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公里的山路,三人走了差不多三個小時。
單是走路當然花不了那麼多時間,主要中途三人順便撿了些乾柴、打了捆豬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過半了。
再次看到這棟記憶中的瓦房,譚天一時間百感交集。
這裡幾乎承載着他兒時全部的記憶。
華盛縣地處祖國西南,地貌以山嶺爲主。
除了縣城主城外,周邊各鄉鎮村寨的住房,大多是雙層或三層木質結構的瓦房。
此類房屋大都傍山而立,佔地一百到一百五十平米之間,高度約六到八米之間。
除了特意用作廚房專門填高的土石結構,其它地方均爲木製,包括樓板、牆壁、柱子,瓦樑等等。
因爲山裡溼氣重,再加上蛇鼠蟲蟻也多,所以一樓基本不住人,只做爲雜物間和家畜圈養之地。
就近原則,再加上空間合理利用,自然而然的,作爲農家肥的禽畜糞便,也堆積在一層。
其它季節還好,一旦到了夏季,小山一樣的堆積肥高溫發酵,“霧氣”蒸騰,對於居住在二樓的人而言,那滋味簡直聞者傷心,吸者流淚。
很不幸,譚天的房間剛好就在糞堆上......方。
這種時候,就算奢侈地鋪上一層地板膠,也阻擋不了“毒氣”無孔不入的滲透。
不過,只要能夠忽略諸如木板間接縫不夠緊密會漏風、風吹瓦飛雨淋漏水等一些缺點,這種榫卯結構的木房住起來還是挺舒適的。
冬暖夏涼,宜家宜居(房間剛好在糞堆上方的除外)。
至少空間夠大。
就像現在,譚天姐弟妹三人都能夠有自己的房間。
譚天小心翼翼地推開大門,此舉又引來譚月茹的一個白眼。
譚天一眼反瞪:你不懂!
反抗的結果當然是落在肩膀上的一陣小拳拳。
本來他還有些擔心要怎麼面對這一世的父母,不過現在倒是暫時不用操心這個問題了。
因爲這個點他的父母都還在地裡幹活。
至於幺妹譚雨黎,估計這會正跟村裡的小夥伴在外面瘋玩。
家裡的一切都跟譚天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多了一間譚月茹的房間。
原本存放雜物的房間變成了姐姐的閨房,說實話譚天還真的有些好奇。
可惜譚月茹一直擋在門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死活不讓他進去“參觀”一下。
行...吧。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確實也應該有了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小秘密——
即使這個“別人”,是她最最親愛的弟弟。
這一點譚天表示完全能夠理解。
所以他決定等哪天姐姐不在家的時候,再偷偷進去......
這棟房子繼承自譚天的爺爺,已經有不少年頭了,估計就算申請個物質文化遺產也能說得過去。
幾十年的風吹雨淋,看上去呈一種灰撲撲的顏色。
因爲當初房樑柱腳用的大都是雜木,導致現在很多地方都已經被蟲蟻蛀空了。
再加上風雨侵蝕,隱隱變成了一棟危房。
如果按照原時空的時間線,自己的父親現在已經在計劃蓋新房了。
不過,這個時空因爲他的到來,這件事情可能會稍稍“有些”變化。
說到譚天的爺爺,就不得不提一下。
譚天原來的爺爺早在他出世之前,就因爲到山上放排(伐木)遭遇意外英年早逝了。
後來奶奶改嫁到了隔壁村,所以現在這棟房子就譚天一家人住。
原老太爺膝下,譚天的父親排行第二,上有大姐譚素芬,下有三弟譚林虎以及四妹譚素珍。
大姐譚素芬嫁給了同村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三弟譚林虎之前已經說過。
至於四妹譚素珍小學沒畢業就輟學出去打工了,逢年過節纔回家一趟,算是老譚家唯一一位見過“大世面”的人。
因爲現在家人都不在家,時間也還早,譚天姐弟二人就各自拿出作業做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小學六年級作業,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人來說自然沒什麼難度,就算譚天僅靠前世的記憶也能完成個九成九。
而譚月茹本身也很聰慧,又常年受到“書呆子”小譚天的薰陶,文化課水平估計都可以直接參加中考了。
做完作業,二人又把路上打的豬草處理了一下,準備生火煮一下豬食。
期間譚天發現水缸裡的水快沒了,就想拿着水桶去挑水,結果當然是被譚月茹阻止了,理由是他都還沒水桶高... ...
(•́へ•́╬)!
譚天表示很不服氣:我怎麼就沒水桶高了?明明差不多高好嗎?
不信邪的譚天拿着扁擔挑起水桶比劃了一下——
確實不太方便哈。
想想自己挑着滿滿的兩桶水走在田埂上,最終連人帶桶翻進稻田的場景,只好無奈妥協。
看了看姐姐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再看看自己,譚天頓時悲從中來。
人體生長計劃,刻不容緩!
最後姐弟二人協商,由譚天看火煮飯,譚月茹去挑水。
鳳凰村的飲用水源靠近村北,是從山溪引來的一道支流,用破開的楠竹搭成一個出水口。
涓涓的高山流水清澈冷冽,經年不息。
看着譚月茹高挑的身影,擔着水桶,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在田間小路;
山風輕拂,一束亮麗的馬尾隨之舞動,一種自然純樸的田園氣息躍然於紙上,譚天直接看呆了。
不過畫面雖美,但村裡用水難的問題還是要解決的,畢竟沒有自來水,洗澡很不方便。
挖水渠,修水庫,蓋新房!
譚天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記上了一筆。
但是,錢呢?
譚天看着飛舞的火舌一聲長嘆,再次調出了“系統維護倒計時”——
5時:14分:35秒。
統爸!
統爺!!
一定要給力啊!
奧利給!
*** ***
晚風輕撫面,餘暉映晚霞。
譚月茹不知道走了幾個來回後,汗水黏住了秀髮,家裡的大水缸也裝滿了。
譚天接過姐姐肩上的擔子放下,心疼地給她揉着肩膀。
“弟,姐真的不累!”
這突如其來的小貼心,讓譚月茹有些不太適應。
剛想起身,卻又被譚天按了下去。
最終只能由着這個倔強的弟弟,臉上卻是滿滿的幸福感。
感受着雙肩力道適中而又富有節奏的按壓,譚月茹輕舒一口氣,放鬆了身體,背靠着椅子,擡頭看向窗外山巔的落日,眼神逐漸變得有些迷離......
“咦?哥,姐!”
“你們回來啦!?”
“旺~旺旺~”
“咯咯噠~咯咯噠~”
“哞~~~~~~~~~~~~”
“^(* ̄(oo) ̄)^”
... ...
陡然樓下一陣的雞飛狗跳,伴隨着“蹭蹭蹭”的小碎步,一個小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
不用看譚天都知道,能鬧出這麼大動靜的,除了自己的妹妹譚雨黎外還能有誰?
哦錯了,還有妹妹的小尾巴。
不過先譚雨黎一步更快進屋的,卻是一條半大的種花田園犬,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土狗,譚天家養的寵物--金子。
種花田園犬作爲華國的國犬,是***最爲古老的犬種之一,被廣泛飼養於華國農村。
此類犬種性格溫順,忠誠度高,容易飼養,不易患病,是看家護院和狩獵的一把好手。
看着腳下正歡快地圍着自己轉圈的金子,譚天唏噓不已。
在原時空,譚天家也有一條名叫金子的田園犬。
只不過後來某一天出門後就再也沒有回家。
也不知道是被偷狗賊套走了還是落入了獵人的陷阱。
養了幾年的狗狗就這麼沒了,爲此譚天兄妹二人還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忠犬金子此時搖着尾巴,圍着譚天的腳後跟嗅個不停,時不時還擡頭看一下譚天,嘴裡嗚嗚地叫着,似乎發現了什麼(譚天:我的腳氣病現在應該不嚴重吧?)。
譚天神色一動,蹲下身來,摸了摸狗頭,然後任由金子咬住他半隻手掌。
譚天笑嘻嘻地看着金子的眼睛,道:“怎麼了,金子!一個禮拜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不管是人,還是動物。
一人一狗對視良久,然後金子上下顎突然輕輕用力,接着便鬆開了嘴,跑到譚月茹的腳下靜靜地趴着。
真是一隻聰明的小狗。
譚天看了看手背略微凹陷、像是代表着某種契約的牙印,神色複雜:
“那麼...”
“現在算是接受我成爲這個家庭的一員了嗎?”
“金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