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六禮

“到底是誰說趙充儀不吉的?”桃華對於輿論最後竟然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感到十分之無語。

所以胎兒畸形就怪女人不吉?好吧,這個時代,但凡胎兒不如意就準是女人的錯,比如說生不出孩子怪女人,只生女兒不生兒子也怪女人,就是生個兔脣也是女人在懷孕期間亂吃兔子肉所致。大環境如此,再加上有人推波助瀾,趙充儀落到如此境地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現在趙充儀怎樣了?”

薄荷對趙充儀並沒什麼好感,但現在也忍不住有點可憐她:“聽說是一下子就病倒了。”

宮裡到現在也沒有要讓桃華去給趙充儀診脈的意思,據沈數那邊送來的消息,太后說安郡王的親事在即,馬上就要走六禮,這時候桃華應該在家中等着,若是沾染了產婦的血氣,於婚事不利。

將要出嫁的人不宜去探望產婦倒確實是習俗之一,更不必說趙充儀現在被視爲“不吉”,但說這話的人是太后,卻由不得桃華不敬地去猜測,太后是不是怕她去了診出什麼問題來?

關於妊高症的事兒,桃華已經詳細寫了一個醫案讓沈數帶去給皇帝看,本來是想讓伺候春華殿的那位太醫對比着,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可疑之處,誰知細細一查之下,卻發現趙充儀疑神疑鬼,身上不適也不傳太醫,太醫開的藥也不好生吃的情況,惹得皇帝也惱怒起來,把太醫遣出去之後,當着沈數的面給了趙充儀兩個字的評價:胡鬧。

這兩個字雖然沒傳出去,但皇帝對趙充儀不滿卻是宮裡人都能看得出來的,現在趙氏一族都蔫蔫的,完全沒有當初趙侍郎剛剛升爲尚書時的風光了。至於趙充儀在宮裡的日子更不好過,倒是太后這時候很是仁慈地出來安慰了她一番,甚至還吩咐春華殿按自己的份例來供應,務必讓趙充儀養好身子,將來再爲皇帝生一個健康的孩子。

“好聽話誰都會說啊。”桃華輕輕嗤笑了一聲。太后特地提什麼再生一個“健康”的孩子,不就是在提醒大家之前她生了個畸胎嗎?這一刀捅得可真是地方,叫你痛了還叫不出來。至於說什麼春華殿的份例按壽仙宮來,份例這東西,光有面子沒用,得有裡子才行。就趙充儀現在這種情況,送過去的份例估計也就是外面好看裡面光了。

“姑娘別管別人了,這些事兒真不吉利,還是別提了。”薄荷不想再提什麼畸胎的事兒,雖然沒親眼見過,但她只要想想外頭的描述,就覺得頭皮發麻。不少人都在私下裡議論,那個畸胎究竟真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弄死的。不過薄荷覺得,那個可憐的嬰兒活着或者真的不如死了的好。

“今兒是姑娘的好日子呢,不提那些事。”今日是禮部來納采的日子,雖然不用桃華出面,但也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說高興的事兒。

“這話說得是。”鄭姑姑從外頭走進來,平常嚴肅的臉上帶了一絲笑意,“禮部的人過來了。”

禮部帶過來的納采禮中規中矩,完全是按照郡王的規制來,既沒有減少,也沒有額外多增加什麼,不過裡頭的一對雁卻十分惹人注目,因爲那是一對兒活雁,膘肥肉滿,羽毛豐厚。

桔梗兒一天都樂得合不攏嘴,只有在鄭姑姑嚴肅的目光下才能勉強把嘴角拉平,但過不了多久就又翹上去了:“那雁是王爺親自去打的,打下來就養在莊子上,聽說是打了十幾對,要用的時候就撿最好的挑。”

這年頭納采用活雁的很少了,更不必說還是自己打的。君子六藝已經不時興了,讀書人們能騎個馬就算不錯,還想拉弓射箭,那是做夢呢。因此這活雁比拿一對兒實心的金雁來都稀罕。

“太太那邊啊……”高興地把大雁描述了一番之後,桔梗兒到底還是沒忍住又嘀咕了一句。

薄荷大方地擺了擺手:“太太自然也是高興的,這不是咱們能議論的事兒。”說完,衝着桔梗兒揚了揚眉毛。

桔梗兒先是一怔,隨即就明白了:“姐姐說的是。”別說這對活雁是劉家那對空心銀雁比不得的,就是這兩樁婚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比性。既然如此,居於上方者不如大方一點兒,倒不必那麼計較曹氏了,想來她如今心裡也不自在呢,真是可憐喲。

曹氏心裡的確是很不自在。她爲的倒不是那對活雁。在她看來,自己打一對兒雁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安郡王是武將麼。讓她在意的是禮部送來的納采禮就擺了半個院子,再過幾日還要來問名、納吉,同樣也要送禮。按這趨勢下去,到了納徵的時候,送來的聘禮得有多少?相比之下,劉家那所謂“循古禮”置辦的禮物,實在是沒法看。

“娘想這些做什麼。”蔣燕華拿着一張單子正看得眉頭緊皺,“姐姐是嫁去郡王府,各項禮數自有內務府置辦,劉家如何比得。”她現在要關注的不是這件事,而是怎麼趕緊把盤下來的那個鋪子弄起來。

茯苓的家人看來是不可能跟她過去了,她也只能在無錫的家人裡挑了一房。這一家子倒也都是老實人,其中做兒子的曾在藥鋪裡學過三年徒,雖說沒學出來,但鋪子裡平日都要做些什麼,多少還是知道點的。事到如今,她不放心外頭的人,也就只好趕鴨子上架了。

這人只對藥鋪熟悉些,但蔣燕華卻開不出藥鋪來,別說坐堂郎中她沒有,就是懂藥材的人都找不到,最終只能決定開個茶葉鋪子,就從無錫進些時興的花茶來賣。桃華原在無錫就是跟茶行合作的,借了桃華的人情去進些茶葉,至少不會被人坑騙。

蔣燕華原是雄心勃勃想好生開個鋪子,不求日進斗金,至少也要添筆大大的進項纔好。然而這事兒真正操辦起來,才發現花錢的地方太多,而利潤實在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大。於是這幾天她拿着置辦鋪子裡各項什物的清單直心疼自己荷包,已經連去羨慕一下禮部送來的那些禮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聽說,郡王爺私下給你姐姐還送了好些東西……”曹氏更羨慕的是這個。郡王府不像普通人家,並沒有個婆婆天天盯着,進府就能自己當家作主。現在夫婿看重,桃華的日子就更好過了。相形之下,劉家除了這些日子來商議過一次婚期,平日裡就沒什麼動靜了,就連端午節都只送了一盒糉子而已。

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若是沒安郡王府比着,曹氏大概也不會挑剔劉傢什麼,但現在兩相對照,差距如此巨大,不能不讓她心裡發酸。

“這有什麼用!”蔣燕華有些煩躁地將清單摔在桌子上,“娘有這功夫,不如幫我想想怎麼能省些銀子下來。若只盯着郡王府,我怕娘這幾個月都沒好日子過。”

有道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蔣燕華不幸一語成讖,接下來問名、納吉兩禮,每次禮部都是帶着半院子的東西進門,外加一對活蹦亂跳的肥雁,蔣家院子裡都要養不下了。到了納徵,也就是下聘禮那一日,魚貫入門的箱子之多,把曹氏都驚着了。

這次來的不僅僅是禮部的人,還有個長着山羊鬍子的中年人。曹氏認得那日領人擡了箱子來的就是他,顯然,這是安郡王府的人。

果然禮部的人正在一樣樣地唱着禮單上的明細,那人便過來衝曹氏笑了笑:“蔣太太,這裡頭有我們王爺額外給府上千金添的東西,不在禮部清單之上,另列了一個單子,請太太過目。”

曹氏拿到手裡一瞧,什麼檀香木座的屏風,玉石的盆景,鈞窯的瓷器,唐宋的字畫,看得她眼花繚亂,口中發苦,肋下一陣陣地隱隱脹痛。然而這般好日子,她也不敢掃了蔣錫的興,只得擠出笑臉來道:“王爺真是有心了。只是我們家裡財力有限,給桃姐兒陪送的嫁妝怕是不能跟王爺送來的聘禮比……”

山羊鬍子不怎麼在意地一笑:“太太放心。除了禮部爲府上備的嫁妝,我們王爺也給姑娘添了些,看得過去的。”

曹氏覺得一口氣噎在自己胸口上,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只能木着臉點了點頭——看得過去,那天送過來的那些箱子,就只是個看得過去?如果這纔算看得過去,那蔣燕華的算什麼呢?連看都看不過去嗎?

桃華這段時間幾乎是足不出戶了。魯家那裡,魯老夫人的腿在入夏之後果然完全輕快了起來,桃華又給她做過三次艾灸,現在老太太輕鬆得簡直能跳探戈了——當然,如果她會跳的話。

有了這樣的效果,魯老夫人對桃華是言聽計從,今年夏季連最愛的寒瓜都不敢吃了,見了桃華便喜笑顏開,還親自挑了自己匣子裡一副份量十足的金頭面給她做添妝。

相比之下,魯夫人卻瘦了好些——六月初的時候,魯璇婆家那邊傳出來消息,婆婆塞到她那裡的通房丫鬟,已經有了喜信。不過幾個月就有孕,足見問題是出在魯璇身上,魯璇大哭一場之後,只得回了婆家低頭做人,盼着這丫頭若生出個兒子,好抱到自己房裡養。

女兒過着這樣的日子,就算婆婆的腿好得能上天,魯夫人也開心不起來。向桃華道謝的時候都心不在焉,惹得魯老夫人十分不悅。

桃華挺同情魯夫人,但她也做不了什麼,索性就什麼安慰的話也沒有說,擬了一張方子留給魯夫人,之後就絕跡不再去魯家了。那張方子是她能想到最適合魯璇的治療方案,然而最終能否起作用,還得看天意。

因此,桃華現在還是挺閒的,至少把聘禮單子仔細看一遍的時間是肯定有的。

薄荷和桔梗對這一活動也十分之熱衷,擠在一起跟着看,不時發出驚歎。

桃華有點兒哭笑不得:“這些東西你們不是都看過了嗎?”聘禮送來是要清點入庫的,不然你單子上寫個羊脂白玉如意,裡面給你擱一灰白玉如意,差得太多呢。清點這事兒當然就是丫頭們乾的活兒,所以薄荷和桔梗兒,還有白果她們,早就已經先睹爲快了好嗎。

桔梗兒笑嘻嘻地道:“那日奴婢只顧着幹活了,都沒記得究竟有什麼好東西呢。”禮部送來的東西也就那樣,郡王爺添進來的纔是好東西呢。

“明兒就叫你去管庫房。”桃華沒好氣地道,“叫你天天在裡頭呆着,瞧個夠。”

桔梗兒嘻嘻地笑起來:“庫房沒什麼稀罕的,若不是那些都是郡王爺給姑娘送來的,奴婢纔不看呢。”東西雖好,更好的是王爺待姑娘的一片心意!

桃華微微一笑,目光轉向自己牀頭。

那裡掛着兩枚玉環,大的一枚已經被暗金色絲線絡起來,在中心是一枚金銀絲線編成的如意結,長長的穗子垂下來,風吹來的時候微微晃動。

小的一枚玉環才絡了一半,但已經看得出來花樣是完全相同的。這是她的心意。

“再過幾日就該來請期了。”薄荷心裡也高興得很,“鄭姑姑說,姑娘這些日子要保養起來,她要配些潤澤肌膚的藥,姑娘得經常用這些沐浴。”

想到在這個時代郡王妃出嫁的婚禮規制,桃華雖然滿心期待,也忍不住眼角有一點抽。據鄭姑姑的科普,她得穿着裡三層外三層的金銀線刺繡鸞鳳花樣的吉服,頭戴足有好幾斤重的花冠,整整的折騰一天。萬幸她成親的時候已經是秋末冬初,如果吉期是定在盛夏,光穿吉服恐怕就會中暑的。

等成完親,她的王妃誥命下來之後,還要再穿上郡王妃的禮服,進宮去拜太廟,拜太后,拜皇后,拜皇帝——總之一串子拜下來,還得一整天。

想一想,都讓人覺得頭皮開始痛起來。

“給我取下來吧。”頭皮痛不是完全幻想出來的,鄭姑姑說了,桃華平日裡不愛戴太多的首飾,這習慣倒不是說不好,可是等到成親那日,突然戴上一頂沉重的花冠,那是肯定受不了的。所以要從現在就開始練習,也就是每天頭上都要插一堆沉重的頭面,免得到了成親的日子堅持不下來而失態。

因此桃華現在頭上梳着高高的螺髻,插着六根金簪,正面還有一根大釵,底下一串花鈿,雖說重量還沒有花冠那麼沉,也扯得她頭皮痛了。

“要是整天都這麼着,長年累月下來非扯成禿子不可。”桃華摸摸頭頂,產生了深深的憂慮——她是否該現在就寫個生髮的方子出來,先給自己用着?

鄭姑姑端着一盅燕窩從外頭進來,聽見這話嘴角不由得可疑地微微動了動。這位蔣家姑娘脾性溫和,看起來是個極好伺候的主子,然而骨子裡卻有些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東西,偶爾就會那麼一閃現,顯露出一些與衆不同來。

就譬如剛纔這句話,這麼想的女人不在少數,但會說出來的卻極少。或許會有人覺得她說這話是因爲沒有高門大戶裡女孩兒們的教養,但鄭姑姑總覺得,這裡頭還有點別的——這位姑娘對各種規矩學得都很快,但她彷彿打心眼裡沒覺得這些東西有什麼特別要緊而值得她去發狠地學的。

鄭姑姑在宮裡多年,也曾被派去給待選的秀女們教規矩。那些女子對她都是如獲至寶,對她教的規矩也奉若圭臬,恨不得馬上就把自己打造成她口中所說的那種形象——她們是真的覺得她說的纔是對的。

然而這位蔣姑娘不大一樣。教她的規矩她都會認真去學,然而從那偶爾露出來的某個眼神裡,鄭姑姑覺得,她根本不覺得應該被這些規矩所拘束,她學,不過是爲了要給自己披一層保護,免得被人挑剔,就像冬天來了要穿厚衣裳一樣。

挺古怪的一個女孩兒。鄭姑姑做如是想。不過這位主子好伺候,又是皇帝示意過要照顧的人,鄭姑姑自然不會去深究。反正只要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就行了不是嗎?有些秀女雖然態度端正積極,但學到最後可能還不如眼前這位主兒呢。

“姑娘趁熱喝了吧。”鄭姑姑決定假裝自己沒有聽見什麼禿頭的話。

桃華對着燕窩做了個鬼臉,這玩藝她不愛喝啊。無奈鄭姑姑在這件事上十分堅持,自入夏後就不許她隨便出門,連陪着蔣柏華在院子裡玩都不行,免得曬黑了皮膚,到成親的日子不好看。平日更是各種補品輪流上陣,務必喂出一個合格的既白白淨淨又面色紅潤的新娘來。

“姑娘,有信。”桔梗兒不知什麼時候出去轉了一圈,拿着封信笑嘻嘻回來了。

這不用說就是安郡王府送來的,鄭姑姑極識趣地找個藉口退出去了。這次伺候完這位貴人,她也不想再回宮去了。算算她的年紀已經也到了可以出宮養老的時候,且她這次是奉了皇帝的令出來,將來回宮必然被太后和皇后厭惡。

皇帝自然會叫人護着她,然而後宮到底是太后與皇后的天下,要整治她總有機會的。與其回去提心吊膽,倒不如藉此機會出來。說起來這位未來郡王妃不難伺候,身邊也需要一個像她這樣深諳宮中規則的人,她是不是可以想個法子留下來呢?

想要達到留下的目的,首先就是別惹這位姑娘不喜歡,因此像這種未婚夫妻頻繁傳遞信件的有點兒不合規矩的事兒,她最好是當做不知道。

桃華對鄭姑姑的舉動的確很滿意。她一邊喝燕窩一邊拆信件,覺得沒什麼味道的燕窩喝到嘴裡似乎都變得美味了點兒——這些日子門都不能出,全靠沈數的信解悶啊。

不過看了幾行她的臉色就嚴肅了起來,嚇得一直笑嘻嘻的桔梗兒嘴角都拉平了,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哦,沒什麼。”桃華一口喝盡剩下的燕窩,把碗遞給她,“收拾了吧。”

薄荷示意桔梗兒出去守着門,這才問道:“姑娘——”

桃華擡起頭來,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失笑:“沒這麼緊張,不是我們的事。是宮裡的吳才人自盡了。”

“吳才人?”薄荷立刻想起來就是之前舉報桃華而得了好處的人,不由得有些吃驚,“她,她——爲什麼?”此人不是慣會鑽營的麼,想盡辦法往上爬,這樣的人肯自盡?

桃華揚了揚手裡的信紙:“她給趙充儀下藥,以致龍胎有變。”

“果然是下藥嗎?”薄荷睜大眼睛,“她怎麼有這麼大膽子呢?再說,她是怎麼下的藥?”

“這個問題問得好。”桃華輕笑了一聲,“吳才人爲了討好皇后,假裝與趙充儀親近,經常往春華殿跑,暗中給趙充儀下了傷胎之藥。現在太醫已經查出些端倪,吳才人聽到消息後就畏罪自盡了。據她身邊那個伺候的宮人招供,說吳才人幾次想去鳳儀宮奉承皇后,皇后都不肯招攬,吳才人才轉去了春華殿,想着若能害死趙充儀腹中龍胎,便能在皇后面前立功,所以——嗯,就這樣了。”

薄荷聽得直眨眼:“那到底下的是什麼藥啊?這藥哪裡來的?”

桃華把手一攤:“所以說你問的問題很好啊。據說這藥是吳才人從家裡夾帶進來的,至於平日放在哪裡,宮人也說不清啊。”

“這都是什麼——”薄荷就算沒見過縣老爺判案,也知道一點兒戲文的,“不知是什麼藥,也不知怎麼下的藥,那怎麼就認定了是吳才人呢?”

“因爲吳才人畏罪自盡了啊。”桃華輕輕冷笑了一聲。畏罪自盡的人,自然是有罪的,不然爲什麼要自盡呢?至於說這究竟是不是自盡,那就兩說了。

“會不會是——”薄荷小心翼翼地道,“皇后下的手,然後栽贓給吳才人啊?”

“我看是太后。”桃華淡淡地說。下藥下得如此隱秘,皇后如果幹得出來,當初蔣梅華就不會是被貓撞到小產了。

“但這也不對啊。”薄荷喃喃地說,“現在宮人都說吳才人是爲了皇后纔去害人的,這——皇后的名聲也不好啊……”

桃華沒回答這個問題。吳才人的畏罪自盡應該是太后手筆,至於後面宮人的供詞,恐怕就不完全受太后的控制了。趙家可不比蔣家,既然已經查明趙充儀是被下藥傷胎,趙家可不會這麼忍氣吞聲就算了。

不過桃華對此不太關心,她更關心的是,趙充儀究竟是被下了什麼藥。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種隱隱約約的預感——應該搞明白這個問題,這事兒對她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