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上午被老媽拉出去充當採購勞動力,更新實在是晚了,見諒……
地下的於銳愧不愧疚別人不知道,反正於閣老顯然是毫不愧疚的。皇帝手書的條幅送到於家,他還帶領於氏族人一起出來迎接,並且將這條幅先做成匾額懸在於銳所在一房的宅門之上,又將條幅裝裱之後供於族內祠堂之中,最後還請巧手繡娘仿着繡了一幅單子,放進了於銳的棺木之中。
當然,因爲於銳的屍身沉於大海,根本無從打撈,所以這棺木之中放的只是一套衣冠。然而就爲了這麼一套衣冠,於閣老把給自己準備的壽材都用上了,聲稱於銳得皇帝手書嘉獎,理當用這口棺木,其爲國捐軀,價值遠勝自己這碌碌無爲之人云雲。
總之於家這場喪事表面上看起來並不鋪張,因爲於家既沒有大開靈堂也沒有大辦出喪,甚至在死訊送達之後只停靈三日就下葬了。可是於銳那副棺木用的是一品官員才能用的六寸棺,棺內衣冠上還覆了仿繡的皇帝手書,一擡出來人人矚目,於黨更有許多官員設了路祭,搞得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這場喪事直到於銳七七之後,仍舊在街頭巷尾被閒人們時常提起,津津樂道之中,又不免要討論於銳之死究竟是爲何。相比之下,那些同樣葬身海中的將士兵丁們,反倒無人提起了。
因爲有這一場喪事,今年中秋節又沒有好生過。太后據說是因爲最有前途的侄子年紀輕輕就去世,傷心得又病倒了,而她素來信重的鄭院使摔傷了腿,已經於一月前告老,新上來的院使醫術似乎並不那麼靈光,直到九月了,也沒讓太后身子好起來。
太后身子不好,皇后自然也不好大辦中秋節,倒是在皇家寺廟裡捐了好些香油錢,說是爲於銳並沉海的將士們祈福。於是中秋之時,皇家寺廟大放焰口,搞得跟過七月半似的,又讓於家出了一回風頭。
於銳之死,似乎爲於趙兩黨之爭劃下了一個句號,朝堂上竟暫時平靜了下來。細算一算,於黨此次被罷了數十名官員,但並沒多少身居要職的,說起來還是死了一個於銳對於閣老打擊更大,畢竟這是於氏子弟,而並非什麼門生姻親之類,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而趙黨,被罷的官員少,可是鑑於趙黨本來人數就少些,損失倒比於黨更大些。更糟糕的是,經此一役,原本擁護趙尚書的人,發覺於黨實力似乎難以撼動,又有些人動搖退縮了。
前朝的消息,自然也會傳到後宮,趙充儀乍得了消息,就在內殿摔了一個瑪瑙碟子:“於家真是……竟想出這等法子來!”
她的心腹宮人連忙道:“娘娘別生氣,這事兒其實皇上心裡都明白。咱們家老爺一片忠心,皇上必定知道的。”
趙充儀皺着眉頭,半晌才道:“如今爹爹怎樣了?”
心腹宮人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老爺這些日子也閉門在家……”趙尚書自己雖然沒什麼大污點,但他舉薦過的人卻並不是無懈可擊,被於黨揪住了兩個拖出來批得體無完膚,連他也丟臉。趙尚書那脾氣,本就優柔些,經此一役,原先被女兒受辱激起來的血性又回落了,也失去了前一陣子的幹勁。
趙充儀也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不由得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爹這是做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哪還有退路!”正如方纔她的心腹宮人說的,皇帝知道趙尚書是要扳倒於黨,趙尚書就該再接再厲纔是。若是這時候打了退堂鼓,前頭的活豈不都白乾了麼?
“也怪不得老爺……”心腹宮人嘆道,“於家出了一個於銳,皇上都手書嘉獎,如今這朝廷上也都是見風使舵的人多……”
趙充儀咬牙道:“皇上不會相信於家的!”可是她自己雖然這樣說着,心裡卻也有些惴惴。之前於閣老極看重於銳,就是爲着於銳是能領兵的材料,可如今於家連於銳也棄了,等於是向皇帝表明了不再覬覦兵權。於家如此示弱,皇帝是否還會如前一般定要將於家扳倒呢?畢竟宮中還有太后和皇后,當初皇帝得以登基,也是太后和於家之力,若是皇帝心一軟唸了舊情……
“若不然……”心腹宮人更沒主意,“娘娘見見安郡王妃,問問郡王妃?”
“問她有什麼用!”趙充儀白了心腹一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過,是要再見見她,我這身子……”自從小產到現在已經兩年了,竟是再沒動靜。若是自己不能生下皇子,就更沒人肯依附趙家了。
“郡王妃近來可進宮了?”
“沒有。”心腹宮人直搖頭,“成親王妃還在鬧呢,郡王妃已經託辭種痘處的事兒,好些日子沒進宮來了。”
種痘之事歷經兩年,現在大部分州府鎮縣都已經種完了,只剩少數邊遠之地還在推行之中。如今種痘處的事務,就從推廣種痘,變成了如何培植及保存痘苗,以備過幾年又一批孩童到了年紀之後再次種痘。而且若是可能,將會年年在固定的季節種痘,如此一來只要家中孩兒年紀及身體狀況合適,就可以儘快種痘,再也不必擔心天花侵襲了。
這可是件瑣碎事兒,比如今派出培訓好的郎中去各地種一次痘更要麻煩些,且涉及了成文的規矩,並要在各地建立分管種痘的機構,這就要朝廷劃撥銀錢,所以近來單是跟戶部就有些扯不清。桃華也正好以此爲藉口,只是每月初一十五進宮向太后問個安,除此之外再不進宮。
“成親王妃也是個蠢貨。”趙充儀冷笑一聲,“自己把自己兩個兒子都折騰死了,這會兒又想過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聽說還不止是兩個呢。”心腹宮人也有些感慨,“聽說那個側妃死時已有身孕了,若是能留下來,說不定就是個兒子。不過,皇后倒是支持成親王妃的。”
“能給郡王妃添堵,皇后何樂而不爲?”趙充儀嗤笑一聲,“不過,只要郡王妃不生第二個兒子,任誰也沒有過繼人家獨子的道理。”她說着,不由得又有些煩惱起來。別人都在生兒子,怎麼她就沒有動靜呢?
心腹宮人沒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隨口道:“但郡王妃還年輕呢,自己又懂醫術,想必會調養,再生兒子也沒甚難處。”宮裡頭可都在傳,安郡王妃是有秘方的,不然爲什麼陸修儀和她都是一舉得男呢?陸修儀的身子可也是她調理的,就說這是巧合吧,至少能讓人易於有孕是肯定的了。
“是啊……”趙充儀也想到了宮裡的傳言,“你說,是不是她沒有用心給我調理?”爲什麼陸氏不過承寵幾次就有孕了,而皇帝到她宮裡來的時候更多,卻至今沒有動靜呢?須知前兩年就該選秀了,只是皇帝不願勞民傷財,所以找藉口推了。可明年又到了選秀的時候,這次皇帝可未必會推,到時候再有新人進宮,說不得就要將皇帝再分了去,她有孕的機會不就更少了嗎?
心腹宮人猶豫道:“這個……不會吧?娘娘的氣色看着確是比從前更好。且——咱們府裡跟安郡王府已經聯手……”自家娘娘若有了皇子,對安郡王府也有好處呀。
“那也不得不防。”趙充儀皺皺眉頭,“你傳消息給家裡,把我的調養方子送一份出去,叫父親在外頭找人瞧瞧。另外,務必告訴父親,這會兒切不可退卻,否則前功盡棄!”
因太后病着,只皇后一人把持宮務,難免有些空子可鑽,趙充儀的話,第二日就傳回了趙府。趙家一家子都聚在廳堂之中,趙夫人先道:“這方子找人瞧瞧倒容易,只是娘娘的話——老爺看……”
趙尚書沒說話。倒是他的長子道:“娘娘說得對,開弓沒有回頭箭,父親,如今咱們家跟於閣老已經撕破了臉,若不把他扳倒,日後咱們家哪還有好日子過呢?”
趙尚書嘆道:“你說得容易……”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拿出了自己在於黨裡多年得知的內情,也算是狠咬了於黨幾口,可最後卻是這麼個結局,實在讓人失望。
恩科重考之後,榜上名次頗有些變化,這本來是可以拿來做做文章的,可就因爲於銳一死,皇帝對於家的態度便有些變化,以至於最後被抄家發配的只有那副主考一人,卻未牽扯到於閣老身上來。
趙尚書其實怕的不是於家,而是皇帝。如果皇帝現在對於家心軟,那他可就倒黴了。說實在的,他現在心裡已經有一點後悔,只是不好說出來罷了。
趙夫人對丈夫還算是瞭解,看他這樣子就大約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低聲道:“老爺,別的不說,就算老爺不對於閣老動手,皇后也沒容下咱們家呀……”宮裡那個是她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來的肉,結果纔有孕呢就被皇后害了,生下的那個死胎,她聽宮人說過,奇形怪狀不成個樣子——那個可是她的外孫呀!
更何況生下這樣一個怪胎,皇后還要誣陷她的女兒不祥,這簡直是要人的命啊!若是哪個妃嬪被定下了不祥的名聲,別說將來入主什麼中宮了,就是再想承寵都難,皇后這是要生生把她的女兒逼死。就爲這個,她雖是於家女,也不能忍了。
說起來,於閣老那一支對於旁支其實也並不十分照顧,若是家裡有子弟有出息,或女兒生得好的,於閣老才另眼相看,否則也並不當回事。趙夫人所在的一房離於閣老遠,平日裡更是沒得於閣老家多少好處,直到她年紀漸長,出落得一副好相貌,於閣老眼睛裡纔算看見了這一房。
至於嫁給趙尚書,趙夫人覺得這並不是於閣老的功勞。其實當時於閣老是想將她送進宮伺候先帝的,可是那時候先帝都是快四十歲的人了,她纔多大呢?且有太后在,進了宮她又有什麼前途?
趙夫人這一房裡,父母平庸,兄長亦不出色,都只會聽於閣老的。然而趙夫人自己卻不肯,十幾歲的女孩子,做出了人生中第一個大膽的決定——裝病。
裝病也是個冒險的活兒。哪家的姑娘若是傳出去多病的名聲,將來嫁人可是不易——誰家想娶個病秧子呢?不過趙夫人的冒險最終成功了,裝了幾年病之後,族裡另一個女孩子代替她入了宮,而她被於閣老隨便嫁了個舉子,就是趙原了。
必須說趙夫人的運氣着實是好。當初趙原因爲口舌並不伶俐,且性子綿軟,於閣老原是並未看好的,只是他年紀輕輕便中了舉人,覺得才學也是不錯,才隨便拿出族裡一個女孩兒來籠絡——反正都是旁支的女兒,便是嫁錯了也礙不着他什麼。
誰知道偏這個性情綿軟的舉子,就一路青雲直上了呢?到現在族裡還有人羨慕趙夫人,說她運氣好,於閣老替她找了一門好親事。可趙夫人自己心裡知道,如今有這樣的好日子,那都是她自己的功勞。
正因如此,當初趙充儀入宮,她原是不大情願的——當初那個代替她入宮的同族女孩兒,如今在哪呢?於家嫡枝可都不是什麼善茬,尤其皇后,哪是能容人的呢?無奈丈夫跟從於閣老,女兒自己也覺得可以一搏,教趙夫人也沒辦法。
果然女兒進了宮,開始還好,等到皇帝提拔了趙原,皇后就容不下她了。不僅如此,趙夫人的父母兄長在於家的日子也艱難起來,甚至兄長還曾跑來找她,讓她教導女兒不要與皇后作對。這個真叫做新仇舊恨,因此說到扳倒於家,趙夫人的心思跟女兒倒是一樣的。橫豎她孃家這一房不過是旁支,除非於家幹下什麼誅九族的事兒,否則也連累不了她孃家多少的。
說到女兒落下的那個怪胎,趙尚書心裡也惱火。據說那是個男胎,若不是皇后作梗,如今宮裡長皇子就該是趙家的外孫,那將來趙家的前程可就……
“你說得是……”趙尚書被妻子這麼一激,慢慢擡起了頭,“只是於閣老如今又站穩了……”
趙家長子上回秋闈中了舉人的功名,春闈卻落了第。今年恩科自覺文章寫得不錯,卻是兩次又都未取中,總覺得是於閣老示意了人從中作梗,將他黜落下來的。此刻說起話來,便難免帶了些憤憤之意:“父親捅出來的那些事,只可惜沒有直指於閣老的。”
趙尚書搖了搖頭:“於閣老素來行事謹慎,許多事他都是授意下頭的人去做,無憑無據,誰能指證到他身上去?要說唯一牽扯的,倒還是山東那件事兒,可於銳又……”
這一點趙夫人也是知道的:“老爺也不必太着急,就是從前找不出錯處來,今後難道也沒有?”
“對!”趙家長子眼睛一亮,“於閣老不是正着人在西北爭兵權嗎?父親如今是兵部尚書,就不能幫幫定北侯?”
“你啊——”趙尚書對長子搖了搖頭,“你只看見於閣老爲皇上所不喜,難道就不知道定北侯也是皇上忌憚的嗎?”幫定北侯?那皇帝會高興嗎?
趙家長子一時不察說錯了話,也是因爲如今自家跟安郡王府聯手的關係,這會兒連忙改口道:“那就兩邊一起整治。”如此,皇帝不就喜歡了嗎?
“你說得容易,要怎麼做?”趙尚書反正是想不出辦法來。
一句話把趙家長子問住了。一家子都沉默起來,誰也不說話了……
趙家暫時沒什麼辦法,於家則因辦了喪事之故,一時也顯得有些沉寂。再加上宮裡太后不適,彷彿大戲唱完了□□似的,大家一起無精打采起來,倒是讓無心看戲的人落得清靜。
只可惜桃華這裡還清靜不下來。這段日子,她一邊爲了種痘處在各地建立分處的事兒跟衙門裡扯皮,另一邊還要應付狗皮膏藥一樣的成親王妃,真是沒完沒了。
“王妃,成親王府送了重陽節禮來。”玉竹噘着嘴走進來。說起來各家走節禮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若是不收,除非是兩家一刀兩斷反目成仇。可成親王那是沈數的兄長,成親王妃就是嫂嫂,從禮數上來說也不能不收。然而那邊爲何忽然一反常態頻頻走禮,誰都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他們哥兒身上呢。這禮收了豈不噁心?
“先收下。等他們送禮的人出了門,立刻就派人原封不動再送回去,只說是回禮。”桃華正在看給蔣楠華的賀禮單子,一邊還得應付旭哥兒時不時伸過來的小手,頭也不擡地回答。
玉竹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王妃真是英明,奴婢這就去安排!”原封不動送回去,這簡直太妙了。叫外頭人看了,有來有往,並不失禮,可原禮退回,這意思也就夠明白了。
薄荷卻有些發愁:“就算原禮退回,奴婢看成親王妃那邊也不會罷休的。”成親王妃現在就跟塊滾刀肉一樣,根本顧不得什麼了,就算當面打她的臉,怕是她也不知道疼了。
說到這個,桃華也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不是白說的。
“王爺今兒怎麼還沒回來?”近來朝堂上無事,沈數都會早點回來陪旭哥兒玩,這會兒還不回來,旭哥兒沒人玩了,可不就光騷擾她麼?那雙小手伸來伸去的,只想把她手裡的禮單抓了去撕着玩兒。
“是啊,王爺該回來了……”薄荷也想起來了,“奴婢叫人去門口瞧瞧。”
“罷了。”桃華忽然想到了原因,“這時候九月了,西北那邊怕又要準備打仗。”
說起打仗,薄荷也算是親身體驗過的了:“打就打——啊,不對!”今年情況可跟去年不同,西北軍裡多了好些個外人呢……
想到這個,桃華也不禁皺眉:“也不知舅父應付得過來麼?只但願北蠻今年別來得太兇。”定北侯就算有本事,內外交困日子也不好過。
“只要跟去年一樣就好了。”薄荷喃喃地道。前年那一仗,把北蠻傷得不輕,去年擾邊的次數都少了,西北算是過了個安定年。今年卻又不知怎樣了。
桃華長嘆一聲:“但願如此吧。”她遠在京城,也管不了西北,只能擔憂一下罷了,“這些東西,準備出來吧。”
蔣楠華與蔣蓮華兄妹的親事就定在九月裡,相距不過數日。說起來這有點太急了,然而蔣鑄十月之前就要動身出京,便是趕一點也說不得了。畢竟若是再往後拖,路上就太冷不好走。
薄荷有點後悔提到西北打仗的事兒,忙想將話題轉開:“說起來今年的喜事還真是多呢。楠哥兒和二姑娘都成了親,轉過年就輪着鬆哥兒那邊了呢。”如此說來,除了蔣榆華和蔣柏華之外,蔣家這一代的男男女女就都成家了。
“二哥哥怕是有點等不及了。”桃華想起來就有點好笑。本來山長那邊習慣是女兒到了十七八再嫁,但蔣鬆華中了進士,山長也高興,爲圖個雙喜臨門的好口彩,慷慨地定下了明年開春後的婚期。蔣鬆華一聽,竟樂得比中了進士還要飄飄然。
薄荷也捂了嘴笑,笑過卻又有幾分遺憾:“要說這親事都好,就是二姑娘……”怎麼嫁了個商人呢?
“情投意合,神仙眷侶,遠勝過那些所謂門當戶對卻同牀異夢之人。”說起來桃華倒是很佩服蔣蓮華,她竟真是自己作主挑了個合意的丈夫,在這個時代要算得上有些驚世駭俗的舉動了。也就是景氏瞞得緊,若傳出去,怕不要嚇人一跳。
玉竹這會兒已經轉回來,聞言便笑道:“奴婢別的不知道,就看王爺和王妃才真是情投意合,神仙眷侶呢。”要說起來王妃跟王爺也算不得門當戶對,可看這日子過的,真是叫人羨慕。
“大膽了你,敢說到王爺和王妃頭上。”薄荷擡手輕輕打了玉竹一下,自己卻也笑了,“咱們王爺跟王妃,自然是好了。”
旭哥兒跟只小八哥似的學舌:“王爺,王妃,好!”
“你知道什麼!”桃華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聽見外間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便笑起來,“你爹回來了,快去找爹吧。”別在這兒給她搗亂了。
旭哥兒噌噌爬下牀,拔腿就跑:“爹——”
片刻之後,沈數肩上扛着兒子從門外進來,桃華一眼就看見他眉間的豎痕:“怎麼了?”
沈數一邊扛着旭哥兒在屋裡打轉,一邊沉聲道:“今年西北這仗,恐怕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