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胭脂鋪裡,聽着文遠說出的話,許桑棠有些不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之前淑貴妃想查明同和錢莊的幕後主人是誰,拉攏他,所以派了不少善於查探消息的高手盯着錢莊,誰知,沒查出錢莊的真正主人,反倒看見在伯父被騙賭光家產之後,李德利,就是放高利貸給伯父的那名男子,曾幾次出入同和錢莊,每次都足足有小半個時辰纔出來。”
“這說明不了什麼,也許,他只是是存銀子,或者取銀子。”
“桑棠妹妹別急,且聽我說,李德利最後一次進入錢莊,就是在許家離開京城那日,奇怪的是,他進去了就再也沒出來,幾天後,他殘缺不全的屍首被人發現泡在護城河裡。”
許桑棠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進去了沒出來,誰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這些日子,我以幫公主存嫁妝銀子爲藉口,幾次進入同和錢莊,每次想進後院,都被何掌櫃攔下,後來,是公主的一名暗衛偷偷潛入後院,他告訴我,錢莊的後院小橋流水,亭臺閣榭,精緻華美,與前院大不相同。”
“也許,是錢莊的主人比較有品味。”
“連淑貴妃的人都查不出錢莊的主人是誰,這已經夠讓人生疑了。”
許桑棠陷入了沉默,文遠嘆息一聲,“桑棠妹妹,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堂堂這麼大一個錢莊,竟然連區區三十萬兩存銀都拿不出來?有那麼湊巧,來了個神秘客人,把京城附近的城鎮的存銀都取光了?少說也有幾百萬兩吧?這得多少馬車來拉,多少人護運?這又是一個疑點!”
“你的意思是說,錢莊的主人,纔是下套騙爹爹的幕後主使?”
文遠默然不語,許桑棠略一沉思,又道,“那他是爲了什麼?爲了第一樓和許家的地契和房契?爲了逼我們離開京城?”
“桑棠妹妹,有句話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如果我聽了你的話會生氣,你還會說嗎?”
文遠微微一愣,沒想到許桑棠會這麼說,一時之間有些怔忡,許桑棠嘆了口氣,“你說吧,我儘量不生氣。”
“桑棠妹妹,你離開京城時,第一樓和許家的房契和地契已經被李德利拿走,他拿到地契的第一步,應該是交給幕後的主人,所以,在你離開京城時,這些地契應該在幕後主使的手上,那麼,後來,這些地契是如何回到你的手裡的?”
“是慕瑾之幫我拿回來的,”許桑棠恍然大悟,“慕瑾之一定認識這人,我怎麼沒想過這點?該死!回去問問他,不就一清二楚了。”
話音未落,許桑棠便心急的想回慕府找慕瑾之,卻被文遠攔下。
“桑棠妹妹,以慕瑾之的能耐,他能拿回這些地契,會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嗎?可是,他從沒告訴過你,連提都沒提,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慕瑾之就是幕後主使?不可能!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許桑棠下意識的反駁,她根本不相信陷害父親的人是慕瑾之。
是心裡下意識的害怕是他,還是真正的信任他?許桑棠自己也分不清。
“我沒說是他,我的意思是,他可能與幕後主使私交甚好,所以,纔對你隱瞞,也許,他認爲許家並沒有實質的損失,知道真相,對許家意義不大。”
“誰說意義不大?就算給一個人定罪,也得讓他心服口服吧?想殺一個人,也得讓他死得瞑目,我要一個真相,我不想活得糊里糊塗,我要回去問個明白。”
文遠無奈的搖頭,嘆息一聲,“他不會告訴你的,他想說的話早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你回去逼問他,不僅得不到答案,幕後主使那邊還會得到風聲,打草驚蛇,你以後想知道真相,更是難上加難,你不如先按兵不動,暗中調查,從慕瑾之身邊着手,說不定能查出真相。”
在文遠的勸說下,許桑棠冷靜下來,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腦子飛速運轉。
文遠見她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對策,便找了個話題,試圖引她說說話,讓腦子休息一會,“桑榕昨晚在慕府過得好嗎?今天怎麼沒帶他一同出來?我有好些日子沒看見他了。”
“他不在慕府,昨天慕瑾之有事要他幫忙,他出城去了,要過幾日纔回。”
文遠臉色微變,許桑棠背對着他,沒看見他的臉色,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桑榕昨天來了慕府?”
文遠不答反問,眸中閃過一道深邃的光芒,“桑棠妹妹,桑榕昨天真的出了慕府,出城去了?”
“嗯。”
“慕瑾之對你說的?”
“嗯。”
文遠陷入了沉默,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許桑棠終於發現不對勁,“文遠,你怎麼了?”
“桑棠妹妹,桑榕有沒有親自來跟你說,慕瑾之有事要他出城去辦?他要過幾日纔回?”
許桑棠輕輕搖頭,“沒有,桑榕本來和我在一起看賬冊,突然問起同和錢莊的事……”
“同和錢莊?他發現了什麼,對嗎?”
文遠突然死死抓住許桑棠的手腕,聲音微微發顫,許桑棠不動聲色的拂開他的手,“他只是問了我一些同和錢莊的問題,然後說他看書看累了,想去歇息,後來,便一直沒看見他,直到慕瑾之派人告訴我,他有急事要桑榕幫忙,桑榕出城去了。”
“桑棠妹妹,如果我跟你說,桑榕昨天自從進了慕府,就再也沒出來,你信嗎?”
“你什麼意思?”
許桑棠冷冷的盯着他,文遠焦急的踱來踱去,語氣焦灼而不安,“桑榕一定出事了!”
“你胡說!桑榕怎麼會出事?”
不知是不是被文遠刺激的,許桑棠心裡涌起強烈的不詳的預感,她仔細的回憶昨天桑榕的一切,開始覺得不對勁。
桑榕做事一向有交代,若有急事出城,他一定會先來告訴她一聲,免得她擔心,桑榕住的客房離瑾棠院不過幾百米的距離,事情緊急到哪種地步,桑榕連回來告知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再說了,慕瑾之手下能人如雲,桑榕涉世未深,又不會武功,有什麼急事慕瑾之手底下的人不能辦,非要桑榕去辦?
許桑棠越想越覺得心驚,她相信桑榕真的出城,是基於相信慕瑾之的話的基礎之上,可慕瑾之的話本身就是謊言呢?
桑榕,桑榕……桑榕不可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