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帶着老李過去,唐明浩不知怎地,明明已經鬆手,卻又兩步跟上去,又想抓燕子,老李見狀厲聲道:“明浩,你再抓着燕子不防,耿衛的死活我可不管了。”
唐明浩委委屈屈的站在那裡,看看老李,又回頭看我,眼裡全是哀求。我道:“你過來跟我站着吧。”他又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許之午這大半天了纔回過神來,他見唐明浩那樣,便對我道:“他有問題,只怕說不定會是個禍害。”
我何嘗不知道唐明浩不對勁,但一直沒想通他究竟在哪裡遇到了什麼東西,結果會變成這樣。難道是燕子給他下毒?所以他才一直緊抓着她不鬆手?可是立馬又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
老李跟着燕子到那血泉水旁邊,大王魚忽地一見來了兩個人,似是吃了一驚,呆了呆,一隻人眼一樣的眼睛隨即惡狠狠的瞪向兩人。我一看情形不對勁,燕子那柔柔弱弱的樣子根本不像有辦法對付它的人,於是連忙也過去站在老李身邊,不管怎樣,絕不能拋下老李不管。
我一去,大王魚又把目光轉向我,眼神裡全是嘲諷。我看也不看它,將手槍保險打開,緩緩對準它眼睛,它不是要笑麼?打爆你的眼睛看你怎麼笑!
老李連忙提醒我:“羅技師,一共只有兩發子彈,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開槍,這是來保命的。”他這話說話,那大王魚眼裡嘲諷的意味更濃了,它不再看我,換了個手,把耿衛高高舉起,幾秒鐘功夫,又裝出力氣不夠的樣子來,手一軟,耿衛的腳軟塌塌的掉進了水裡。唐明浩一聲尖叫,跟着又大哭起來。
大王魚更加得意,挑釁的看着我們,不停左右搖晃耿衛的身子,耿衛早已暈了過去,只能完全任它擺佈。
“你有什麼辦法,趕緊拿出來救命啊!”我被唐明浩哭得心浮氣躁,大聲對燕子吼道。燕子習慣性的咬了咬嘴脣,臉上有些難爲情,“我……我……你們……轉過臉去吧。”她聲音小的不能再小的道。
搞什麼飛機!我收起槍,往後轉身。就在剛轉頭的那一剎那,聽得老李一聲猛喝:“羅技師!”跟着一股極大的力狠狠的把我推倒在地。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回神,身後“咚”的一聲,什麼東西掉進水裡了,接着燕子淒厲的尖叫起來:“救命救命!”
趕忙暈乎乎的爬起來,以爲是燕子落水,起身一看,她卻好好的站在那裡,好端端的老李不見了。腦子轟的一聲,雙眼幾乎充血。“老李……”剛纔大王魚想抓的人是我,是老李眼疾手快的把我推開,結果他自己……“老李!”我大叫道,不是趕來的許之午拉着,差點就要跳到水裡跟大王魚拼命。
幸好老李沒有昏迷,他被大王魚用一隻手抓着背心,整個人的手腳還能活動。大王魚另一隻手還抓着耿衛,大約手確實沒力氣了,耿衛的半截身子已經泡在了水裡。唐明浩又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一見耿衛的樣子,衝着那大王魚直掉眼淚。奇怪的是,唐明浩過來了,大王魚的氣焰竟稍稍不那麼囂張了。
“老李!老李你沒事吧?”我大喊道,記得直跺腳,卻不知怎麼去救他。老李比我鎮靜,叫我不要着急,他現在暫時還沒事。燕子還在一旁猶豫不決。“不行。”我對許之午道:“我要下去救老李,不然他會死的!”說罷就要往水裡跳。老李連忙大叫:“你瘋了,你手上有傷,你忘記王科長他們了嗎?”
我一怔,有傷絕對不能碰血泉水,千萬不能碰。這下真的急得差點哭出來了,“老李,那你怎麼辦?”我道。
“燕子有辦法。她會救我。”老李鎮定的看看燕子,對我道。
終於,燕子這個姑奶奶不再猶豫不決了,她也沒有迴避我們,伸手從衣領裡鑽到胸前,掏出一個小小的布袋來,空氣裡頓時充滿了一種說不出感覺的香味來,仔細一嗅,好像又有中熟悉的藥香,但要再嗅時,卻沒了。
燕子對老李道:“你能想辦法在它(大王魚)身上插一刀,讓它流血嗎?”
老李低頭看了看,夠不着魚身,無奈的搖搖頭。大王魚的眼神不知怎地有些呆滯了,還帶着絲絲恐懼。唐明浩本來在嚎啕大哭的,此時也停了下來,連抽泣聲都沒有了。
我自告奮勇的道:“我去!你們照應着老李。”
燕子冷笑道:“你去送死麼?你的手只要沾上一點血泉水,你羅練就報廢了。你不怕死,我還怕有人找我算賬呢!”我以爲她說的是老李或者許之午要對替我報仇一類的話,也就沒往心裡去。後來才知她其實是另有深意。
燕子說罷,將潛水面罩等重新戴好,準備下水去。豈料那大王魚好像看明白了燕子的意思,驚恐的往後退,只是水坑甚小,它才退兩步身子便抵在了坑邊,我見狀連忙衝過去,抽出匕首朝它背上三角處狠狠一刺,那裡頓時血流如注。大王魚吃痛,啪的一鬆手,老李和耿衛兩人雙雙跌落在血泉水裡。我怕它轉身襲擊自己,連忙閃身跳開。
燕子立刻舉着那小布包挾着一股香味兒奔過來,大王魚本來已經轉身張牙舞爪的欲向我襲來,一見燕子,忽地面色大變,身子一低,倏地的潛入水裡,伸手拖住水裡軟塌塌的耿衛,幾個水泡冒過,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李嚇得不輕,在血泉水裡掙扎着大叫救命,叫我們快把他拉上去。燕子急急忙忙的道:“你別亂動,小心受傷。”
老李聽了,高高將手舉着,怕沾血泉水,不敢在掙扎。我立即跑過去和許之午一起將他拉了上來。“僥倖撿回來一條命。”老李一上來,心有餘悸的道。“老李……我……”我想說謝謝他剛纔爲了救我而導致自己涉險,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老李拍拍我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自去一旁弄掉自己身上的血泉水,燕子不住叮囑他,一定要仔細都弄乾淨,實在不行脫下來晾乾再穿都可以。
而唐明浩,他居然知道走過去給老李幫忙,耿衛被大王魚拖走,他反而不那麼嚎啕大哭了。提起耿衛,我和許之午面面相覷,只怕……他凶多吉少了。果然,燕子臉色慘白,一臉悲痛的道:“耿師傅……哎……回去怎麼向他們交代。”說罷轉身又將那小布袋揣回胸前。我懷疑那是一個女孩子家用的香囊,當然她這香囊肯定不一般了,但臉皮薄,又不好問。
老李還是把衣服脫下來晾乾了才穿上,這是燕子的意思,她說不完全晾乾,穿在身上不保險。趁等衣服乾的當兒,我一直琢磨着想開口問怎麼救耿衛,要是她說不救……那至少我也可以不用那麼矛盾去逃命了,再說,這事說出去也不是我們見死不救(我承認,在這個時候我是非常自私的,除了老李以外,真的沒有人值得我爲他捨生忘死)。可是每每看到燕子一雙眼睛兩隻眼珠只管看着老李時,又不好意思去打擾,也不知她忽然怎麼對他那麼有興趣了。後來還是許之午仗着一張老臉,問燕子:“你既然都東西可以對付大王魚,那麼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耿衛被它弄走,一點辦法都沒有吧?”
燕子總算把目光從老李身上收了回來,她反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去救耿衛?從這血泉水裡找個洞跟着鑽進去?或者還是把這裡所有的石板都搬開來,看大王魚有沒有把他藏在某個石板下?”
她這話還真提醒了我,“會不會大王魚真的把耿衛藏在某個石板下?畢竟水坑只有一兩米見方,而且現在也不見有多大的水溢出來或者怎樣,也就是說大王魚就算要逃走,也應該沒有那麼大的隧道供它逃?”說到逃,終於有機會名正言順的問她那小藥袋的事情了,“對了,你那個小布包裡裝的什麼東西,大王魚好像很怕的樣子。”我道。
燕子笑笑,不回答。這時候空氣裡的香味兒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老李的衣服也快乾了。忽然唐明浩兩步跑到燕子身邊來挨着她坐下,臉上又帶着迷茫之色。燕子已經習慣唐明浩發瘋,沒理他。
“也許在其他地方,我們還能碰到耿衛。”半晌,燕子忽地說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我疑惑道:“你是說——屍體?”許之午連忙打斷我的話,嗔怪道:“呸呸呸!小羅你年紀輕輕說話怎麼這麼口無遮攔不知輕重。”
燕子神色奇怪的看了一眼許之午:“難道你以爲耿衛一定能活着?”許之午一愣,不知怎麼回答。燕子不理他,又道:“我說的也許,只是也許。當然有可能會是屍體,也有可能是……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