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就計

作者有話要說:  越更越晚,我也沒啥臉說話了,蓋上臉隨便打吧……

西北,天氣已經滴水成冰。

雖然是除夕夜晚,但城關牆頭上巡邏的士兵卻比往日還多,不敢有絲毫懈怠。

城牆外頭黑漆漆的,視野之內看不到什麼活物。這城頭上風比別處更大更硬,只從牆頭上往外看一會兒,臉就被吹得幾乎失去知覺,要趕緊縮回牆下避一會兒風才能緩過來。

“酸辣湯來了!”城牆下傳來吆喝聲,幾個軍士擡着大木桶走了上來,一股子又酸又辣的氣味頓時瀰漫開來,城頭上好幾個士兵都嚥了口唾沫。

“一人一碗,喝了也熱乎點。”拿着大木勺的軍士掀開木桶的蓋子,把勺子伸進去攪了攪,轉頭衝衆人擠了擠眼睛,“這是新來的周千總拿出銀子來,給你們額外加的肉絲。”

“周千總體恤。周千總恩典。”士兵們亂哄哄地應着,各自來領了一大碗酸辣湯,暫時不必向外瞭望的,就蹲在牆根底下喝了起來。

湯味道極濃,裡頭除了慣常的豆腐絲與雞蛋花,確實還有不少肉絲,這在軍營中已是難得的了。只是士兵們雖嚼着肉絲,說的話卻跟肉絲毫也搭不上邊,更沒有提到那位周千總:“這番椒做湯就是味兒濃,我最好這一口。如今我家裡頭做菜若不放這個,就覺得沒味兒。”

“可不是。而且喝下去渾身發熱,比那高粱酒不差。”

“聽說這番椒是郡王妃讓在咱們西北栽種的……”忽然有人冒出這麼一句,但只說了一半,就被蹲在對面的隊長一眼瞪了回去:“喝你的湯!有湯還堵不上嘴。”

“怎,怎麼了?”那小兵被隊長瞪得一縮脖子,卻還稀裡糊塗的。

隊長沉默地喝完自己的湯,把碗揣起來走開了。等他走遠了,旁邊纔有個兵士輕輕搗了那小兵一拳:“哪壺不開你提哪壺。你不知道?郡王妃沒了……”

“什,什麼?”小兵呆了,半碗湯打翻都沒發現,“你別胡說!明明我前些日子才聽見說,郡王妃又有喜了,所以纔沒跟王爺一起來西北的。”

“也不怪你。”同伴嘆了口氣,“你前些日子在青州城那邊輪值,怕是還沒聽見消息——京城昨日剛剛送了消息來,郡王妃得了急病,已經沒了……”

城頭上還有些人雖然也聽到了些風聲,卻都不敢相信,這時候不由得七嘴八舌地問道:“可是真的?郡王妃自己是神醫,怎麼也能……”

“是朝廷送的文書來,怎麼做得假?”那兵士嘆了口氣,“郡王妃再是神醫,終究也不是神仙。再說了,人家都說醫者不自醫,郡王妃救得了別人,可未必救得了自己。唉——”他又長長嘆了口氣,也把喝光了的碗揣了起來,起身去巡邏了,“只是王妃肚裡還有孩子呢,王爺如今啊……”

除夕之夜,將士們卻都在軍營之中。除夕不能與家人團聚守歲,卻在軍營之中枕戈待旦,這已經是西北軍將士們習慣的事了。往年這個時候,軍中雖不能飲酒,卻也少不了要加幾個肉菜,大家打打牙祭,就算是過年了。

今年的菜餚比往年更豐富一些。一則是今年戶部格外痛快,糧餉都按時撥了下來,且剋扣得也比往年少許多。二則是新來軍中的那幾個千總監軍之類,都自己掏出銀錢來,給麾下兵士加些肉菜。故而今年這個年,倒是比往年過得都肥。

可惜這樣一個肥年,軍營裡卻並沒有歡樂多少,倒似是更沉寂了些。各營軍士都早早地吃過了飯,便回自己的營地去呆着,連說笑聲似乎都少了。只有將官們的營房裡,還有些笑語之聲,偶爾還有推杯換盞的聲音——雖說軍中不可飲酒,但將官們略飲三杯也是常有的事兒,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西北軍仿着五軍都督府,將十萬將士分爲五營。因着上次假痘苗之事牽扯最多的就是後軍營,因此京城來的那些個人差不多都被安□□了後軍營,這會兒正聚在一處飲宴呢。

酒過三杯,便有人起身藉故離席。此刻外頭的營地十分安靜,只有旗杆上懸掛的氣死風燈籠灑下些光線,將黑暗略略照破了些。此人就藉着這點燈光,向另一處營房走了過去。

雖說因城外北蠻虎視眈眈,兵士們都是枕戈待旦,並沒有肆意說笑,但既然是除夕,總還時不時能聽見幾句笑語之聲。只有這一處營房,安靜得如同墳墓,非但沒有說笑聲,就連進出的人也都輕手輕腳,似乎生怕出一點兒動靜驚擾了什麼。

來人剛走到營房門口,就見一個親衛提着個食盒垂頭喪氣地出來了,迎頭撞見他便敷衍地行了個禮:“周千總怎麼過來了?”

“初一,王爺可用飯了?”周千總並不在意這親衛的態度,笑眯眯地問。其實看見這親衛的模樣,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安郡王妃的死訊傳來之後,安郡王就在營房裡再沒露面,兩天了,據說飯食怎麼送進去的,就怎麼端出來。也幸好這幾日北蠻沒有進攻城關,要不然他這樣子,恐怕還要誤了戰機呢。

初一沒什麼好氣地道:“王爺略用了些。周千總究竟何事呢?”

他是安郡王的親衛,並不屬軍中,所以周千總管不到他,態度上也就有些放肆。不過這時候周千總哪裡會與他計較這個,擡起雙手,晃了晃左手提着的一個酒囊:“我來尋王爺小飲三杯。”他右手還提了個小食盒,顯然是下酒菜了。

軍中不得飲酒。雖然將官們有些特權,但定北侯父子與沈數卻從來都是以身作則,凡在營中便是滴酒不沾的。初一皺眉看着那至少能盛兩斤酒的皮囊:“王爺從不在營中飲酒。”

周千總碰了個釘子,然而心中早有準備,只笑道:“今日除夕,略飲幾杯也無妨。何況此處是後軍營……”縱有戰事,也是前軍先行迎戰,後軍營且早着呢。

初一正在猶豫,營房裡已經傳出沈數有些沙啞的聲音:“誰在外頭?”

“王爺,下官周衍。”周千總抓住機會,繞過初一徑自進了門,“衆人都在席上,唯獨不見王爺,都惦記着呢。教下官送酒菜過來,王爺也略飲幾杯,驅驅這寒氣也好。”

房裡只點着一支軍中用的普通油燭,不但光線昏暗,且有股子嗆鼻的氣味。周千總在營房裡用的當然不是這種蠟燭,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似乎想把這股油煙味兒咳出去。

沈數身上的衣裳揉得皺皺巴巴,眼睛裡佈滿紅絲,似乎幾天幾夜沒有閤眼了。他瞥了周千總一眼,目光落在他手裡的酒囊上,略一猶豫,還是伸伸手,示意周千總坐了下來。

初一跟着進來,面帶憂慮之色:“王爺——”

沈數把手一擺打斷了他,接過酒囊先仰頭就灌了幾口。他神色憔悴,下巴上滿是胡茬,灌酒的動作似乎想把一切煩惱都跟着酒灌下去似的。初一滿面擔憂,但最終也沒阻止他,只將手裡的食盒又打開來,將裡頭的東西重新布到桌上:“王爺先喝碗粥吧,這樣空着肚子飲酒,若是——對身子不好……”

他雖然及時把話嚥了回去,然而連周千總都聽得出來,他原先想說“若是王妃知道”的。沈數自然更聽得明白,一甩手就把粥碗推到地上去了,啞着嗓子道:“出去!”

他在軍中也是令行禁止的,初一不敢多言,快手快腳收拾起地上的碎片,退出去了。然而聽腳步聲就知道,他並未離開,只是守在門外。

周千總倒也並不在意。他知道初一是沈數的心腹,便是當着他的面說什麼也無妨,更何況有他在外頭守着,倒不怕有人偷聽了。

“王爺——”周千總打開自己帶來的小食盒,從裡頭取出幾碟下酒菜,“還是要保重身子,否則王妃地下有知,也要惦念王爺的。”

“你住口!”沈數瞪起眼睛,似乎馬上就會把那皮酒囊摔到周千總臉上,“王妃好好的在京城,什麼地下有知,你敢咒她!”

шшш ◆Tтkд n ◆¢O

周千總沒想到他竟傷心到如此地步,連現實都不願正視了,不由得心中暗喜——若是沈數不傷心,只怕這遊說還難以成功,但他既如此在意那蔣氏,大事可定了。

“哎——”周千總先嘆了口氣,“王爺說的也是,王妃好好的在京城呢,雖說這日後怕是無緣,但總歸人還是活着的……”

“你說什麼?”沈數正在仰頭灌酒,只乜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周千總故意露出一絲詫異:“王爺不知?哎——是下官失言了,失言了,下官沒說什麼。王爺慢慢喝,下官告辭——”擺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樣子。

沈數將手裡酒囊一摔,一把抓住了他:“你剛纔說什麼!”

他手勁極大,攥住周千總的手腕,那幾根手指就如鐵條一般,握得周千總呲牙咧嘴,只覺得手骨都要被捏碎了,勉強忍着疼道:“下官沒有說什麼……”

沈數冷冷盯着他,突然冷笑道:“你是於家的人!”

此次朝廷派到西北來的這些人裡,周千總人所共知,乃是皇上指派的,不屬於黨。可是現在沈數這麼一說,他只微微一怔,就笑了:“果然瞞不住王爺。”

沈數仍舊緊攥着他的手:“你們究竟意欲何爲?”

周千總在家裡也學過些拳腳騎射,對外號稱是武舉人考上來的,然而都是些花拳繡腿,此刻被沈數這麼握了一會兒,就覺得實在撐不住了,連忙道:“王爺就不想知道王妃出了什麼事?”

沈數盯了他片刻,緩緩放開了手:“不裝模作樣說自己失言了?”

周千總也不在意他這句諷刺,微微一笑坐了下來:“王爺是聰明人,下官裝腔作勢,倒惹得王爺笑話了。只是下官今日過來,着實是有事與王爺相商。”

沈數彎腰撿起剛纔摔到地上的酒囊——酒被那一摔灑了一半,好在裡頭還留着些。他仰頭又灌了一大口,才冷冷地道:“我與於家沒什麼好說。”

“王爺此言差矣。”周千總不慌不忙地道,“難道王爺真不想知道王妃如今在哪裡?”

沈數灌了幾口酒,眼睛已經通紅,惡狠狠盯着他,半晌才道:“她在哪裡?”

周千總壓低聲音:“王妃如今在秋涼殿住着呢。”

沈數怔了片刻,提着酒囊的手微微發起抖來。周千總冷眼覷着,口中道:“人既在宮中,爲何會傳了死訊出來,王爺想必心裡也明白吧?”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能做如此安排的,非皇帝莫屬。周千總窺探着沈數的神色,慢慢地道:“下官聽說,王妃與已故皇長子妃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並非僅僅是容貌相似,聽說已故皇長子妃也是個慈心之人,濟苦救貧,仁心仁德,這纔是與王妃神似之處呢。”

沈數狠狠攥住了酒囊,將硬硬的生皮都握得變了形:“你究竟想說什麼?”

周千總看看那酒囊,只覺得剛纔被沈數攥過的手腕又在疼了:“下官是想問問,王爺可還想與王妃重聚?”

“如何重聚?”沈數啞着嗓子反問,隨即冷笑起來,“於家人可還記得,當年我母妃是怎麼去世的?”

這個問題,周千總早就得了授意,胸有成竹地答道:“說起此事,王爺怕是誤會了。”

“誤會?”沈數眼睛一翻,目光銳利,“莫非太后想說,我母妃之死,非她所賜?”

“自然不是。”周千總被他盯得後背有些發毛,強自鎮定地道,“王爺細想,所謂太后不容先賢妃,無非爲着太子之位。然而當時今上已經八歲,進書房讀書已有數年,天資不差,又養於中宮,身份亦是不低。而先賢妃身份雖貴重,畢竟也不是皇后,王爺也就不是嫡出。自古若非立嫡便是立長,王爺與今上皆非嫡出,今上已將長成,而王爺不過才降生,太后又何懼之有呢?”

沈數冷笑:“她懼的是我母妃的孃家。”懼的是西北手握兵權的定北侯府。

這話也在預料之中,周千總繼續說着早就備好的說辭:“名不正則言不順,難道定北侯還能舉兵造反不成?只爲擁一稚子,天下百姓要如何議論呢?”

這話似乎駁倒了沈數,默然一刻才道:“那我母妃因何身亡?我卻不信是產後之症,更不信是蔣太醫誤診之故。”

他說的蔣太醫就是蔣方回,那可是安郡王妃的祖父。所謂愛屋及烏,周千總就是再笨也知道不能將責任推到蔣方回身上去。幸好這答案他也早就有了,輕咳了一聲道:“實不相瞞,雖說不是太后所爲,但與於家——卻也有些關係。”

“這話怎麼說?”

周千總又幹咳了一聲,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蔣太醫的藥,被人換了。先賢妃正是錯服了這偷換的藥,才致血崩身亡。”

“誰?”沈數的眉毛猛地豎了起來,一臉殺氣。

“就是蔣大太醫之妻……”周千總邊說邊窺探着沈數的神色,“王爺想必知道,她也是於氏旁支之女,素日裡就想攀附於閣老一支,只是不得機會。先賢妃產育,皆是蔣太醫伺候,於氏她——自以爲得了討好太后的機會,便偷換了蔣太醫的藥丸……此事,太后也是在蔣家女入宮之後,才慢慢知曉的。”

沈數猛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周千總的衣領:“你胡說!怎麼會是——”他心裡也震驚莫名,他和桃華曾經多次猜測過他的母親所謂的產後血崩究竟是怎麼回事,因爲依桃華的說法,太后所用的藥雖會殺人,卻不會是以血崩的方式。想不到今日竟從周千總這裡聽到了答案,竟然是於氏偷換了藥!

周千總被他像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勒得喘不過氣來,雙手去掰他的手,卻絲毫也掰不動:“王爺,咳,咳,王爺——”

沈數直把他勒得要翻白眼,才猛然鬆開手。周千總跌坐在椅子上,咳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王爺,下官所說,句句是實。於氏送孫女入宮之後,便提及此事,要太后照顧蔣充媛——哎,那時還是蔣才人呢。說起來蔣家門第低微,若無太后照指,蔣才人如何能得寵,又如何能一路升到如今的地位呢?”

當然了,他說的話的確是真的,只不過隱瞞了好些事——比如說這偷換藥丸,其實是出於太后授意,就是那藥丸都是於氏偷來蔣方回制好的成藥,然後於家人尋了得用的太醫來,仿着那氣味做了假藥。若不然於氏根本不通藥理,又如何能以假亂真呢?若是那藥丸做得太假,蔣方回只要拿在手裡就能分辨出來,又怎麼會給先賢妃服下去?

“你——”沈數僵立在原地半晌,似乎完全不敢相信是蔣家人所爲,片刻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那也是於家人!”

周千總完全理解他這種心理。於氏,那可是蔣老太爺的妻子,是安郡王妃的伯祖母。沈數這般愛重蔣氏,現在聽見雖然蔣方回無錯,可繞來繞去仍舊是蔣氏的家人害死他的生母,這心情……倒還不如繼續遷怒於家更好接受一些。

“於家大族,難免良莠不齊啊……”周千總長嘆一聲,“這些年來,太后也一直覺得心中有些歉疚……”

沈數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惺惺作態!”

“啊?”周千總正要聲情並茂地再表演一下,猛然被打斷了。

沈數冷笑:“太后素來視我如眼中釘,你不必再裝了!縱然我母妃不是她所殺,她也斷不會有什麼歉疚!你今日來,究竟是何用意,不如直說。”

周千總被噎了一下,纔想到於閣老交待他的話,說安郡王看着魯莽,實則鋒利,若是人情打動不了,不妨直陳利害。這會兒他算是明白了,遂乾咳了一聲,開門見山地道:“閣老只想問問王爺,是否還想與王妃團聚?”

“自然!”沈數也答得痛快,“於閣老意欲何爲?”

事關重大,周千總明知不會有人偷聽,聲音仍舊情不自禁地降低了:“只要王爺登基,自然能夠珠還合浦,破鏡重圓。”

沈數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於家肯拱我登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千總穩穩坐着沒動:“王爺的生母之死雖與太后無關,但皇上的生母,卻的確死於太后之手。”

“什麼?”沈數再次吃了一驚。

“太后當年借腹生子,爲免日後遺患,便除去了皇上的生母。”免得將來皇帝繼位,卻還要與另一位太后分權。

“難怪皇上要扳倒於家……”沈數彷彿自言自語般地道。

周千總點頭道:“正是。如今皇上咄咄逼人,讓皇后十餘年都無所出,是要將於家趕盡殺絕了。如今於家情願助王爺一臂之力,只求將來王爺登基,能讓於家安穩度日。”

沈數嗤笑:“你們又怎知我願與於家合作?”

“只有於家,才能幫王爺奪回王妃。”這些話都是周千總在肚裡演練過許多回的,此刻侃侃而談,“於閣老知道皇上借趙家之手,欲與王爺聯合,然而那不過是利用王爺來扳倒於家罷了。如今王爺才離了京城,皇上就奪了王妃去,若是真心與王爺聯手,豈會如此行事?”

這話彷彿一把刀子捅中了沈數的痛處,令他微微彎下腰去,面露殺機,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道:“此事非同小可,我還要再想想。”

所謂想想,就是要與定北侯商議了。周千總心裡明白,立刻起身道:“既是如此,下官恭候王爺回覆。”

他跟來時一樣悄沒聲地走了。沈數站着沒動,內室裡卻走出個人來,身形高大,正是定北侯:“果然如此。”

“舅父看他們會如何行事?”沈數一掃方纔痛楚頹廢的表情,眼睛也亮了起來,“至少這一次,我們可以狠狠打北蠻一次了。”

多年來西北軍與北蠻的戰鬥,總是被後勤拖後腿,如今於家既指望着他們,那這次肯定在糧餉軍械上會供應充足了。

“不錯。”定北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有些擔憂地問外甥,“你媳婦那裡……”就真的不擔心皇帝對她做什麼?

沈數微微一笑:“桃華說她信得過皇上,既如此,我也信得過。”

第111章 求親第149章 炭疽第258章 獻捷第144章 中秋第66章 援手第23章 有孕第201章 拿獲第18章 郡主親戚第68章 私談第83章 揭破第140章 聖壽第208章 成功第180章 爭吵第107章心曲第164章 過年第241章 瘋狂第97章 封賞第188章 受傷第38章 到達第182章 爬牀第169章 算計第143章 怪病第242章 毒計第256章 就計第238章 生育第111章 求親第30章 審問第172章 私下第229章 害怕第151章 途中第43章 反抗第82章 改藥第248章 自作第46章 來訪第224章 納妾第253章 逼迫第172章 私下第99章奏對第149章 炭疽第189章 危重第237章 捱打第59章 難堪第68章 私談第127章 人禍第69章 病症第224章 納妾第224章 納妾第215章 警覺第131章 冒功第74章 風波第49章 秘密第238章 生育偷換第257章 大勝圈套第204章 失控第229章 害怕第162章 種痘第27章 鬧事第97章 封賞第114章 陰謀第215章 警覺第123章 託夢第42章 家宴第22章 拜佛第108章決定第89章 觀獵第259章 宮變第188章 受傷第249章 棄卒第44章 謀官第172章 私下第258章 獻捷有喜第105章開藥第154章 侯府第130章 腿疾第20章 小產第251章 刺客第240章 癲狂第63章 設計第157章 行動第179章 返京藥堂第161章 志向第137章 談判第238章 生育第114章 陰謀第86章 烏龍第236章 內鬥第260章 圖窮第22章 拜佛第33章 橋塌第44章 謀官第248章 自作第211章 結案第33章 橋塌第218章 宮宴第57章 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