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轍吃飽了飯,就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把自己隱在黑暗裡悄無聲息,只有兩個眼珠子在黑暗處閃爍着寒光,當務之急需要儘快的恢復自己的體力,雲燁的手段說不上殘毒,只是讓自己在牀上睡了足足十幾天而已,這一場覺,把全身的骨節筋骨全部都睡的鬆懈了,想要恢復體力和靈活性,需要最少十天。
無舌小聲的問雲燁:“你打算幹什麼?怎麼看你在走小鷹以前的路子?這個人沒有是非之念,做事隨心所欲,難道你也想收服?”
“沒有,神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節操的一種生物,他們可以接受善意,可以接受仇恨,就是不能接受憐憫,如果你把這種感情傾注給他,相信我,你會收穫史上最殘酷的報復,因爲神不能被憐憫,這比仇恨還讓他憤怒。”
雲燁雲山霧罩的給無舌解釋,無舌點點頭說:“沒錯,那你爲何不一刀砍死他,小心將來後悔,上回高麗的那個傢伙,我就看着很不舒服,一不小心就被他反噬了一口。”
“自古以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要這麼幹,你我誰都沒辦法阻攔,但是寒轍不同,第一,我沒必要把所有的仇恨都拉在我的頭上,第二,陛下天生就是被人敬仰的,或者仇恨的,他和寒轍才更加的相像,我一大家子人的安危還顧不顧了,皇家的人死了那叫爲國捐軀,我家的人死了算什麼,不幹啊,臣子的職責我一向認爲只要盡到七分就足夠了,剩下的三分是要爲自己着想的,爲自己身邊的人着想,纔不會爲了皇家或者國家做這種粉身碎骨的傻事。那種事情留給魏徵他們去做,我躲在背後看看熱鬧,爲他們歡呼鼓勁就好。”
無舌聽了雲燁的話笑的像貓頭鷹一樣,早就活的成了精,這裡面的道道他比誰都清楚,忠心耿耿的傢伙未必會有好下場,倒是那些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地殺才活的妥妥帖帖,世上的愛恨都需要理由的。無緣無故的愛會被人家質疑,光奉獻不索取的人把自己身邊的人都辜負光了,最後活成了孤家寡人,說不定連哭墳的人都沒有。
既然皇家認爲雲燁送不安全,那就讓皇家自己派信得過的人來接。雲燁愛死了皇家的這種猜度。
長孫也認爲皇帝出了錯,猶豫了好久纔對皇帝說:“二郎,妾身總感覺您派魏天珏去接那個叫寒轍的人是個錯誤,這事就該讓雲燁自己把人送到長安,雲燁您是知道的,一旦您下了命令,就會立刻執行。不會有半點的猶豫,但是一旦您讓他把這個人交給了魏天珏,臣妾相信,那個人就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掉他會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絕對不會再去插手魏天珏的差事,您以前還總是誇他明事理,依臣妾來看,這是個很壞的毛病。”
李二捋着短鬚搖頭說:“皇后說的不對。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千古以來的教條。如果任何人隨意的插手他人公務,令出多門,國家就會混亂,雲燁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只要不是自己的差事,就絕對不會去過問,這是一種美德,而不是缺點,儘管那些人做的可能沒有他完好,但是,天底下的事情你絕對不能只依靠一個人,縱觀古今,這樣做事的人和皇帝的下場都不會好。”
長孫拜謝受教,把茶壺放在李二順手的位置上,就蹲身退下,走進帷幕之後,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寒轍這個人云燁安排了這樣大的陣仗才險之又險的擒住,說明一定不是易於之輩,長孫衝只不過被兩隻老鷹襲擊就焦頭爛額,難道說魏天珏比長孫衝還要厲害?
雲燁的脾氣她太清楚了,只要皇帝下令他就會遵從,不會打半點的折扣,命令執行的徹底,說抽身就會全身而退,絕對不會眷戀權位,這回一旦寒轍逃掉,陛下爲了顏面也不會再讓雲燁去抓,這些心腹大患不除,長孫實在是放心不下,因爲他們會對自己的兒子下手,挑動諸王的野心覬覦太子之位,這怎麼可以,長孫回到兩儀殿,就匆匆的休書一封,希望雲燁不要全部放手。
皇后的信還在路上,雲燁就已經交接完畢,信心滿滿的魏天珏對雲燁的告誡全部當成了耳旁風,晉陽大族的的出身,讓他天然的對雲燁這種後晉的貴族大是看不起,認爲他們的功勞不過是倖進而已。
寒轍被捆的像個糉子,裝在鐵籠子裡笑着和雲燁告別,看不出半點的哀傷,被人家大字型的捆在甲板上,不像囚犯,更像是一個受刑的帝王。
魏天珏從不離手的鞭子唰的一聲就抽在寒轍的臉上,他非常討厭這張清秀的臉,雲燁的眉頭一皺正要發話,卻聽寒轍笑着說:“雲兄,你我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多多保重纔是,這些小事不勞牽掛,今日一鞭,他日必定千倍償還,小事而。”
雲燁不再說話,只是拱拱手就轉身離去,對於魏天珏這樣的冢中枯骨實在是懶得再搭理,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到長安。
魏天珏走了,雲燁也收拾行囊準備回長安,賣地的事情已經全權委託給了何邵,和商人打交道,還是商人自己去比較好,長孫衝的軍隊已經接手了全部水賊,在未來的三年裡面,他們將勞作不休,到時候有多少人活着,就看自己是否夠聽話。
最後一批殺戮當着所有嶽州百姓面前進行,這是雲燁的工作,午時三刻一到,所有的水賊頭目都被梟首示衆,老規矩,嶺南水師將人頭用石灰醃製好,船隊繞着洞庭湖走了一大圈,所到之處,零星的水賊無不星散,一時間,整個洞庭湖上再無水賊襲擾之事發生。
冬魚駕駛着巨舟,沿着大江溯流而上,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戰艦,桅杆上飄着碩大的雲字帥旗,端的是好威風,好煞氣。
船入運河口,就有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一個身着四品官服的武將被人高高的掛在洛陽城的東門,渾身上下除了頭顱完好,兩根胸骨沒斷之外其他部位的骨頭都已經被巨錘敲成碎,面容驚恐,扭曲,看樣子他全身的骨頭是被清醒着的時候生生敲碎的,骨頭碎了,人卻沒死,但是隻會張着嘴吼叫。
這就是魏天珏,三百從人不見蹤影,洛陽官府的八百里加急即刻出發,將噩耗帶到了長安,帝怒,命百騎司大索天下,發誓要捉到賊人碎屍萬段。
雲燁躲在船艙裡和小鈴鐺下五子棋,賭脫衣服,圍棋這東西實在不是小鈴鐺的對手,好在小鈴鐺對五子棋不熟悉,雲燁趁機贏了好幾把,但是當小鈴鐺就剩下胸圍子和褻褲的時候,卻大展神威,沒幾下,雲燁就被脫得光溜溜,男人光溜溜不是好東西,這是諺語,壞名聲既然已經背了,那就不客氣了,必須把壞事進行到底。
嶺南艦隊沒時間在洛陽停,劉仁願自己上岸去都督府倒換關文,雲燁自己在船上胡天胡地,任何人想要見侯爺,劉進寶都只有一句話:“我家侯爺偶感風寒,不宜見客。”
都督府的人不見,洛陽刺史不見,刑部快馬趕過來的侍郎不見,總之雲燁打定了主意這一路上誰都不見,船上載滿了兩湖州府的賦稅,沒人敢上船。
當艦隊小船走到黃河上的時候,黃河岸邊有快馬不斷地沿着河岸呼喚,看他背後插的杏黃旗,就知道是皇家的信使,打發冬魚去數龍爪子,如果是五根爪子那就必須見,如果少於五隻,那就是親王藩王之流,沒必要停下來,一停,就會有大麻煩惹上身。
冬魚烏拉烏拉的不停地扭屁股,讓他去數個數都數不清楚,真是廢物。
“他說那個旗子上有一隻大鳥,尾巴很長,顏色很漂亮。”和冬魚相處的時間最久的人熊幫着翻譯,雲燁這才弄清楚,皇后的信使到了,這個,不見不太好。
一個小舢板把信使接上了船,看到信使滿身都是黃泥,狼狽的跪倒在地喘着粗氣大聲說:“雲侯,娘娘的八百里加急。”
“出了什麼事,我馬上就要進京了,什麼事能讓娘娘如此的着急?”雲燁裝作不解的問信使,信使趴在甲板上前言不搭後語的把事情終於說清楚了。
魏天珏的隊伍纔出了洞庭湖就被一羣藍衣人襲擊了,說襲擊其實也不太準確,那些戴着儺舞面具的藍衣人包圍了他們,魏天珏被兩個彪形大漢生生的活捉了,剩下的護衛拼死作戰,但是,依然敵不過如狼似虎的藍衣人,被人家殺的四散逃跑,罪囚被接走了,這些護衛連殺死罪囚的時間都沒有,如今都被當地的官府收押在監獄裡,等候秋後處決,這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哪怕是晉陽的大族,也不放過一個。
而後,洛陽城門上就出現了魏天珏傷殘的身軀,天下震驚,洛陽官吏從都督到長史一個都沒有被放過,全部掛職待參。
聽完了前因後果雲燁奇怪的問:“這些事與我何干,我船上的賦稅一文不少的都在這裡,把這些賦稅運到長安我的差事就結束了。”
“侯爺,您還是先看看娘娘的信函比較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