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月,唐雨和蕭澤都很少聯繫。期間唐雨打過幾個電話,也發過一些短信和照片,可都是石沉大海。
春寒料峭,延京寬闊的街道車水馬龍,行人常常裹着延至腳踝的大衣,帶着厚重的帽子,不時哈氣;又或是露出鼻子和眼睛,步履匆匆。
唐雨喜歡獨自一人,藉着昏暗的月色,無所顧慮地釋放自己。有時她會呆若木雞地站在天橋,眺望遠方。她知道即便望眼欲穿,也見不到心愛的人;若真能見到他,言語的蒼白也會讓她底氣不足,不敢靠近。
有時她會偷偷地重複心底的吶喊:“蕭澤,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說完便淚如泉涌。她突然想感謝這徹骨的寒風,是它們把兩頰的淚水快速風乾,這樣她便不需要倉皇躲避突然靠近的行人了。
偶爾聽見火車行駛的聲音,對她來說也成了一種安慰!
離學校不遠處有一段廢棄的鐵路,她經常一個人走在上面,有時她也會約上孟田。
她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其實我和蕭澤隔得不遠。他在火車的這頭,我在火車的那頭,我只要一下車,就可以看見他了!
她決定趁着五一假期再去找蕭澤,爲避免他的拒絕動搖自己,她打算到了再和他聯繫,而且她也不想再麻煩哥哥了。過年的紅包,加上之前的“積蓄”,她已經可以自行承擔所有費用了。
......
因爲和沈運旗的關係,周妍來東大的次數更多了。這期間她有兩次碰見蕭澤,雖是簡單打個招呼,可蕭澤眼神裡的落寞她卻看得一清二楚。
她終於鼓起勇氣詢問他的狀況。“蕭澤,你最近怎麼了,沒精打采的,不會和對象鬧彆扭了吧?”短信發出去後,周妍便開始緊張地等待他的回覆。
“沒有啊,可能有點感冒了。”
“看不出來,從高中起就天天跑步的人也會感冒啊?”
蕭澤隨即回覆了一個笑臉。
“蕭澤,假期我們學校有個老鄉會,你要不要一起?每個學生可以邀請一個校外的朋友。”
“我再看看吧。”
“我覺得也是,你這幾天再不照顧好自己,到時真只能再看看了。好了,不打擾了,大學霸,你忙吧。”
“嗯。”蕭澤放下手機,此刻他坐在校園的看臺上,看着操場上來來回回奔跑的同學。
......
接下來的幾天,蕭澤心裡的掙扎快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有時也氣自己,都這麼久了還死死糾結着不放,也許接起唐雨的一個電話,局面就能完全扭轉。
偏偏好幾次收到唐雨的短信,他明明心裡歡喜,卻還是固執着不肯回復。即便簡單的一個笑臉,猶豫再三後還是刪除了。
他多希望這幾天收到唐雨能來東翹的消息。真能如此,他願意放下一切和她重歸於好。
直到五一假期到來,他也沒收到任何消息。
“蕭澤同學,明天如果確定不來,我就換人嘍。”周妍的短信再次發來。
不知爲何,這次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回覆了:“會來,幾點?”
“晚上七點。”
“好,回見。”
......
第二天傍晚,蕭澤剛走進樓道,周妍的電話就來了。
“周妍,怎麼了?我現在就出發。”
“沒事兒,我怕你忘了,怎麼坐車知道了嗎?我昨天發你手機裡了。”
“嗯,知道。”
“蕭澤,你這是去哪啊?”林峰突然上前。
“哦,去參加一個老鄉會。”
“玩得開心哦!”
“嗯,先走了。”
......
唐雨終於再次來到了東翹!儘管一路上惴惴不安,可火車即將到達的時候,她還是莫名的歡喜。
她第一時間給蕭澤打了電話,可手機還未接通就沒電關機了!
該死!都怪自己一路上沒注意用電量!
......
“蕭澤,這裡。”周妍大老遠就朝蕭澤揮手。
“這一路還真堵。”
“假期嘛。對了,一會兒手機記得調靜音哦。”
“明白。”
“我學校可不如東大,你可不要嫌棄哦。”
“這什麼話。”
“糟了,下雨了,我們快跑吧。”
“嗯。”
雨越下越大,伴着春雷,遮天蓋地,似在逼人退卻。兩個小時下來,也不見絲毫的減弱。
唐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到的蕭澤宿舍。只記得一路上跌跌撞撞,臉也被雨水打得生疼。某個時刻,她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順利到達東大。此刻雨還未停,卻也小了許多。她只覺得渾身發冷,於是抱緊揹包,焦急地張望左右。
這時兩個身影慢慢走近,是林峰和楊新。
“唐雨,你什麼時候來的?”林峰很是驚訝。
“才一會兒,我來找蕭澤。我剛問了一個同學,他說蕭澤不在宿舍,我手機沒電了。”
“是啊,他傍晚說去參加一個老鄉會,我現在幫你打。”林峰說完連忙掏出手機。
電話依然沒人接。
“唐雨,你全身溼了,先和我們上樓吧。”楊新建議。
“不用,我再等一會兒。能告訴我現在幾點了嗎?”
“9:30了。”
“他應該快回了,沒關係,謝謝。”
“這樣,你先拿着我們的傘。”林峰快速上前。
“好,謝謝你!”
不知又過了多久,唐雨實在累了,她只好靠着牆角蹲了下來。
直到蕭澤走近,她才緩緩起身。
她傻傻地站在那裡,眼裡全是委屈......
蕭澤每一步的走近和最後的擁抱是對她最好的安慰!
“傻丫頭,怎麼來了也不提前和我說聲?”
“我怕你還是不理我,這樣我就不敢來了。”
......
第二天,唐雨還是病了。
“唐雨,我帶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就是一點感冒。蕭澤,你把垃圾桶的袋子拿開,桶沖洗一下,再裝上熱水器的水,要偏熱的。”
“有什麼用嗎?”
“我要泡腳,熱水壺也倒水燒開,一會兒添水。”
“好。”
蕭澤一切準備就緒,唐雨便坐在牀邊開始泡腳。
“還有一件事,你去超市買包生薑紅糖,記得是生薑紅糖,不要買成其它的,我泡完腳就喝。”
“嗯。”
......
等到蕭澤回來的時候,唐雨早已滿頭大汗。
“唐雨,你看是這種嗎?”
“嗯。”
“好,我來泡,要多少?”
“兩大勺吧,先濃一點。”
“好。”
......
一連幾次,到了第二天上午,唐雨的感冒果然好了。
“小丫頭,你可以做醫生了!”蕭澤由衷欽佩。
“不算難啦。如果是發燒,泡腳加喝溫開水就行。當然,還得忌口,多吃流食。”
“厲害,我記住了。”
“蕭澤,你真的不生氣了?”唐雨忍不住問到。
“那條短信發出後,我一直等你回覆!”
“我知道,可我畢竟有錯在先,我不應該坐胡一航的車,我怕我的回覆會讓你更生氣。”
唐雨沒有說下去,蕭澤卻沉默了。
“蕭澤,我不會再犯迷糊了,你會相信我嗎?”
“嗯!”
“真的嗎?”
“你說呢,還能怎麼辦?”
“呵呵,那我要抱一下!”
“好,聽你的!”
兩人終於冰釋前嫌,唐雨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段時間有什麼安排?”
“我不知道你會來,所以除了去圖書館,什麼安排也沒有。”
“這麼清苦呀?”
“那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想想......唉,還是算了,你看你桌上還有那麼多資料要翻譯,哪有空啊。而且昨天爲了照顧我一點都沒看吧?”
“沒事兒,什麼時候看都行。”蕭澤傻笑起來。
“翻譯的工作還繼續嗎?”
“嗯。”
“真好!這樣吧,你書借我,我看懂多少是多少,就當陪你,好不好?”
“嗯。”
一連三天,旅館、圖書館、操場和食堂,組成了兩人所有的軌跡。
這簡單而充實的生活,因爲有了彼此的陪伴,而變得甜美幸福,之前所有的委屈和苦悶早已煙消雲散!
......
那天老鄉會結束以後,周妍相信這幾天蕭澤肯定會主動約她的。可她心心念念,也沒有等來蕭澤的任何消息。
是的,她對蕭澤的感情從來就沒有變!在哥哥家第一次看見他全神貫注寫作業開始,她就被他的氣質深深吸引。她好想走近他,就算遠遠地看着也是莫大的滿足。
可是,迫於高考的壓力,更因爲唐雨的出現,她退縮了!
她本來已經放下了,可自從得知蕭澤和唐雨的高考志願後,她便預感自己還有希望。
是的,她要爭取每一絲可能的機會!
可從小的教育與修養告訴她,她只能光明正大地在情況允許的前提下去爭取,她可不想做人人唾棄的腹黑小三!這樣太折損自己了!
所以即便後來幾次遇見蕭澤,她也儘可能地與他保持距離,因爲她知道蕭澤與唐雨依然保持着聯繫。她舉止得體、點到爲止,並沒有讓自己失望!
直到寒假再次遇見他,他從未有過的憔悴告訴自己,他和唐雨一定發生了什麼;哥哥也是第一次讓自己接近他;老鄉會他到底還是來了......
她思來想去,決定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