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醫生將這破敗的大宅子尋摸了一遍,越看越覺得疑竇重重。
這宅子沒有門鎖,大門很多都敗壞了,無遮無擋,誰都可以進來。
而裡面塵灰密佈,很顯然許久沒有人來,原來的主人,估計也沒有回來過。這屋內,有諸多精美紮實的桌椅擺件,日常器具,自用或者拿去買賣,都有一定的價值。
這地方的人這麼窮,卻沒有動過宅子裡的東西,本身就很奇怪。
你說他們不敢?
那可就是笑話了,窮的連人性都沒有,兒女都能隨便扔的人,放着沒人看守的財物,會不敢拿?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是什麼原因,讓村裡的人不肯動這間宅子?
出了大宅,我和醫生又搜尋了附近的一些屋舍,雖然裡面的佈局沒有之前的精美闊氣,但也比魏老賴那邊的人強多了,整個黃泉村,以那棵大李子樹爲界,完全是兩種經濟狀況,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同樣是在窮山溝裡,早些年,這地方連公路都還沒有,爲什麼同一個村,經濟分化卻這麼嚴重?莫非那姓江的一族,有什麼特殊的來財手段?
正琢磨着,我前方的醫生,突然轉過身,回頭看向我們身後,神色十分警惕。
我嚇了一跳,以爲是身後有人,連忙也跟着轉頭,但回頭也只看見了月光下影影綽綽的院子,不見有什麼人。
“怎麼回事?人嚇人嚇死人。”
醫生皺了皺眉,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覺得,好像始終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們?”他這麼一說,我頓時愣了,心中猛地一跳。
原因無它,因爲這種感覺,我也有。
只不過,每次感受到那種窺視的目光,我回過頭時,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人影,因此我以爲是自己疑神疑鬼,所以沒放在心上。
但沒想到,連醫生也有這種感覺。
倘若只是我自己覺得有人跟蹤,也就罷了,現在連醫生都有這種感覺,那麼就很有可能,真的有人在窺視我們。
我將自己的念頭一說,醫生微微點頭,舉着打火機往外走,我倆警惕的觀察着四周,靳樂輕叱道:“誰
?出來,別躲躲藏藏的。”
話音剛落,自我們身後,猛地傳來了一陣嘻嘻的笑聲。
是女人的笑聲。
在黑夜荒宅裡,聽見女人的笑聲,別提多驚悚了,我倆嚇的立刻轉身,還沒看清,黑暗中便竄出一個黑影,猛地將醫生撲倒。
醫生手裡的打火機摔在地上,因爲是防風銅製的,所以沒有滅。就着打火機的光,我仔細一看,頓時鬆了口氣。
這個黑影,赫然又是白天那個‘劉瘋子’。
“躲貓貓、躲貓貓,我抓到你啦。”她不知怎麼的,特別喜歡醫生,將醫生撲倒後,騎在醫生身上伸手不停的去抓醫生的臉。
離的近了,劉瘋子身上那股臭味兒直往我鼻腔裡鑽,別提多噁心了。
“救我,把她弄下去。”這劉瘋子身上裹了很多衣服,黑乎乎油汪汪的,跟個大肉球一樣,原貌身材都看不清楚,醫生居然掙脫不開,想必體型應該挺胖的。
我捂着鼻子,躲到一邊,有心想看他出醜,偷笑道:“她喜歡你,你跟人親近親近嘛。”
醫生氣的夠嗆,道:“再不把她拉走,我今後跟你沒完。”
見這小子真急了,我也不看好戲了,立刻發力將那劉瘋子推到一邊,醫生趕緊摸着打火機爬了起來,大口大口喘氣兒:“真是太臭了,跟死人的味道有的一拼。”
我噎了一下,道:“你經常接觸死人嗎?”
醫生頓了頓,道:“我說的是上解剖課的死屍,正常的死人都在冰櫃裡,一般沒味道。”
那劉瘋子被我推倒在地後,不知是不是哪兒摔倒了,蜷縮在地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倆這纔想起,對方雖然是個瘋子,但也是個女人,剛纔我那麼粗暴的一推,確有些不好,只得安慰道:“大姐,剛纔是我不對,你說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跟蹤我們幹什麼?那啥,你別哭了,我跟你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劉瘋子無動於衷,依舊嗚嗚嗚的哭,我和醫生束手無策,再看她只是小聲哭,也非嚎啕大哭或者慘叫,想來我剛纔那一推,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無奈之下,只得
直接離開,出了大門,便聽不見劉瘋子的哭聲了。
這黃泉村太過古怪,我們的夜探沒能搞清楚豬臉是怎麼回事,反倒是徒增疑竇。輕手輕腳回了魏老賴家,我和醫生上牀也沒睡着,腦子裡盡是剛纔看到的那些精美的傢俱物件,怎麼看也不像該出現在這窮山村裡的東西。
或許,明天可以問問魏哥。
胡思亂想之際,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那魏老賴生怕我們幾人多吃他幾天飯,只想着快快採了草藥,送我們走人,因此特別麻溜,天不亮就扛着鋤頭、揹着揹簍出門挖藥去了。
我們四人自己弄了飯食,吃飯之際,醫生向魏哥打聽江家宅院的情況。
魏哥一聽,臉色古怪的看了醫生一眼,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那邊的屋子都沒人,打我小時候那會兒,就沒人住了,不過那邊有些不對勁,那邊的屋子不能進,進去了也不能拿裡面的東西,不然就會生瘡害病。”
我頓時想起了那兩個豬面,便道:“有這麼邪門兒?”
魏哥道:“我也沒見過,不過村裡有規矩,那邊的房子不能動,小孩子也被大人管教,不準去那邊,誰要是敢偷拿裡面的東西,被發現了,是要上族法的。”
我聽他一說,便心中發緊,心說自己和醫生昨晚也去了,我倆不會長豬面瘡吧?該死的,那屋裡的東西,我可是一件兒沒動,要是長瘡可就太冤了。
醫生聽完,又道:“對了,那個劉瘋子……她一個人住嗎?”
魏哥微微點頭,道:“是。”
醫生道;“她一個瘋女人,怎麼生活?”
魏哥頓了頓,抿了抿脣,啞聲道:“村裡太窮,男人又喜歡喝酒爛賭,沒人願意嫁進來,所以這村裡,有很多閒散光棍兒。那些光棍兒有時候會給她吃的,有時候,也不知她去哪兒弄吃的,反正一直活着。”
小尤瞪大眼,顯然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大怒道:“太可惡了!”
這村裡家家糧食吃緊,沒事兒誰願意去養一個瘋女人?那些個喝酒爛賭的光棍兒,爲什麼捨得給劉瘋子吃食,答案不言而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