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循環播放,米夏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躺着,卻還是羞紅了臉。
那是與之前兩次截然不同的體驗,因爲那兩次她都喝了酒,迷迷糊糊。可是昨天晚上,她很清醒。
她有經驗,卻又等於沒經驗,一切都那樣陌生而刺激,卻又格外地……舒服洽。
米夏的臉不由得更燙了鈐。
是的,完全不同於她腦海中偶爾閃過的那些幻想,她非但沒有一絲排斥,反而異常地接納融合他,並且讓自己也深深沉淪。
爲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爲她太好色不自重?
米夏這樣想着,不由得微微擡眼,看向了將自己圈在懷中的喬慕津。
他清冷精緻的鳳目閉着,只見到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少了幾分讓人心慌意亂的壓迫感,多了一絲安靜清俊的感覺。
這倒又與她記憶中的小喬哥哥有些像了,米夏狂跳不已的內心不由得微微平復下來,靜靜地盯着他的臉看。
大約十幾秒鐘之後,喬慕津忽然就睜開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米夏的視線。
米夏驀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聽見自己的心“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只要他一睜開眼,那雙深邃暗沉的眼睛,便無論如何也沒法讓她想起小喬哥哥了。
米夏瞬間就又慌亂起來,匆忙着想要避開他的目光。
喬慕津眼見她驚慌閃爍的模樣,眸色一沉,直接固定住她受傷的手,翻身壓了下來。
糊里糊塗的,米夏便又一次被拉入了那難以平復的漩渦之中……
四肢交纏,彼此融合,男女間的關係竟然可以親密至此,連心和心是不是貼在一起都不重要了?
又或者,彼此交融的時候,呼吸脈搏都同步,漸漸地便連心也靠在了一起?
米夏恍恍惚惚,猜不透,想不通,唯有身體是誠實的,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清清楚楚地訴說着喜歡。
她竟喜歡這樣的感覺……
午餐過後,喬慕津不知約了什麼人,難得地沒有要米夏陪同,獨自出門去了。於是整個下午,有傷在身無所事事的米夏就坐在溫暖的客廳窗邊,靜靜地思考起了問題。
忘掉傅景初了嗎?
不,還沒有,儘管她很多時候會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他,可是不經意間想起來,還是會帶起心裡鈍鈍的疼痛感。
喜歡喬慕津嗎?
是喜歡的,因爲他是她以前認識的小喬哥哥,是她視作好朋友的人,但凡是好朋友,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可是她卻跟好朋友發展成了情侶關係?
當然這在一定程度上她是被逼走投無路,喬慕津喜歡她,甚至不惜以命保護她,她卻始終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他這麼喜歡……
以及,喜歡跟喬慕津在牀上的感覺嗎?
喜歡,真的喜歡。可是怎麼確定是喜歡跟喬慕津一塊兒呢?萬一換成是別人,她照樣覺得很喜歡呢?
想到這一層,米夏臉唰地紅了起來,耳根子燙得嚇人。
除了第一個問題,剩下的幾點米夏反反覆覆地想着,越想越混亂。
喬慕津回到酒店的時候,米夏已經在窗邊呆坐了一個下午,臉紅得像熟透的蝦,目光迷離地看着遠方。
“在想什麼?”喬慕津反手關上門,走了過來。
米夏一下子回過神來,看到他,頓時啞然了片刻。
難不成告訴他,她是在想如果跟別人那什麼,是不是也會像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麼喜歡?
喬慕津不殺了她纔怪!
米夏抿了抿脣,迅速回答道:“我的手也差不多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回‘食有時’啊?”
喬慕津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從沙發裡抱起來,米夏嚇了一跳,還以爲他又要做壞事呢,喬慕津卻只是坐下來,又將她放到了自己腿上。
米夏的臉忍不住又紅了一層,還沒來得及罵自己思想邪惡,便聽喬慕津開口:“你先告訴我,你對‘食有時’的未來發展有什麼計劃?”
計劃?米夏懵了,“什麼計劃?”
喬慕津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才又道:“你經營着一家食肆,卻對這家食肆的未來沒有任何規劃?‘食有時’現在就是每天做着虧本生意,你打算一輩子這樣虧下去?”
他這樣說,米夏頓時就知道了他想說什麼,她安靜了片刻,回答道:“我原本就沒有什麼計劃啊,我只想讓‘食有時’安然地度過一百週年,等這一年過去,圓圓滿滿地結束也挺好的。”
“結束?”
米夏看着他,緩緩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外公的經歷,‘食有時’曾經也是有名的酒家,可外公還是選擇回到居一巷開這麼一家小餐館。我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大志了,只希望外公能遂心如意。”
喬慕津聽了,擰了擰眉,沒有說什麼。
米夏一看他的神情就有些急了,“怎麼了?你是覺得我沒有大志,所以不想跟我回去了嗎?”
“嗯。”喬慕津低低應了一聲。
米夏驚得一下子從他身上站了起來,“你怎麼能這樣呢?不管‘食有時’開得長還是短,我又不是不給你開工資——”
說到“工資”,米夏猛然想起什麼,背後忽然起了一層冷汗。
喬慕津撐着下巴坐在沙發裡,看着米夏臉上各種神情變來變去,饒有趣味的模樣,到最後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在驚恐上剎了車,他不由得擰了擰眉,“怎麼了?”
米夏生氣了,回過神來只送給他五個字,“關你什麼事!”
她負氣地走到旁邊的長沙發裡坐下,背對着他不理他。
喬慕津看着她的背影,食指若有所思地敲擊着沙發的扶手,也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米夏忽然聽到他那邊解鎖手機的聲音,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他打起了電話——
“張師傅,是我,那天跟您說的事情您考慮好了嗎?”
“只要您答應,其他都不是問題。”
“是。其實這一年,您老完全可以當作休假,畢竟已經辛苦了那麼多年。”
米夏越聽越好奇,終於忍不住轉過頭看着。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喬慕津點了點頭,道:“謝謝,那就拜託您了。”
掛掉電話,他才擡頭看向米夏,“廚師的問題我給你搞定了。”
米夏一聽,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憂愁,“你給我搞定了?你幫我找到另一位合適的大廚嗎?爲什麼你不回去啊?”
“我有別的事要做。”喬慕津回答。
米夏心裡頓時一沉,一種叫失望的情緒迅速從心底竄起,直直地染到臉上。糾結了好一會兒,她才又開口:“那我每個月要付多少工資?”
“先前的數目。”喬慕津漫不經心地回答,“本來就在你的預算裡。”
“十萬……”米夏低低呢喃了一聲,神情忍不住又恍惚起來。
“有什麼問題嗎?”喬慕津看着她失神的模樣,微微擰了眉問道。
當然有問題!米夏很是後悔懊惱,不該爲了一時之氣花那麼多錢,以至於現在囊中羞澀,連工資都快要付不起了。
要是喬慕津,她或許還能拉着他的袖子求求他,請他寬容寬容,說不定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可換成是別人,她難道如實跟別人說,對不起我付不起你工資,你可不可以免費給我幹活?
想到這裡,米夏後悔得都快哭了,喬慕津見她不回答問題,便又喊了一聲:“米夏?”
“我沒錢。”米夏終於按捺不住,一時衝口而出,“我本來想着拉你回去做免費勞工的,可是你卻找了別人,我沒錢付工資。”
喬慕津聽了,頓了頓,開口道:“你打算拉我回去做什麼?免費什麼?”
“勞工啊!”米夏脫口而出。
“再說一次。”
“勞工。”米夏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忽然反應過來,頓時羞怒,“是勞工不是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