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宣王創辦稷下書院,彙集各派學者的同時,柏拉圖也在地中海的雅典辦了一個學院,亞里士多德就在那裡學習。所以,那裡依然是一片被智慧統治的土地,現在,他們只是一時被宗教的陰雲籠蓋住了。這需要我們去打破那裡的平衡,讓那裡的人見識一下來自東方的偉大成就。這樣對你的國家和民族也是一個促進,雖然在短時間裡他們會忍受一些痛苦。不過從長遠來說,這是利大於弊的。”
雲崢站在岳陽樓上,向身邊的希帕蒂亞解釋,爲什麼大唐的使節一定要擁有強大武力的原因:“大唐人從不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來守護,我們有能力守護自己的命運,想要一位大唐的武士放下刀劍,除非他的敵人都已經死光。”
希帕蒂亞看着湖面上廝殺的熱火朝天的戰艦,艱難的說:“難道你非要用堅船利炮來打開愚昧的人的心靈嗎?”
雲燁坐下,吃了一顆鮮美的菱角,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把這東西存放到現在的。雖然在大冬天吃這東西顯得很奇異,周圍的人卻沒有感到半點的驚訝,雲家的掌櫃的,自然知道自家的家主喜歡吃什麼東西。
“我是一個將軍,能用的辦法自然就算是軍事手段,好好地保重自己,如果埃及的那些蠢貨依然把你弄去和獅子搏鬥,我相信我很有可能會親自走一趟埃及。爲你復仇,青雀那時候一定會瘋狂,你也知道,青雀的要求我很難拒絕。”
“那裡太遠,你的大軍到不了埃及。”希帕蒂亞在大唐見過太多的亡國之君,所以現在非常的慶幸自己的國家處在大地的另一邊。
“不一定,選一偏師,沿海突襲,勇往直前之下。用閃電般的速度推進到你們的國都擒王殺將還是能做到的,只是你的國家已經沒有了君王,他們都處在羅馬人的統治之下,以後或許還要接受大食人的統治,他們既然已經習慣了屈服,在大唐的強悍武力下再屈服一次也算不得什麼事。你說是不是這樣?”
希帕蒂亞扭頭就走,雖然她現在認爲自己是大唐人的媳婦,依然磨滅不掉的是她對那片土地的深深眷戀。
看着希帕蒂亞走了之後,雲燁本來帶着笑容的面龐立刻就變的棱角分明,無他,笑容消失咬緊了牙關的緣故。
沒有人會知道此刻雲燁的心裡想的是什麼。或許他的眼眸裡飄過了一支不所謂的艦隊,大唐人從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雲燁知道他曾經真正的存在過。
一支十五世紀全世界無與倫比的龐大的船隊,乘著強勁的東北季候風,浩浩蕩蕩離開福建五虎門,在歷史給予的大選擇前,率先駛向了太平洋。一直到後世,人們還在對這支船隊的遠航目的猜測紛紜。
由鄭和率領的這支船隊,前後二十八年中。七下西洋,足跡遍於東南亞和南亞。又橫渡印度洋,航程遠達阿拉伯和東非海岸。
然而,人類歷史還不曾有過這樣一次毫無經濟目的的大規模航海活動。它是一次幾乎純而又純的政治遊行,它要施恩於海外諸國,以表達中國皇帝對它們名義上的最高宗主權。多麼慷慨溫和的君子國行爲呵。
黑格爾說,大海邀請人類從事征服和貿易。可是,太平洋邀請來的中國人,竟是所謂‘正其誼而不謀其利‘的謙謙君子。
中國人即使來到海上也還是不能超越陸地上那種有限的思想和行動和圈子。歷史選擇了中國人,而中國人卻不能選擇歷史。僅僅幾十年後,代表著弱小的資本主義的四艘小帆船,葡萄牙人達迦馬的率領下,爲尋找財富和市場駛入了印度洋。那時,龐大的鄭和船隊已經從太平洋和印度洋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歐洲人卻開始了地理大發現的偉大探險。
這是不可原諒的,雲燁的手握緊了椅子的扶手,青筋畢露,自己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絕不!既然黃土上的人羣有了一次新的選擇,那麼就由自己開始。
這支艦隊的後面將會有無數的商船緊緊跟隨,不管用什麼方法,艦隊的作用就是掠奪和發現,在雲燁看來,打開商道,比起環球旅行更加的有意義。
刀劍不能開拓商道,那就用火藥,總之,這一次的遠行,必須要達到自己早就制定好的期望和目的。
不必爲長孫無忌的北方航線操心,他比雲燁更加的清楚利益是怎麼回事,這一次,雲燁沒有在北方艦隊的武器補給上設置任何障礙,他知道,那些將士需要這些武器,太陽神國的武士還是非常驍勇的,只用冷兵器恐怕會大大的拖延他們前進的步伐,而李泰現在非常的需要橡膠樹。
這一趟任務,其實北方艦隊獲勝的可能性更大,因爲他們不用轉悠大半個地球,在能到達南美洲,而云燁的艦隊需要走太平洋,印度洋,最後到達大西洋,然後才能跑到南美洲的另一面。
雲燁不在乎這一次大發現的功勞到底歸屬於誰,他只在乎南方艦隊的這一次航行能否將所有西方的國家和民族見識個遍。這樣的發現,遠比發現不毛之地要強一百倍。
王玄策站在雲燁的身後,他發現雲燁的身姿從散漫的姿態慢慢的變得如同一隻標槍,就明白這位大唐的傳奇人物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謙卑的躬下身子等候命令。
“此次西去,繪製地圖,海圖爲第一要務,至於你們能不能尋找到太陽神國,其實不重要,他們就在那裡,這一次找不到下一回再去找,遲早會找到的,我需要的是西方局勢的報告,需要的是大唐對整個世界的認知,現在我們是最強者,所以就有重新劃分世界的權利,制定規則的權利必須握在大唐的手中。”
“如果遇到阻礙?”
“殺之!”
簡短的對話之後,雲燁就下令停止了這場意義不大的演習,船上的人都是自己精挑細選的悍將,賴傳峰爲了利用這最後的機會爲子孫搏一個光明的前程,年屆五旬,依然挎上自己的戰刀站在了最前列。
“此去生死未卜,福禍難料,你真的想好了?”雲燁在檢閱將士的時候特意在賴傳峰的面前停了下來,他是這一支艦隊上所有武士的統領。
“卑職就是一個沒出息的,您給了卑職無數次機會,但是卑職到現在也沒有混上一個真正的爵位,有一個爵位,還只是勳爵,不可能一代代的往下傳,所以卑職打算利用這最後的機會,搏一把,看看能否混個子爵。”賴傳峰乾澀的朝雲燁笑了一下說,嶺南水師在經過一次大換血之後,粗通文墨的賴傳峰無法適應那些苛刻的條款,爲了不給雲燁丟人,也爲了不拖嶺南水師的後腿,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回到長安,因爲他代表着老式的嶺南水師的軍人,他不後退,劉仁願根本就沒有辦法重新整頓整支艦隊。
“不是給你上報了爵位了麼?小小的子爵陛下還是會賣我這個面子,會批下來的,今年就差不多了。按照你的功勳,沒什麼問題的。”雲燁有些頭疼,總希望自己身邊的老人能夠快活的活着,賴傳峰這樣不顧性命的蠻幹,很是讓人難做。
“大帥,謝了,您不用這麼做,沒必要爲了賴傳峰向任何人低頭,卑職清楚,門下省和您不和,總是有小人作祟,不過沒關係,如果卑職這一次又立下大功,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藉口阻礙我的升遷,陛下會看到我的功績。”
雲燁聽了賴傳峰的話,心裡苦澀極了,自己在對付王孝傑的時候,長孫無忌也在對付賴傳峰,這在政治上是極爲公平的,既然長孫家沒有使用暗地裡的力量對付賴傳峰,雲燁就只能遵循這個規矩好好地走正規渠道。
算起來,是雲燁虧欠了賴傳峰,本來以他的功績,成爲帝國的子爵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且兵部的文書都已經發出去了,但是卻被門下省在複覈的時候生生的給取消了。
“這一趟很危險啊,我不贊成你去,如果你願意,去明州當一個守將,還是沒問題的,爲何要這樣輕賤自己,這對我也是一種煎熬。”雲燁苦口婆心的勸解,希望賴傳峰能夠回心轉意。
“大帥,卑職在長安快要憋死了,去了明州和在長安有什麼區別,午夜夢迴的時候我總是幻想着自己依然在戰艦上作戰,在家裡根本就睡不着,只有回到戰艦上,躺在吊牀上,卑職才能睡的香甜,這是我的命,老天爺都希望我生活在船上,這輩子就這樣了。趁着還能掄得動刀子,再征戰一次,就算是死了,也比死在牀榻上來的舒心。”
不知不覺的都老了,生活也越發的沒了意義,賴傳峰是一個武士,武士的歸宿就該是沙場,而不是牀榻,在這一點上,他比楊月明,楊月禮他們都要來的純粹。
艦隊的指揮官是程處亮,這個被雲燁親自送進嶺南水師的少年人,終於長成一位經驗豐富的水上悍將,這一次程家算是出了血本,看着當年站在鷹嘴崖上流鼻涕的少年,雲燁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派他去,純粹就是程咬金的主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