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場了轉悠了大半個小時,結賬時,他又見到了她,他不禁的皺眉,這相遇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他斂下眉,看着她站在收款臺前,有幾分歉意的朝服務人員笑,上上下下不停的掏口袋。
暮暖既懊惱又歉意,收銀員的服務員依舊笑容滿面的看着她,不疾不徐。
她不過是買了方便麪、速溶咖啡、麪包、還有一些薯片零食,收銀員用春風般溫暖的聲音告訴她,一共五十八塊三,掏了包,她的錢包從揹包裡不翼而飛了,而且,渾身的現金不到二十塊錢,她是真的很懷疑,她的錢包是怎麼憑空消失了呢?她正想着,是不是在火車上被偷了,腦子裡卻忽然靈光一閃。
她其實十分想發一頓脾氣然後拂袖而去,但最終仍是揚了個笑臉說:“對不起,麻煩你先把我的東西放一下,我先打個電話。”
她轉過身,所有的笑都僵凝在脣際,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經理的電話。
“嶽老大,我很嚴肅的問你,我的錢包是不是在你口袋裡?”她口氣不善,一雙眸裡,似乎噴出火來。
公司在每年的年末都會舉辦年會,她作爲分公司銷售冠軍跟經理去總部參加年會,第一天,是無聊到乏味的年度總結與下年計劃,完成任務區域的表彰、未完成任務區域的批評,白色幕布全是業績一排排的數據在晃來晃去,晃得她眼暈,好不容易在第二天第三天公司安排頤和園、長城,故宮、香山兩條線自由活動,當她做好去長城當好漢的準備時,她耗了半年的客戶,終於良心發現的要用他們公司的sfa系統,良機難握,她含淚揮別長城,隻身回朝,約明天一早去跟客戶簽約,興奮之餘在中午去王府井吃小籠包的時候,順手將錢包扔在經理的風衣口袋裡。
就算是上了車,她都沒想起來,錢包不在身上。
“暮暖,你沒事吧?”經理的聲音幸災樂禍的傳來,她算是見識到了,他們終於整到她了,不把她往死裡整,就都不是人!
“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你們兩天後回來,可以給我收屍了,我的所有現金,所有的銀行卡,都在你那,你覺得,我會有事情呢?”她皮笑肉不笑的問,聲音極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個勁兒的深呼吸纔沒咆哮出聲。
掛了電話,她撇撇嘴,想着誰能幫她,算算日子,聞珊在飛,尚一凡跟着老公趁放假回家,顧劭陽先生遠赴美國洽公。
她戀戀不捨的看着她的晚餐,她的零食,她的咖啡……除了觸犯中國法律,她是再也沒有法子帶走它們了。
“需要我幫你付嘛?”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男音,聲音有一點熟,漫不經心似又低沉,暮暖皺着眉頭努力回憶,此聲音屬於是誰?
轉過身,剛要笑臉相迎的看看這宛如天籟般的聲音是何美男時,看清來人模樣,她素淨可愛的臉上覆上防備之色。
“不用!”她揚高聲調,轉身就走,防他如瘟疫。
他失笑,看着她的背影,“我剛纔聽到你講電話了。”
暮暖哼了哼,也就是她的囧樣,讓他看清楚了?她咬脣,轉過頭,看着他對着收銀員淺淺微笑着,說麻煩她快點。
看着他一手拎着一大包的東西,脣角掛着淺淺的笑意朝她走來,她靈澈晶燦的明眸一眯,“說,你爲什麼跟蹤我?”
他下意識的挑眉,似對她帶着輕微諷刺的評論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好心,她卻狗咬呂洞賓。
看着他如此坦然的表情,暮暖錯愕了下,“我們是陌生人,你未免太好心了吧?你就不怕我是騙子?”
她認真專注的模樣,惹地他發笑,“天哪,不到六十塊錢,你一定要這麼計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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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上前一步,太妹行徑十足,扯住他的衣領,周慕白這下是真的要呻.吟了。
他的生活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如此不矜持、膽大、天真、又好似老練,稚氣又透着點成熟的女人,不準確來說,看她眉眼間的稚氣,他應該稱她爲女孩。
“你一定是穿着很體面的大騙子,專門騙我這種貌美如花、心地善良又心思單純的女孩子。”她下了評語。
“ok……”他吐了口氣,把東西塞到她懷裡。“不見!”他嫌少這麼沒風度對一個女孩子,她如今還是一個落難狼狽的女孩子,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襯衣領,轉身就走。
暮暖撇撇嘴,不甘心的跟上去,“喂,喂,喂……”
他眉頭皺起,漫不經心的瞥她一眼,“還有什麼事情?”
“我請你吃飯吧……”
“小鬼,你還有錢請我吃飯?”看着她無辜的表情,實在不忍不理她,他低聲道,聲音不覺有幾分嘲弄。
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雖然身上的錢不多,一頓簡單的晚餐還是可以的呀!還有,這一袋東西我要給你錢的,把你賬號發我,我到時候我把錢給你!”
“不用了……”他實在很想說,這錢,在他眼裡不算錢。
“那怎麼可以呢,我們又不認識,其實,你一點都不像壞人,劍眉軒然,鼻如懸膽,是大富大貴之相,出現了你這樣一個好心人,我一定要感謝的,不然,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原諒剛纔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呵,你也應該理解呢,像我們這種美女,要有點安全防範意識的,你別在意呵!”目光流連在他俊美的容顏上,暮暖笑着開口。
“好的壞的,都讓你說了。”他皺眉,真是長了一張好嘴,自圓其說的可以。
“好吧,請問這位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暮暖皺了下眉頭,明眸不動聲色的流轉,呵呵一笑,“我,我,我的名字啊,呵呵,我叫姓陶,單名個氣。”
“哦!”他恍然大悟點點頭,“這個名字倒是蠻特別的!”
那當然,如果她爹姓陶,她用項上人頭保證,要改成陶氣這個洋氣的名字,可惜呀……她祖宗十八代,都不姓陶,她心中腹誹卻又不禁覺得可惜!
她帶着他去一家她經常光顧的新.疆拉麪館,一個大碗拉麪六塊錢,小碗拉麪五塊錢,老闆熱情的將面端到他面前,他一副“這東西能吃?”的表情看她。
暮暖翻了個白眼,“大少爺,不要告訴我,你沒吃過這個東西,你是不是地球人,沒吃過拉麪,逗不逗啊。”
最後,他一口沒吃,就看着她將那碗麪風殘雲卷的消滅乾淨。
走出麪館,她吸吸鼻子,下意識朝她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我幫你這麼多忙,你是不是應該幫我一個忙?”他刻意挨近她,俯下臉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的細緻臉蛋。
“說!”
“吧?”暮暖愣住,下一秒已經離得他遠遠的,他沉沉的笑起來,夜色中的聲音低沉好聽,像是對她剛纔的反應特別滿意,這一刻,他發現,他喜歡逗她。
“我的意思是說,用你的身份證給我開一間房,我的身份證可以給你做抵押。”他說,他有不爲人知秘密,只是那秘密,不會觸犯中國法紀法規,也就是用她的話說,他是良民!
她是個很有意思,很認真細心,也有點小冒險精神的人,她用他的身份證,幫他去酒店開了一間房,代價是,她不知給誰打了一通電話,這樣說道:“你記下這個人的名字,叫周慕白,身份證號也記下,我有什麼意外,就報警抓他……”
偌大的辦公室裡,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熒光毫無顧忌的打在他的臉上,他臉上一貫淡寒漠然的神色如上次不經意觸及到那般此刻消失不見,他的靈魂似已到了某一個他們觸及不到的時空,神色那樣落寞,悲傷,卻有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的溫柔。
楊一站在辦公室一側,其實,他進來已經很久了,他竟然都沒發現他。
想必,又在想他們的太子妃吧,只有他們的太子妃纔會令他有這樣的溫柔如水又痛苦不堪的表情,他開車回來,哪都不去,投身到了重大的投資開發案裡。
“boss,這個需要你簽字。”
他像是忽然慌過神,電腦的熒光忽然就有些刺眼,他倏地眯起眼睛,似乎感覺到有些痛,某種痛從眼睛一直傳到身體裡,沿着四肢百骸通向心臟。
他下意識的捂住心口,轉過看向楊一的時候,已經神色如常。“嗯?”
“簽字!”
他脣角微微一勾,像是從記憶中完全回到了現實,“你還沒走?”
“不止我,老顧,你那組精英成員一個沒少!”楊一聳聳肩,一副陪老闆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模樣。
“讓他們散了吧,都回去,大過年的,別加班了,公司我一個人就可以!”
“其實,他們都在評估淺海的案子,無論我們做什麼,都不會賺錢的,那擺明了是顧劭陽的圈套。”
他手指懶懶抵住額際,淡淡的笑,沒說話。“我自有主張!”
“boss,請問,您剛纔是不是在想太子妃。”
周慕白挑眉看他一眼,面無表情,按下遙控器,打開室內的燈,將水杯拿起,楊一一愣,下一秒便殷勤的捧着水杯,屁顛顛的去倒水。
“boss,您請!”
“七年前,我在去上海的途中扔了我所有的卡,跟一個陌生人交換了車票,如今想來,那是我人生中做的最對的一次選擇,車上,我認識了她,或許是從未體會到心動的滋味吧,我一天或者說是一個下午到晚上的時間,我遇到了她三次,她真的好有趣,就像從來都沒有煩心事,可以那麼開心,那麼快樂,有時候像個小傻子,可以把複雜的事情想得那麼簡單,又把簡單的事情想的那麼複雜,她就是這樣矛盾,在與她分開的那個晚上,我打電話給了莫離,莫離把她的資料給我時,我大吃一驚,她是香港某醫學院大二學生,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小東西,就在rt集團做着跟專業毫不沾邊的銷售工作,而且業績非常好……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多羨慕她,她怎麼可以隨心所欲的做她喜歡的事情呢……她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自己偷溜回來,自己找工作,甚至還買了一套房子……”
楊一沉默,看着他那似崇拜羨慕的目光,誰能想到一個出生就含着金湯匙出生,註定一直吸引衆人目光,讓衆人仰望的人,羨慕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所以,你讓莫離幫你安排進了公司?爲了她?”
他一笑,“當時沒想那麼多,但卻是真的爲她,那麼做了,那是或許是單純的覺得跟她在一起,永遠會很快樂,那就去公司了,在公司初次見她的時候,她竟然以爲我爲了那六十塊錢找她要賬,她不讓我進公司,說是什麼事兒,下班再說。”
楊一笑出聲,實在是想不出現在淡然沉靜的湛總監,以前這麼逗。
想起她以前的模樣,他不覺莞爾,“那時,她剛簽了一個大單子,拎着二十萬的現金回來的。”
“啊?那時來說,並不是小數目!”
“後來我問她,怎麼就讓客戶拿了這麼多現金,就因爲客戶問她一句,給你現金,敢不敢收,她說敢,那客戶就簽約給現金,她要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編織袋買了二十斤桔子,讓客戶送到車站扔進長途車的後備箱裡,睡了兩個小時就這麼拖回來的,了不起吧,那算是我正式成爲他上司的第一天,我當時也被她嚇了一跳。”
楊一嘴角抽搐,天哪,他對太子妃似乎太不瞭解了,那膽識……嘖嘖。
“後來呢!”
“後來……聽說我在找房子,她很不客氣的以房東的名義收留我,我們*了,說什麼合租,租金一月六百,水電費全包!還有什麼*互不干涉條約,好多好多!”
“然後*生活開始,你愛上她了?”
“對,我愛上她了,她會做菜,每天三菜一湯,吃完飯,總會問我一句,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抓住一個男人的胃,問我,她有沒有抓住我的心。”
“那,你們什麼時候相戀的?”
“我生日的時候。”
“那三年裡,說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我逼着她把沒念完的書唸完,教她我所會的所有東西,只要她要的東西,我都會給,我就那麼*着她,看着她,我覺得真好……她在公司裡事業步步高昇,又有一個把她*上天的男朋友,她很得意,也很快樂,看着她快樂,我那麼高興,心想,她就是要我的心,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給她……”
楊一皺了下眉,“我算是明白了,這就是你當年,爲什麼不顧衆人反對,在信息技術泡沫經濟時代以高出市場價五個百分點的價格收購一個在國外已經不賺錢的公司。”
對,就是因爲心底深深的愛戀,他不能在她的身邊,他也想用另一種方式去接觸她,留住,有她痕跡的地方。
那樣,他纔會覺得,他在她的身邊,一直都沒離開她。
忽然,他眼神一黯,脣角也泛開苦澀,“我回去,當時一切發生太突然了,我之前,真的從來都沒害怕過,即使面對死亡,我都可以坦然接受,那天,驚恐的滋味,我是第一次嘗,那時候,我也慶幸,我一個人回去了,她遠在千里外,什麼都不知道,真好!”
“可是,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楊一皺起眉頭,回想四年前,當時公司上上下下業務全交由二少周慕謙全權負責,雖然業績相當不錯,大家還是異常想念帶領着他們打拼的太子,對不知何原因失蹤三年卻意外出現的太子爺格外期待,想讓他快些重回公司,早日帶領大家大展宏圖。
可是,就在他們公司上下歡呼同慶的時候,卻傳來,太子爺意外車禍進醫院的消息。
是意外還是別的原因,他們外人無從探究,那時候,有人傳,周家上下,所有傭人全部遣散,真假,誰都不知。
周慕白捏了捏眉心,淡然一笑,“都過去了,也早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楊一沒再多問,“太子爺,您就跟太子妃,這麼着啊?”
他只是笑,脣線勾着意味不明的笑,隻字不打算再提。
楊一搖頭,看樣子,好戲在後頭呢!
不過,他能肯定一點,太子這輩子的太子妃非湛暮暖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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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暖處在一片茫茫黑暗之中,那陌生的空間,像是封閉了她的所有知覺和情感,她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去哪?她在那不知名的空間裡徘徊着,尋找着……
“暮暮兒,你別嚇我,你醒醒,你快點醒醒……”聞珊站在*邊都急哭了,顧劭陽接到聞珊的電話,襯衣的扣子扣錯了好幾顆,看着躺在*上臉色蒼白,渾身發涼,額頭卻沁汗的人,她臉上,枕頭上盡是淚水。
顧劭陽輕拍着她臉,“暮暮兒,暮暮兒,你醒醒,你醒醒啊——”
“哥,怎麼辦呀,我已經叫了她好一會兒,她就是不醒,就是不應我啊,你說,這可……”
“聞珊,拿過她的衣服來,快點,快點……”他氣喘吁吁的開口,羽絨被子將她整個人一包,“快,去開車,馬上去醫院!”
拐一個路口,路北就是市中醫院,顧劭陽不停拍着暮暖的臉,“天哪,她怎麼就忽然病成這樣?”
“周慕白呢?啊——爲什麼是你出現在她家裡,周慕白滾哪去了?”他低吼,平時溫文的樣子不復存在,英俊好看的臉上盡是狠戾與陰鶩。
“憑什麼,憑什麼,她老婆的生病的時候我跑前跑後的!顧聞珊,馬上給那混蛋打電話,讓他滾過來!”顧劭陽又心疼,又心急,又心恨的低吼。
“暮暮兒……沒事,沒事,沒事……他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你乖呵……”他貼着她的耳,一遍遍的低喃,天哪!
誰能告訴他,她這又是怎麼了?
他真想殺了周慕白那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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