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道止住了袁天罡,沉聲對雲燁說:“你羞辱道門的目的達到了,那就告訴我們,什麼樣的事情值得成玄英的一根舌頭。”
“其實我應該再要你們八個人的一隻手的,這消息買虧了,成玄英的一根舌頭就抵消了自己的罪孽,道門的舌頭值錢,我賠不起,還可惜我這人就這樣,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飯,剛好道門這碗飯我還吃的下去,老袁,這世道必須有些傻子,蠢人,要不然就沒救了。”
幾個老道不再說話,卻把劍抽了出來,袁天罡抽搐了一下臉,看着似笑非笑的雲燁,又看看那邊拿着一把橫刀躍躍欲試的單鷹,強忍着怒火又問:“告訴我那件事。”
知道老袁很難做,雲燁不再逗他們了,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了袁天罡,袁天罡打開那張紙,迷惑不解的問:“玄奘是誰?他回來很重要麼?”
從這句話裡雲燁就聽出道門是如何的狂妄和無知,揹着手往懸崖邊上走了兩步,這裡就是書院那些混蛋們揹着降落傘跳懸崖的地方,只看下面翻騰的雲霧就知道這些學生是如何的瘋狂,,孟不同這混蛋如今在軍中苦熬資歷,不知道他如今是不是還有跳懸崖的勇氣。
“雲燁,貧道相信你不會信口雌黃,但是你總要告訴我爲何他一回來,就是我道門衰落之時,作爲多年的老友,你就如此絕情嗎?”
“你個王八蛋,現在知道跟我談交情了,道門這些年走的太順了吧,一個個除了攬錢財,騙那些無知的百姓,就沒有其他的本事,玄奘是誰?
那是一個徒步走了萬里之遙最後到達佛門發源地天竺,並且在那裡得到了莫大歡迎的一個和尚,辯經摺服那裡的無數高僧,坐着白象遊街,信衆灑下漫天花雨的人物,帶着無數佛門典籍回來,就要在我們這片大地上傳播他的教義。
悲濟會你們會用更加盛大的招魂法事對付,玄奘這樣的大德高僧你用什麼去對付?徒步萬里,可謂心誠,不屈不撓可謂意堅,辯服天竺高僧,可謂大智慧,帶回原本經書,可謂造福蒼生,你們有一個成玄英勉強看得過眼,就他這樣的人還喜歡把孩子扔海里,你覺得道門以後的日子會有多好過?
給臉不要臉,幫你們還以爲有惡意,拿着劍準備幹什麼?捅我?有那個膽子嗎?成玄英只要去東海平復了他的罪孽,我就裝作不知道扔孩子這件事,你們可以把這件大功德記在自己身上,然後回來拿自己的舌頭說事,再遇到玄奘,辯的過就辯,辯不過就當啞巴,裝樣子是你們的老本行,不會連這也不懂吧。““真有這樣的人物?爲何長安市上無人知曉?”八個老道互相看一眼,怎麼都掩飾不住自己的驚恐,只有袁天罡追問了一句。
“老袁,要是以後沒飯吃,就到雲家來,我給你建一座小道觀,多年的交情,你們師徒的飯食我還管的起。”
說完就很無禮的撞開攔路的老道,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單鷹嘿嘿一笑,縱身躍起攀住頭頂的松樹枝子,三兩下就從老道們的頭頂越過,笑着追雲燁去了,大黃狗見主人走了,期盼着更多的美食,從老道們的胯下鑽了出去,搖着尾巴向山下狂奔。
老道們齊齊的嘆口氣,快步走向追風亭,現在成玄英的死活很重要。
山道上雲霧繚繞,如同仙境,玉山一年沒有云霧的日子屈指可數,很奇怪,雲霧只圍繞在山巔,像一個巨大的雲環套在山體上,剛剛興起的長安八景,就有玉山環霧這一說,與灞橋別柳齊名。
最喜歡山橋這一截,雲霧不高不低,正好到腰間,新修的硃紅色欄杆在雲霧裡若隱若現,雲燁與單鷹就像是兩個騰雲駕霧的仙人,歡快的拿手煽動雲霧,看他們在身邊翻滾,極有雅趣。黃狗趟着雲霧努力的把頭露出來,準備離主人再近些。
“無量壽佛,雲侯爲何如此欣喜,難道說看到佛門毀敗,是雲侯最大的歡喜?”微風吹過,雲霧裡出現一顆光頭,看樣子像是道信,雲霧浸溼了他灰色僧袍,光頭上全是水珠,長長的白色眉毛上也佔滿了水珠,老和尚不知道在雲霧裡坐了多久。
“那倒不是,我只不過想要成玄英的舌頭了卻一樁因果,沒辦法,只好借用佛門的密聞一用,我佛慈悲,想來不會介意。”
“整整三年,佛門將玄奘的事情隱瞞了三年,在最後關頭被雲侯一語道破,爲何雲侯就不知道成人之美呢?今日你種下了因,將來必會承受它結出來的果,卻不知是善果,還是惡果。”
老和尚的話說的很惡毒,似乎還有事後報復的意思在裡面,雲燁自然不會被嚇到,來到老和尚面前想坐下,但是看到溼漉漉的石板,還是覺得站着不較好。
“佛家最鼎盛時期是梁武帝時期,有詩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江南彈丸之地,就有蘭若不下千數,你們的確有資格驕傲,能把皇帝賣了四回,千年帝王史上你們算是開了先河,梁武帝那樣的一個狂信徒,你們眼睜睜的看着他活活餓死,大和尚,你們的心性薄涼至此,還想讓人對你們抱有幻想麼?
再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最大的地主是佛門,最狠的高利貸者是佛門,最有錢的還是你佛門的香積廚,你告訴我,我壞了佛門大計,將來會不會下十八層拔舌地獄?如果我以後會下地獄,你現在耿耿於懷的做什麼,等着看我到時候受罪就好,讓自己坐在雲霧裡,弄得溼漉漉的,博取同情?以悲情取勝?大和尚,我做事情由我不由環境,這一套心理暗示對其他人很有用,對我沒用。“道信緩緩站了起來,枯瘦的身子好像變大了,雲燁搖搖手繼續說:“我負責動嘴,你想動手找他,他喜歡動手,經常以天下再無對手而遺憾,經常感到寂寞。“邊說話一邊快速的閃到單鷹身後,老和尚很恐怖,比麥積山的那個檀印老和尚還要恐怖。
單鷹對於雲燁剛纔的吹捧很滿意,伸出拳頭說:“雲燁說你的一指頭禪可以穿金貫石,威力絕倫,正好我的拳頭也不差,一般的石頭也砸的碎,我們今日就看看你的一指頭禪厲害還是我的拳頭厲害。“道信奇怪的看着單鷹身後很不好意思的雲燁,納悶的說:“一指頭禪是佛門教義的一種,何時成爲一種武功了。老衲的武學也不過是練過些拳腳,天下間哪來一指頭禪這種功夫。“單鷹疑惑的問:“那麼九陽真經,降龍十八掌,蛤蟆功,一陽指,碧海潮生曲,打狗棍法這些武功你可曾聽說過?“道信很仔細的想了一下對單鷹說:“沒有,從來沒聽說過,武功只不過打熬筋骨的結果而已,怎麼會有這麼些奇怪的武功。”
“你又騙我。”單鷹悲憤的衝着雲燁大喊,他找雲燁喝酒的時候,閒聊中聽雲燁說起這些讓人高山仰止的武功,聽名字就是不出之密,是武功中的精華,如今,連最老的老和尚都聞所未聞,自然是雲燁杜撰出來的,害的自己爲了練習彈指神通連手指都彈破了。
受了傷害的少年在雲霧中兩個起落就不見了,只留下雲燁和老和尚還有一條渾身溼漉漉的黃狗。
雲燁撓撓下巴,對道信說:“架是打不成了,我們再好好談談你們佛門和道門的恩怨。”
道信扭頭就走,帶的雲霧翻滾不休,聲音遠遠地傳過來:“你就是一個混蛋,幹這件事只是爲了好玩,長安太平靜,你就不舒服,被陛下禁足,就想搞出點事情來,現在搞大了,老衲看你如何收場。”
山道上很快就剩下雲燁和黃狗了,拍拍狗頭,雲燁兩隻手抱在後腦勺上,吹着口哨下了山,雖然衣服的下襬已經溼透了,但是愉快的心情沒有絲毫的改變。
提到梁武帝,道信如果還不明白神權和王權已經起了衝突的話,八十歲的年紀就白活了,李二不是梁武帝,眼睛裡只要進了一點塵埃影響了視線,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連眼睛一起挖掉,殺伐果斷之處,梁武帝就算是坐火箭都追不上。
佛家和道門其實就是互生的關係,一直喜歡玩平衡遊戲的一直李二蹲在暗處看着兩家拼殺,只要兩家有一家獨大,他就會狠狠地給強大者一棍子,拖到暗處猛揍一通之後,等兩者武力值差不多之後,再放出來,繼續維持平和的場面,等待下次再打勝利者一悶棍。
到現在爲止,天下間的平衡維持的很好,官員得力,百姓淳樸,皇家父慈子孝,很美滿,只是外面總跑着一隻醜惡的鬣狗,讓李二很頭痛,打折腿,他心疼,不打吧,他總是在到處奔跑顯示自己的存在,所以就給了三個月的禁令,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