓耳撓腮,不停的走來走去。
終於把唐寅等回來,三人眼睛同是一亮,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是落了回去。他們同時圍上前來,紛紛問道:”大人,你怎麼纔回來?”唐寅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路上發生點事情,耽擱了一會。”說完話,他見樂天、江凡、江露三人的神色有點不太正常,疑問道:”怎麼了?難道我不在客棧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不成?””這……”江露咧咧嘴,沒有馬上答話,樂天把牙關一咬,上前兩步,到了唐寅身邊,硬着頭皮低聲說道:”大人,剛剛收到的消息,鹽城那邊出事了。””什麼?”唐寅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凝聲問道:”鹽城出了什麼事?””大人,請看,這是屬下的兄弟剛剛從鹽城傳過來的。”樂天說着話,將一張信紙遞給唐寅,信紙是不大,但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而且其中還有天眼人員常用的省略字,冷眼,句不成句,話不成話。
唐寅哪能看懂這個,他將信紙甩回給樂天,面無表情地說道:”念給我聽。””是!大人!”樂天接過信字,一五一十地念了起來。
唐寅是天淵軍的統帥,掌控着風國的兵權,他的離開是隱瞞不住的,很快,唐寅閉關修煉的事就傳開了。得知此事最開心的要屬舞虞,他要藉着審問鍾天的機會排除異己,削弱樑興和子陽浩淳在朝中的黨羽,有唐寅在,他還有所顧慮,不敢做的太過分,但現在唐寅閉關不在了,舞虞可就再無顧慮,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在得知唐寅已閉關的當天晚上,舞虞便又去連夜提審鍾天,並硬着鍾天下出兩份供詞,這兩份供詞的矛頭分別是指向”太倉”彭成和”都內”羅華,稱此二人和鍾天常有秘密往來,相互勾結。
太倉和都內同是治粟內史的屬官,舞虞把矛頭對準彭成和羅華二人,也正是想把治粟內史張鑫牽扯近來,但治粟內史可不是小官,掌管着全國的農業、農稅、農物等等,其官職僅次於丞相。所以舞虞先拿彭成和羅華下手,一是做試探,其二也便於日後把張鑫拉下馬。
張鑫是樑興的心腹,也是樑興身邊職位最高最具實權的一個,舞虞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視其爲眼中釘,肉中刺,只是一直抓不到張鑫的把柄,現在好了,他可以利用鍾天這張王牌大做文章。
從鍾天那裡得到罪證之後,舞虞立刻就去找邱真,把兩份供詞交給邱真過目,並讓他調集軍隊,捉拿彭成和羅華二人。
現在唐寅不在,邱真本不想生事,覺得這段日子最好就是能平平靜靜的度過,等到唐寅回來就一切都好說了,可是他架不住舞虞連番的勸說,看樣子,舞虞是鐵了心的要捉拿彭成和羅華二人。
邱真和舞虞的官職相差懸殊,最主要的是還有舞媚這層關係在,最後邱真被舞虞磨的沒有辦法,只好點頭同意捉拿彭、羅二人。在他看來,這兩人都是小官,又有鍾天提供的證詞,抓了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這回邱真倒是大意了,也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
當晚,邱真從平原軍裡抽調出一個兵團,交給舞虞,協助舞虞捉拿彭、羅二人。舞虞心頭大喜,他將這一萬平原軍分成兩波,一波由他自己親率,另一波則交由他的堂弟舞斌,分頭去了彭成和羅華的家中,將二人擒住,壓回大牢。
在邱真看來,彭成和羅華只是無足輕重的小官,但兩人被捉的消息傳揚開來之後,馬上引得朝中大臣們人心惶惶。舞虞的心腹們當然沒什麼害怕的,反而一個比一個高興,覺得現在是自己出頭的日子到了,而其他的大臣們則無不是心驚膽寒,舞虞今天能以一紙文書捉拿彭、羅二人,那明天他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段捉拿自己呢?大臣們心中都沒底。
彭成和羅華更被捉,兩人的頂頭上司治粟內史張鑫連夜去了左相府,找樑興告狀。聽聞此事,樑興也甚是氣憤,但又無可奈何,舞虞有天淵軍做靠山,要權有權,要人有人,自己有什麼啊?只有一些府中的家丁、家將而已,如何能與舞虞相爭。
見樑興久久不說話,臉色一會紅一會白,連連搖頭嘆息,張鑫可急了,顫聲說道:”樑相,難道你還沒有看明白舞虞那老匹夫的意圖嗎?他表面上是抓彭成和羅華,而實際上要對付的是我啊!如果您放任不管,用不了多久,我也會被舞虞捉拿,等舞虞把樑相身邊的人都清理乾淨了,接下來……他可就要清理樑相您了!””啪!”聽聞這話,樑興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猛的一拍桌案,挺身站起,大喝道:”他敢?!””樑相,你現在還有舞虞不敢做的事嗎?鍾天在他的手裡,天淵軍又做他的靠山,現在舞虞隨便寫個罪狀,就可以定大臣的罪啊!樑相您還不瞭解彭成和羅華嗎?給他二人十個膽子也不敢私通鍾天啊,舞虞所謂的罪狀就是無中生有!今天他誣陷彭成、羅華,明日便會誣陷我,後天就會誣陷到樑相您的頭上,樑相可萬萬不能等閒視之,要早做安排啊……”樑興和舞虞同殿稱臣那麼久了,還不瞭解舞虞的爲人嗎?別看舞虞平時文質彬彬,一副和善慈祥的模樣,那是他沒有抓到機會,一旦有了機會,他會比任何人都狠毒,張鑫說的這些話並非危言聳聽,而是真的可能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