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四個字“龍城張家”,卻是單河濤永遠都要仰望和敬畏的存在,以前只是聽說龍城張家怎麼怎麼了,從來沒有認爲會在生活中和龍城張家有什麼交集,也就是到了一定的級別以後能和老張家這邊的枝系幹部有點接觸吧。
這回可到好了,直接很龍城張家的人來了一個近距離接觸,在同一間屋子裡爲了同一件事而出現,可這樣的機會卻被用來得罪人家了,單河濤現在連腸子都悔青了。
離開工作組不算什麼,但是真要讓他道老幹局去打發餘生,他是死也不願意的。這件事的關鍵還掌握在這位小爺爺手裡,只要他願意開口,自己就還算有救。
單河濤也顧不上臉面尊嚴什麼的了,一概方纔冷淡和針鋒相對的態度,做出一副真的是很歉疚的表情,道:“張總你看,這個,這個,實在是不好意思,玩笑有點開大了。我本來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大家初次見面,相互之間也沒有什麼瞭解,開個玩笑大家也就熟悉了。
我剛纔那話誰不知道是瞎說的啊,唐韻那麼大的規模,我們雖然不是同行業的,但是對唐韻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啊,我都鼓勵我家小子要常常去唐韻耍耍呢,吸收一些古代文明的精髓對一個人也是很不錯的。
張總你看現在也不早了,工作組還專門給您準備了接風宴,咱們是不是趕緊開會,完後好去喝上幾杯,男人們的感情就是在酒桌上喝出來的,到時候您就知道我老單是個仗義的人了。”
張辰看着他,嘴角咧出一道冷笑,看在單河濤眼裡是那麼的冷冽,打心底裡升起一股子寒意,直衝到頭頂皮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鬚髮皆張。
張辰對單河濤的表現很滿意,這傢伙前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完全截然不同的態度,夜歌在座的各個成員都提了個醒,相信他們在後邊的合作中一定會很收斂的。
把臉上的表情收起來,道:“單局長,這些話你就不用再多說了吧,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子,你認爲你那一套真的有用嗎?
不論你拿出什麼樣的說法,你的命運已經決定了。而且我這個人心胸不怎麼豁達,尤其喜歡記仇,所以這樣的事我很難忘記。
你說你只是想開個玩笑,你認爲我會相信嗎?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要針對我,我都會當你是真的在針對我,所以這件事我會記得很牢靠。
好了,現在我們要開會了,不相干的閒雜人等都自動出去。”對着單河濤說完,又轉身對安鎮忠道:“老安,我看這裡的護衛力量不是很強,把你的人安排幾個出來,就專門負責工作組的臨時安全吧,切記要謹防外來人員隨便闖入和資料泄露。”
把單河濤打發走了,其他的工作組成員也從驚心動魄中緩過神來,繼續開始剛纔沒有開始的話題。
張辰有一個方便他行事的副總指揮名頭,但卻不也是第一副總指揮,在他前面還有國家文物局的副局長和京大考古系的教授等幾位官方和學術界的副總指揮。
安排安鎮忠他們直接把單河濤趕出去,這已經是很強勢的了,也是對在座其他副總指揮的挑戰,如果誰有反對意見就在這個時候提出來,不說的就只能是在今後都被張辰壓制了。
有了這一出,張辰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咄咄逼人,把所有工作組的人都得罪了,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後邊還要開展工作的,相互之間的矛盾深了會給工作帶來很多不便的。
如果只是打撈沉船,唐韻自己就能夠完全搞定,但是這回的主要目的是跟他們合作,說句不給軍機處面子的話,那就是讓唐韻的打撈團隊帶一帶他們,讓他們跟着學一學本事。
如果在之前就鬧出大矛盾來,這次合作打撈的意義就失去了一半,唐韻或者張辰都擔不起這個名聲。
張辰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就微笑着對在座的工作組成員道了個歉,“各位領導,各位前輩,剛纔的確是有些冒失了,我這人年輕又毛燥,難免會有意氣用事和犯渾的時候,還請諸位多多擔待啊。
我來之前已經和種副部長、姜總理碰過面了,那份大致的打撈計劃書我也看過了,我個人認爲裡邊有很多環節和項目是很不科學和很不實際的,對於‘南海一號’沉船亦或是打撈工作都不是什麼太好的主意。
我來的目的的責任就是幫着完善打撈方案,從技術和資源上給打撈工作提供幫助,現在大家再來從新討論一下這份方案的可行性吧,把不合適的東西摘出來,再添加一些比較穩妥和成功率高的項目進去。”
說完看了看坐在最上手的國家文物局副局長,道:“毛副局長,這裡就數你最有威信了,還是先由您來說說吧。”
見識過了張辰的手段,工作組的成員也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很可能會給他反過來搞得灰頭土臉,這時候還是配合一點的好。
再說他能夠和種副部長、姜總理親自會面,而且還有軍機處的尚方寶劍在手,那身份可就不是一般的重要了。唐韻的名頭很少有沒聽說過的人,不過地方上的人不想京城那麼消息靈通,大多數也是都認爲只是民間比較強勢的資本而已,現在想想才發現,唐韻的背景好像深厚無比啊。
毛副局長知道張辰的底細,這時候看着張辰,心裡就在想,你的確是夠冒失的,剛剛來就把單河濤收拾了,也不管他在工作組的作用大不大,萬一真要有非用到他不可的地方,看你又要怎麼收場,年輕人還是不夠沉着啊。
因爲有龍城張家的面子在,毛副局長也樂得給張辰做些補救,點點頭示意大家坐下,繼續道:“張總年輕有爲,是全國乃至全球收藏界鼎鼎大名的人物,我在文物口上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更出色的呢。
年輕人嘛,有些脾氣也是應該的,我們都說年輕氣盛、年輕氣盛的,這年輕人總要有點年輕人的特點纔好。總不至於要像我們一樣,整天都搞得暮氣沉沉的,看上去連點生機都沒有,這樣是很要不得的。
剛纔的事啊,單河濤同志的確是做的很不合適,唐韻能夠參與到工作組裡邊來,也是放棄了很多自身利益的,他怎麼能夠這樣呢,這不是讓人寒心嗎。
唉,話題扯遠了,咱們還是說回正題。唐韻在水考工作上的成績十分突出,我聽漢民部長說過一些他在碼頭上看到的情況,一次打撈就收穫了數萬件一級文物,甲等的也不在少數,實在是讓人羨慕啊。
更難得的是以張總的出身,卻願意常常參與在考古工作的第一線,這是我在國內所有的豪門子弟身上都不曾見到過的,家裡有這麼出色的晚輩,真是替張老首長高興啊。老首長不但幹革命工作很厲害,就是教育子侄晚輩也很有一套,永遠都值得我們學習啊。
誒,說着說着就又偏題了,趕緊折回來說咱們的工作吧。這次咱們是下了決心要把南海一號撈起來,工作組也是彙集了各個相關行業的同志,有交通部的、文化部的、廣東省委省政府、國家歷史博物館等十幾個部門參與。
現在又有了唐韻的支持,在技術上和硬件設施上都大大的提升了實力,我想咱們這次的任務應該能夠順利完成了吧。
現在就請各單位部門的代表,把你們整理出來的內容和唐韻的專家們交流一下,看看我們前期的工作有什麼不足和錯誤的地方,好儘快的改正過來,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任務。”
“南海一號”沉船打撈工作組的總指揮是種漢民,第一副總指揮是一個交通部的副部長,這兩個人都是大領導,他們大多數的時候都不會在工作組出現,這就是國內體制的關鍵之處,領導在很多時候是可以不用幹活就能出成績的。
這兩人不在的時候,就由第二副總指揮毛局長來統領全局,張辰聽了毛局長的介紹,十幾個單位都參與進來了,這社會主義革命工作的蛋糕實在美味啊,引來了這麼多流着口水的傢伙。
不過也要說人家的門路夠廣,關係夠硬,才能夠想方設法,沒困難創造困難,費勁幸苦蔘與到這次的打撈工作中來。這年頭混政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張辰自己無所謂,但是也不願意當着別人升官發財,只要不做的太過分,不從他和唐韻身上刷政績,倒也不願意去管呢麼多了。
毛局長話落,就有人開始發言了,“張總你好,我們交通部海事局在這次的打撈工作中主要負責打撈區域的航道管理,我們也有沉船沉物打撈和礙航物清除方面的業務,雖然沒有救援打撈局那麼專業,可關鍵時候也能夠出些力的。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打撈船的問題,救援打撈局也沒有能夠參與這次打撈的專業船隻,我看最終還是得用到你們唐韻的打撈船,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配合了。”
這位估計是和單河濤在暗底下不大對付,單河濤剛剛被趕走沒十分鐘,他這兒就開始給打撈局拆臺了。打撈局沒有適合這次打撈的專業船隻,那就是說留下打撈局也沒什麼用了,還真是來混政績的。
同時又向張辰表示,他們海事局也有沉船打撈的業務,只不過因爲不是主業所以不那麼專業,如果只是需要有人配合的話,他們海事局的人就足夠用了。
張辰對於這樣的事並不反感,尤其是見識了單河濤的嘴臉之後,再有人這樣說,他就更覺得無所謂了。
打撈局沒有專業的船隻,局長都幹這麼囂張,如果有了好的設備,還不把尾巴翹到玉皇大帝那裡去啊;海事局沒有在第一時間和張辰對着幹,現在又主動靠上來,應該就是想要通過唐韻學點什麼東西。
正式打撈的時候,肯定會用到唐韻的打撈船,如果再沒有其它機構介入們也就只能用唐韻的打撈船了。
打撈的時候,關鍵位置上肯定不會用政府的人,具體的操作過程也都會在唐韻內部人員的控制下進行;真正要大量用到其他人的時候,應該也到了船載文物打撈起來以後,進行區分的過程。
而真正屬於唐韻打撈團隊的核心機密,卻只有張辰要一個人知道,之所以每次都能夠順利找到沉船的地點,在打撈過程中總是能夠順利完成很多高難度的作業,完全都是張辰的意念力在產生作用,如果沒有意念力,任何的打撈行動都不會像之前那麼順利。
這一次的“南海一號”打撈,張辰也會用到意念力,通過意念力去給沉船提供一些保護,對關鍵的受力部位額外增加意念力的附着,保證沉船在進入修復階段之前的安全性。
關鍵位置不能安插人,神奇的意念力又是誰都看不到的,他們想來看就來看,想來學就來學,能學會多少可就真的要憑他們的本事了。
看見張辰點點頭,應該是認同了他的話,海事局的官員心中大定,看來這次命運之神終於眷顧到自己了。
之前因爲打撈局的局長在交通部有關係,一直就壓着海事局,現在這個擋道的沒有了,這份功勞在交通部之內就要完全算到海事局頭上了,想想都覺得興奮。
張辰沒理會這位海事局官員的興奮表情,示意其他人繼續說,十幾家的代表都要說一遍可是時間不短呢。
另一位肥頭大耳的,看起來有那麼一股暴發戶氣質的官員,搶在別人前面道:“我們陽江市已經在海陵島十里銀灘準備好了近兩百畝的面積,省發改委也同意爲我們籌集資金,打造一座頂級的展覽館,專門用來展覽南海一號和船載文物,以及與海上絲綢之路有關的文物,定名爲‘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
這座博物館將耗資一點五億元建造,我們在初期已經籌措到兩千萬的資金,等到社會各界的眷族和中央的撥款下來,就可以全面開工了。張總的唐韻也是一家很有名氣的博物館,張總能夠本人也很樂於在博物館方面投資,不知道是不是有興趣在這座前所未有的‘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身上寫下光輝的一筆呢?
我們這座博物館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個巨型的玻璃缸,缸內的水深可以達到十二米,建成以後將會引入和沉船位置的水質、溫度都完全相同的海水,再將‘南海一號’放進去,還要有潛水員在裡邊模擬打撈海底寶藏的場景,搞最原始的復原展覽,我們也把它叫做‘水晶宮’。
屆時,參觀遊客可以通過地下一層的觀光走廊進行參觀,這絕對是展覽館的一大賣點,也是在水下文物的保護和陳列歷史中前所未有的,講爲推動‘海上絲綢之路學’的研究起到相當重要的作用。”
張辰一聽,當時心裡就又怒了,甚至有些想要扭頭離開這裡的衝動。他在之前也聽說了關於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的事,但是卻不知道居然是這樣一座博物館,這簡直就是造孽啊。
完整的打撈計劃還沒成型呢,這些人就要搞博物館;好吧,這也就算了,打撈起來總得有地方安置。可是怎麼會想到這樣一個餿主意呢,把打撈起來的沉船在放入水裡,長期浸泡着給人蔘觀,這真虧他們能想得出來。
還有這位陽江市的政府工作人員,這傢伙也有點太無所畏懼了吧,花一點五億的代價,拿出近兩百畝的土地,就是爲了要建一座佔地面積二十多畝的博物館,把珍貴的南宋古沉船扔到水裡供遊客參觀,這還真是有中國人大方好客的精神,簡直就是把這種精神昇華到極限了。
而且這傢伙實在是有點不知所謂,張辰都懷疑他是不是腦袋讓驢踢了,或者是陽江市的領導腦袋讓驢踢了才拍出這麼個貨來參加討論。
也許是看到張辰三兩下就把單河濤趕出工作組,覺得張辰是一個很有背景和實力的人,想要拉進一下彼此的關係。可是這傢伙不會選話題,這麼垃圾的一個主意,這傢伙居然硬是想到要拉張辰來捐錢。
別說張辰絕對不會給什麼政府項目捐款,就是真捐款也不會捐給這樣一個項目,他要是在這個項目裡捐錢了,回家就得把自己簽字那隻手剁了。
這傢伙的問題還不止這一點,他把預計投資一點五億的博物館稱作“一座頂級的展覽館”,而張辰投資了幾十億的唐韻,則只是“一家很有名氣的博物館”。這也就是張辰懶得和他計較了,換一個人來,就衝他這麼不會說話,也要給他兩句不舒服的。
等着張辰傳回來善意回覆,並且對自己有所表示的陽江市暴發戶工作人員並沒有得償所願,張辰一開口,就是他最不能接受的話。
“我不知道這個展覽館的預案是怎麼通過的,也不管是什麼人提出這個荒唐的預案,我進入這個工作組第一個要反對的就是這個所謂的什麼水晶宮,這個計劃我堅決不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