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戴着的探照燈光亮稍微有點減弱,我躲着轉頭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狀態,這屋子給我的感覺愈發危險。
我有種強烈的恐慌,要是劉幹事的臉繼續腫下去,他不是變得和王科長背上的無面一樣了嗎?萬一與他一起的那兩個同夥也和他一樣的話,我豈不是徹底完蛋了……
我哆嗦着站起來,走到半死不活的劉幹事身邊,一看他的發腫的臉,那種恐慌更強烈的向我襲來:機關單位的人本來臉都是細緻白淨的,他臉上的皮膚忽然間粗糙黢黑了許多。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臉上的毛孔在不斷擴大……這樣下去,他真的極有可能變成下一個王科長或者無面。那樣,我們就全完了。
這時候,鼻子聞到一股剛纔一進門就聞見的腐敗油脂味,我猛然一驚。只見劉幹事莜地的睜開眼,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眼睛完全沒有眼白。這狀況和王科長那晚一模一樣,我大駭,生怕劉幹事攻擊我,連忙跳開。
豈料劉幹事對我並沒有一點興趣,他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直挺挺的站起來,但又立定不動,彷彿在等什麼指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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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又驚又怕,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想找跟繩子再次把他綁結實,腳下卻一步也移動不了。鼻子裡聞到的腐敗油脂味道愈來愈濃,我噁心得胃裡直翻騰。再看劉幹事,這油脂味一濃,他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十分興奮的,不停的搖擺着身子,而且慢慢的移動腳步向窗戶邊走去。
不好,這好像是王科長利用這味道在召喚劉幹事!
容不得多想,我一把撲倒劉幹事,手肘緊壓着他的脖子,要是平常人這樣肯定動彈不了了,哪知劉幹事力氣突然間增大,不停的掙扎試圖翻身過來。我一手壓着劉幹事的脖子,一手使勁將他身上現有的繩子拉緊,不過這不頂用,還需要兩根繩子才能完全捆住他。
“拿繩子來!”我顧不得還在和小舟他們賭氣,連忙大聲喊他們過來幫忙。直到那時,他們三人才醒悟過來,七手八腳的把繩子扔到我腳邊,就迅速的捂着鼻子厭惡的閃開。
那種狀況下,已經沒心思和力氣去罵他們,繩子亂糟糟的絞成一團散在腳邊,我默默的扯過一根繩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劉幹事捆了個結實。
捆好劉幹事,我直起身來,想抽根菸,這濃烈的臭味讓人實在受不了。不料摸遍了真個身上的荷包都沒找到煙,反倒在腰間摸到了差點沒被遺忘的手槍。
還有手槍,我頓時鎮靜了下來。有手槍我就不怕了,要真是逃不掉,那就賞自己一槍也免去不少折磨。
劉幹事那一折騰,讓我筋疲力盡。摸到手槍,有了壯膽的東西,不管那麼多,我順勢就地一屁股挨着劉幹事坐下,大口的喘氣……
喘着喘着,忽然感覺感覺不對勁,好像有個溫熱的東西貼在腰上,而且還在慢慢蠕動着把我往前推。我大吃一驚扭頭一看,居然是劉幹事:他被捆得糉子一樣,身子如蟲子一般一曲一伸的蠕動,眼睛直直的瞪着窗戶。我隨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王科長揹着無面也定定的盯着他。
我立馬跳了起來,驚恐的看着劉幹事。我跳走,他一點反應都沒,仍舊費力的一曲一伸着身子……
當時的情況就是:只要王科長在外面,不管我們怎麼樣捆他綁他,他都會想法設法和王科長接觸。而王科長又被無面控制,要解決問題,只能幹掉他背上的無面。
要想幹掉無面,那談何容易……但沒有別的選擇。我迅速穩定心神,掃視屋裡是否有能利用的東西。看了一圈以後,我發現除了那三個還在不停喘氣的人以及腳邊一堆絞成一團的繩子外,屋子沒什麼其他東西可以利用了。那些人,我是不能抱什麼希望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繩子。
很早的時候,我看見過藏族獵戶用繩子結過一種網套,只要這種網套的任何一根繩子絆住了獵物,其他繩子馬上立即收緊將其捆死。閒極無聊,我也學過這種繩套的打法,……“也許可以冒險一試。”我迅速打定主意。
我撿起他們扔給我的揹包繩,走到一邊,不太熟練的開始結繩套。繩套結好後,東翻翻西翻翻的,我又在牆角里找到跟刷了漆的鐵棍,正好可以用來做繩柄。
繩套做好了,我緊握着繩柄,走過去用腳把劉幹事往窗戶邊踢近一點,擡眼看了看王科長,他仍揹着無面緊盯着劉幹事,而且,見劉幹事近一些了,他有些蠢蠢欲動。
我的心狂跳得厲害。
穩住,穩住!
我猛地衝過去把窗栓一拉,窗戶往外一推,緊跟着往旁邊一跳,將繩套柄緊緊抓在手裡,等着王科長伸頭進來。
猛然開窗,王科長躲避不及,被結結實實的撞了個正着。不過,他只稍一停頓了下,接着,又飛速的在窗上爬來爬去,根本不管屋子裡的劉幹事。我本以爲他會伸頭進來,那樣可以直接套住他的腦袋,他那麼爬來爬去,速度之快,我根本沒有機會套住他。
我一動不動的盯着王科長爬上爬上,等待他從窗戶中間一閃而過的瞬間,只有在中間,我纔能有機會下手。按照他爬行的頻率,從窗戶中間閃過的次數很多,好幾次我猛地扣過去,他都輕易避開,而且之後照爬不誤。我瘋了一樣不停的用力往窗戶上扣繩套,只能憑運氣……突然我手裡一沉,繩索一緊,套住了!定眼一看,套住了王科長的頭,他不停的掙扎着,一直護着無面的手也鬆開來,張牙舞爪的,嘴角嘶嘶的流出更多血色涎水,……我嚇得手腳冰涼,又根本不敢放手,連忙喊人過來幫忙。
大概是小舟他們過來更激發了王科長的憤怒,他往裡一探身子,手差點抓到我的臉。我大駭,出於本能連忙拔出槍朝他胡亂開去,“砰砰砰……”手打着哆嗦,也不知道幾槍打在了什麼地方,槍響過後,緊接着,王科長“砰”的一聲摔進屋來。
他就摔在我腳邊,我手腳直打顫,根本沒力氣閃開。“這下完了,肯定咬我……”我哆嗦着把槍對準王科長,只要他稍有對我不利,不管他是什麼人,我都會毫不留情的開槍。
哪知,過了半天,王科長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壯起膽子低頭一看:眼前無面仰面向上,脖子被搶打去一半,腦袋破碎狀軟噠噠的搭在一邊,脖子斷裂處伸出兩三隻節肢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沒有流血,一種油脂狀的東西從脖子那裡慢慢往外淌,散發超級強烈的腐敗油脂味。而王科長,就在他身下。
我腦袋嗡的一聲,頭皮直髮麻,全身汗毛倒豎,不是見到脖子被打掉一半害怕,而是見到無面傷口裡冒出來的東西,那是更可怕的東西。我從來沒見過人的屍體裡會長那種東西!而且,那無面身上的穿着雖然破爛,但還隱約可以看得出是老式軍裝,也就是說這人生前還是一個軍人。
想到軍人,我心裡咯噔一下,腦子裡隱約冒出一些線索來。不過,還不能十分肯定。轉頭看了看其他三人,他們自顧不暇的驚魂未定,根本沒注意到我。我小心的蹲下身子,極力忍住那種強烈的噁心和恐懼感,開始搜無面的衣服。
無面的衣服腐朽不堪,手到之處紛紛爛成碎片。他還穿有裡衣,我才一拔掉外套碎片,正準備翻裡衣,卻看見他腰上彆着一本書——一本普通的藏傳佛教手抄經書。強行壓制住內心激動,見他們仍然沒注意到我,我小心的取下經書,顧不得許多連忙藏進衣服裡。然後盡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一邊坐下。
過來半晌,等大家都喘氣勻淨了,我叫他們去把王科長身上的無面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