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回來了,院子裡就多了許多歡笑,劉以陌咯咯的趴在青竹的懷裡,吃一片寒瓜,然後還要將冰塊嚼得嘎吱嘎吱作響,給了父親一塊,給了青竹姨姨一塊,剩下的,可就全是她的了。
青竹看的心疼,哪裡捨得吃,這地方要買一個寒瓜,那還真的不容易,侯爺家的長女,什麼時候遭過這樣的罪?給劉以陌擦了擦髒兮兮的嘴角,看着她吃的打飽嗝,青竹的心裡就覺得無比的舒坦。
“您與小武要商定大唐與真臘國界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大唐,各地的摺子,不僅陛下那裡堆不下,就是太子那裡,也是每天都在焚燒,娘娘來了信,讓我轉告您,莫憂心,人在做,天在看,去留自由意,未負誰人心。”
劉旭停頓了下手裡的筷子,微微點頭,然後繼續挑揀東西來吃,現在就只吃得下辣椒了,用這東西開開胃,然後灌點稀粥進去,這就了事。
“長孫衝那邊沒有動靜,就是按照章程來準備和談事宜,門前客倒是不少,不過都被他擋了回去,按理說,咱們兩家算是撕破了臉皮了,他這樣?”
劉旭擦了擦嘴角,將碗筷都放下,想了想,又將碗端起來,喝了一口湯,這才作罷。
“也不是特意做給我看,這時候,他插手也不好,天下鬧哄哄的,長孫無忌狡猾無比,這樣的事情,他只要暗中起個頭,其他的,他肯定不會親自參與,只要大體的形式不偏太遠,目的就已經達到。”
“這倒也是,不過,最近外面有傳言,說真臘國的新主,本該是以陌?而您?”
恩?
劉旭聞言楞了一下,然後眉頭縮了起來。
“唔,這事馮盎剛剛跟我提過,按照他的個性,應該不會私自放出去,畢竟,將我逼到絕路,對他實在沒有好處,嚴高更不可能,那?”
青竹也凝了柳葉眉,將睡着了的劉以陌輕輕抱正了一些,然後看着劉旭。
“你的意思是小武?”
“看來是了,呵....”
“看來,她是鐵了心的要逼您去真臘了,這倒也符合這丫頭的性格,看不得您受委屈,卻也是知道,您不捨得離開大唐,侯爺,青竹說句話,您莫生氣,可好?”
劉旭愕然擡頭,看看青竹,然後微微笑了下着點頭。
“青竹出自麗景門,當忠於大唐,可是,在這裡,青竹覺得,小武做的卻是對的,侯爺啊,您在大唐這些年,過得太苦了。當年青竹進入侯府,看見您,就時常暗自偷笑,外面都盛傳您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可是青竹卻覺得啊,天下哪裡有您這樣傻乎乎的侯爺,青竹還記得,您當時,就紮了一個馬尾的髮髻,到處亂逛,捧了一大碗的麪條,坐在門檻上,與販夫走卒一起笑得像個傻子,建書院忙活了一天,回來一身髒兮兮的啊,青竹給您洗個澡吧,臉紅得沒了個邊,然後將門關的死死的,就是不讓青竹進去,撲哧,天下哪裡有您這樣的侯爺嘛。”
劉旭笑着搖頭,那時候纔過來,最親近的雲嫣都不成,其他人哪裡可以的,青竹也是跟着發笑,看了看懷裡的以陌,然後臉色有限暗淡。
“後來啊,您就更好了,立了大功,娶了公主,按理說,天下間最讓人羨慕的,便是您了,可是青竹知曉,也看得清楚,您這臉上的笑容啊,也就越來越少了,這個算計,那個耍招子,然後,您就東奔西跑,高句麗,嶽州,南海,高昌,總是沒個停歇的,您不該這樣的啊,在青竹的眼裡,您應該是一身雪白的儒衫,手持着白紙扇,腳踏着鹿皮鞋,站在滿山紅葉的阿房鎮下,負手而笑,吟誦一兩句讓人美到沉醉的詩詞,輕輕回眸,就讓無數的官家小姐瘋狂的心跳,做羞而走,又不捨的回頭,這樣纔是您該有的日子,可是這老天爺啊,總是讓人沒個說頭,當您從姨娘的靈堂裡滿頭白髮的出來的時候,青竹就想說,侯爺,咱們走吧,走的遠遠的,這長安,甚至這大唐,咱們不呆也罷,咱們就找一個鬆快的地方,您安安心心的做老爺,咱們不遭罪了,青竹給你和幾位娘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就想着,您那時候,該像以前的傻小子一樣,傻乎乎的笑一聲了吧?那那樣子,多好!”
青竹想得發呆,然後回神看見劉旭定眼看着自己,就臉色微微一紅,啐了一口,頭昂起來,毫不相讓。
“怎麼,青竹難道說錯了不成,您可說過,您不生氣的。再說,您當時,就是有些像個傻子嘛,現在也像!”
劉旭莞爾,將劉以陌從青竹的懷裡接了過來,這丫頭挺重的,老是抱着哪裡抱得動,放在了旁邊的竹牀上面,打開摺扇,輕輕的給她扇着風。
“哪裡是像,本就的確是個傻子。苦了你了,這麼些個年頭,伺候我這個傻子侯爺,青竹,侯爺我....”
青竹有些期盼的看着劉旭,然後劉旭搖頭笑笑。
“罷了,沒什麼....”
劉旭停頓之後,就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青竹說的沒錯,她覺得自己隨處都能找一個地方安生,既然如此,那其他人,估計與青竹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了,長孫讓自己莫要心憂,其實道理與青竹的差不多,李二與自己說了那麼多次信任,其實他心裡也估計摸不準這時候的自己了,長孫無忌的間隙毒藥,終於是有了效果,一時間,劉旭突然有些想笑,然後,睡夢中的劉以陌,突然就叫了一聲孃親,然後眨巴下嘴,做了一個想要去擁抱的姿勢,這一刻,劉旭閉上了眼睛。
“青竹啊,替我去傳一句話,明日,提前開啓和談,長孫衝,馮盎,還有嚴高爲副使,一會兒,你替我準備一身衣裳,與我一起出城一趟,印璽和聖旨,也交給長孫衝,告訴他,劉旭若是沒回來,這裡的一切,就由他長孫衝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