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從悶戶櫥中取出來的十六幅畫中,有三幅就是曹不興的,這是張辰手裡年代最早的中國畫,如無意外的話,應該也是存世年代最久遠的畫作了。
張辰剛纔就已經說過,要等到取出了第二批畫,纔是真正讓他興奮的時候。之前只是通過意念力去觀察,除了能夠看到畫卷表層帶編者年代的紅色光芒之外,就只能看到畫卷的大致樣子,完全談不到鑑賞和欣賞。
這時候能夠一幅幅地親眼看着,仔細端詳畫作的每一處精妙用筆,心裡的確是十分的愉悅,逗問張沐道:“小沐姐,你知道六朝四大家,可你知道這六朝爲什麼要單劃出來嗎?”
張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六朝又叫六代,是指先後把都城建在建康,也就是現在的南京的三國孫吳,東晉,和南朝的宋、齊、樑、陳這六個朝代,所以南京也被人稱作六朝古都。
你這個死小子,撿了這麼大的漏,心情很愉悅是吧,所以就想起來拿你姐姐開涮,你是想自找麻煩嗎?”
眼見張沐又要露出找家長告黑狀的表情,張辰立馬轉移話題,道:“好了,小沐姐,你的確是學識淵博,咱們不開玩笑了,看東西要緊。你是大美女,不能隨便發脾氣的,那樣就不淑雅了。”
躲過了張沐的報復,才又認真地看着展開在案上的大軸,讚道:“曹不興在當時被稱爲吳中八絕之一,和善書的黃象、善星象的劉敦、善算的趙達等歷史名人並稱。他並非朝廷官員,以社會名流和知名畫家的身份,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足見他在當時社會中的影響力。
正是因爲有曹不興的影響,畫才逐漸被當時的社會上層重視,成爲重要的文化標誌,對社會文化有了更加廣泛的影響力。蘇東坡說曹不興是自秦以後至兩晉五百年間的畫壇第一人,這個說法到也不爲過。
謝赫在《古畫品錄》中曾有過記載,說曹不興曾經在一張連在一起的五十尺長的絹上邊畫一個人像,就像是提前已經計算好了一樣們很快就完成了,而且人物的頭、臉、手、腳、胸背腿臂等處的比例都恰到好處,像這種高難度的畫作,只有曹不興才能夠做到。
這幅孫權畫像雖然沒有五十尺那麼大,但也算是不曉得人像作品了,整幅畫的畫面差不多有一米九,孫權的身高大概應該是一米八四左右,這可能是同比例的全身像,畫起來並不容易。
我們雖然沒見過孫權,但是看這畫上的人,樣貌和和特徵跟書裡寫的差不了多少,比例顯得很協調;曹不興又很受孫權看重,常常有機會道宮廷去作畫,這個應該是他比較擅長的人物寫生。”
寧爺在見到展子虔和董伯仁畫作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心無旁騖的欣賞了,除了畫卷本身和作者的信息之外,並沒有想到太多的東西。剛纔經過張沐的一句問話,倒是把老爺子給提醒了,就在想這第二批取出來的畫,到底是不是六朝四大家的作品,最後的那四幅畫是不是顧愷之的真跡。
這時候也有些急了,道:“一直以來曹不興都沒有作品流傳於世,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言論和著作,只能在一些文獻的記載中看到後人對他的讚揚和崇敬。他在當時的社會地位應該屬於現在的自由職業畫家哪一類,可是他偏偏又被孫權很看重,這個人可是了不得啊。
好了小辰,這幅畫就先收一收吧,你趕緊打開最後的那四幅來看一看,說不來還真是顧愷之的真跡呢,如果是的話,那你可就離中國書畫收藏的大滿貫更近了一步,而且還是一大步啊。”
張辰嘴裡說着“希望是吧”,可心裡卻是另一句話,“您就等着敲好吧”,言不由衷之間,張辰已經把這幅《吳太祖黃武皇帝像》捲了起來,放到了另一邊。
接着又拿起一隻藍色的盒子,這隻盒子很短,只有三十多釐米,但是卻比較粗一些,大約要有長短的一半,看盒子就知道了,這幅畫又是一幅長卷。
張辰抱着盒子慢慢打開,寧爺等人在一邊已經是思緒萬千了,都在猜測着這裡邊是不是顧愷之的作品,如果是他的作品,那又會是什麼呢。
《虎豹雜鷙鳥圖》、《鳧雁水鳥圖》、《廬山會圖》、《夏禹治水圖》,還有極富盛名的《女史箴圖》和《列女仁智圖》、《洛神賦圖》,這些都是可知的顧愷之長卷,這到底是哪一幅呢,又或者是大家從沒聽說過的一幅?
顧愷之的畫影響力太大了,只是一幅即將被打開的畫,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就能夠知曉答案,但是這大廳裡除了張辰之外的四個人,還是要趁着沒有打開之前猜測一下,這就是一種對古文化的尊重。
顧愷之的畫之所以如此被人重視,並不是因爲他在中國書畫史上至高的地位,也許這個在其中佔有一定的成分,但卻並不是最主要的。
真正讓所有人都關注顧愷之作品的,是藏在距離寧府不遠處的大英博物館中的,一幅顧愷之《女史箴圖》的唐代摹本。
那份摹本原本是韃子皇室的藏品,常年放在圓明園中,韃子皇帝瘸腿咸豐被英法聯軍的攻打嚇破了膽,扔下京城百姓和政務不管,連夜逃往避暑山莊“巡幸”。
英法聯軍攻佔北京城之後,一路燒殺搶掠,在韃子的皇家園林圓明園中,盜搶了無數的珍貴文物和金珠寶玉,並且將爭做園林付之一炬。很不幸,那幅唐代摹本的《女史箴圖》就在被劫掠的文物其中。
《女史箴圖》是顧愷之根據西晉張華的《女史箴》一文,把文中的十二節故事分別作爲圖畫呈現於紙上,以畫面這種形象的方式來表達原文的含義,傳揚歷史上各代先賢聖女的實際,勸誡當代的女性應該謹守婦德。
雖然《女史箴圖》是根據《女史箴》創作的,但是由於顧愷之在中國繪畫史上的超然地位,使得圖的名氣要比原文的名氣超出一大截,《女史箴》一文也因爲顧愷之而流傳更廣。
顧愷之是東晉最著名的畫家,出身於士紳之家,以才氣縱橫而馳名,詩詞書畫樣樣皆通。尤其是在繪畫上成就最爲突出,不但繪製了衆多名傳千古的佳作,還在繪畫理論上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豐富的經驗總結,至今還存有《魏晉勝流畫贊》、《論畫》、《畫雲臺山記》等理論著作。
謝安曾經對他的藝術造詣發出驚歎,稱他的畫作爲“蒼生以來未之有也!”
流傳於世的顧愷之作品有《女史箴圖》、《洛神賦圖》、《列女仁智圖》、《斫琴圖》等,軍事唐宋後人的摹本,真跡在幾百年來從未出現在過。
藏在大英博物館的那幅《女史箴圖》是唐代的摹本,要比藏在故宮博物院的宋摹本強上很多,但是卻因爲英國人不懂保存中國書畫而遭致嚴重的破損。
大英博物館的那幅曾經被衆多的名人收藏過,其中有唐代國家書畫收藏機構弘文館的藏印,有宋徽宗趙佶的親筆,還有明代大藏家項子京的題跋,宋、金、明、清等朝的皇家內府藏印,以及歷代收藏者的死人泠印、
但是英國人在收藏那幅唐摹本之後,不懂得如何保護文物,畢竟只是花了兩個英鎊就收到的,也沒有十分的重視。
爲了減少欣賞時候的開卷次數,大英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無知地把長卷一分爲二,裝裱之後懸掛了起來,到現在那幅畫已經被嚴重損壞了。
更爲糟糕的是,當時的英國人對於裝裱工作很不精通,對那幅唐摹本的《女史箴圖》採用了日式的裝裱方法,大量的明清時期收藏者和名人的題跋等都被剪掉了,對於研究明清書畫收藏家的資料可謂是一大損失。
畫卷在張辰的手裡慢慢展開,五米多長的畫卷上,十二段人物故事圖一一呈現出來;整幅畫用筆細潤綿連,色彩秀美典致,形象刻畫生動,畫面上人物的舉止神情就好像是活的一樣。
張辰專門在畫面第六段看了一下,果然和後人的摹本是一樣的,山巒重疊之中蹲着一隻斑斕猛虎,還有野馬、獐子、兔子等等的動物,天空中寧個日月左右相稱,山下是一個半跪着拉弓搭箭的半禿子。
這幅畫在意念力之下顯示出的是六層紅色的光芒,而第六層又接近於飽滿,眼看着就要增長到七層的樣子,這就可以確定,這幅畫絕對是顧愷之那個年代的作品。而在那個年代能夠做到這樣,畫出和後人所臨摹的作品一樣的《女史箴圖》來的,也只有偶顧愷之一個人了。
由此,張辰再次確定了一件事。
二零零一年的時候,國內某位大師級別的鑑定家在參加大英博物館紀念《女史箴圖》入館一百週年學術研討會時,曾經斷言《女史箴圖》的真正原作者並不是顧愷之,而是魏孝文帝朝宮廷畫師的作品。
此話純屬譁衆取寵之言,說白了就是拿着古人給自己刷聲望,或者是一些其它的目的。張辰也想到了,對方是不是也存了一種想要噁心大英博物館的想法,纔會說出這種貶低意義重大的文物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