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八大羅漢擡着大轎子登上了桃山,着實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整個演武臺都有些擁擠的感覺,那些尚未成年的桃山孩子們更是擠到前面目睹這大場面。至於被衆多目光盯着的八大羅漢則神色肅穆不爲所動。
“不知是哪位高僧光臨桃山,讓桃山佛氣生輝,景象非常。”陳起從人羣中走來,衆人皆齊齊行禮。
這時,小和尚天有情掀開簾子,走了下來。今天小和尚的裝扮與往常大不一樣,頭上戴着白色鑲金五佛冠,兩條白色長纓垂在兩耳之前,上面各寫着八字奧妙梵文,身披金線銀格白袈裟,同樣是神色肅穆,寶相莊嚴,只是腰間掛着的那隻金色葫蘆有些不倫不類。
“陳家主有禮,小僧從妙空寺來到中土,與陳緣施主結識,今日是應陳緣施主之邀前來桃山。”小和尚微微一笑,神色沉穩,不似一個年幼孩子。
“原來是緣侄兒的朋友,請。”陳起想着說道,心中卻有些奇怪和震驚,不明白陳緣究竟如何和那龐大的佛國兩寺扯上關係。
“與小僧同行的還要算施主。”天有情說道看向身旁卻不見人影。
回頭只見算無遺神色躲藏,很不自然。陳起等人自然也同時望去,但見白張二人看清算無遺便臉色有些古怪。算無遺也尷尬的望了過來,勉強的笑了一下。
“算無遺!原來是你,怎麼這些年不再那雨藍藍身邊當沉默的狗,倒是出來做咬人的犬了?”白長老面露冷笑,語氣嘲諷的說道。
“呵呵...,白兄,張兄。”算無遺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只是很尷尬的笑了笑。
“老白,這麼多年過去了,相必他更不好過,算了吧。”張長老拉扯了一下白長老的袖子勸解的說道,三人的對話讓周圍的人更是一頭霧水。
“哼 ,他知道悔恨?失了舊愛另覓新歡,人之常情對嘛?可憐我那薄命的妹妹啊。”白長老冷笑一聲,旋即面露悲切,痛心疾首的指着算無遺。
“白兄,小愛的死是我的責任,以前我總是逃避,今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算無遺臉色悲苦,老淚橫流,閉上眼睛尋死。
“你當我真不敢殺你?我只是怕髒了我的手。”白長老怒髮衝冠的指着算無遺說道。
這時,陳緣也聞聲趕來,見算無遺那般模樣,連忙攔着算無遺的身前,握着腰間的一枝春,肯定的是誰要敢向算無遺出手,陳緣必然拔劍相向。
“我就不懂你有什麼好的?小愛是這般,這小子也是這樣。”白長老說道。
陳起見狀趕緊出來勸解,白長老被張長老拉走。陳緣看向算無遺,算無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沒事。這時天空忽然響起雷鳴,風雲翻滾,烏雲轉瞬而來。大雨毫無徵兆的下了起來,幸好桃山準備充分,衆人紛紛躲到那搭好的棚子下躲雨。
“你不用問,你只要記住,這件事情他們沒錯,是我錯了,你不用爲我費心,你能站出來幫我我就很欣慰了,不過這件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也不用因此誤會他二人,
他們是好人,是我辜負了他們的囑託。”陳緣正想開口,便被算無遺攔下示意不用多問。
“是我的錯,我不該硬要你來的。”陳緣有些愧疚的說道。
“不,早晚都要來的,只是我以前只知道逃避罷了。今天,我只是來看你爭劍首,我的事以後自會處理。”算無遺說完,便不再多言。
陳緣見算無遺不想多言也不再追問,因爲他知道,即便他再問,算無遺也不會說的,等到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的。
後來的某一天,陳緣才從算無遺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三人之間的恩怨糾葛,都不過是因爲一個情字罷了。
大雨越下雨大,雷鳴電閃,烏雲聚集不願意散去,當然,這並不是意味着這場比試就要推遲,陳緣不會這麼想,在座的各位都不會這麼想。到了午時,自會開始。只是陳緣奇怪,那陳生自己自始至終都未曾見過一次,即便即將過招,那人仍沒有提前出現,讓陳緣覺得陳生肯定是個不好相處的人,竟然這麼會擺譜。
在一處環境雅緻的院子裡,雨水打着庭前的芭蕉,兩旁的桃花樹在風雨裡擺動,粉紅的桃花搖搖欲墜。房間裡,一個年輕的公子在侍女的服侍下不緊不慢的穿着衣服,羽冠束髮,全身白色的華服不說,就是那雙靴子也是白的極爲乾淨。手裡拿着一把帶着玉墜的摺扇,輕輕的敲打着另一隻手掌的手心。穿着黑袍的老奴滿臉笑意的站在一旁,老奴不是一副惡相,滿頭銀髮下的臉很和善,只是左手少了一根手指,讓人看着心疼。
“何叔,你說我這身衣服如何?”那俊美的青年笑着問向站在一旁的老奴。
“少主穿什麼都好,都是這般好看。”老奴真誠的笑着說道。
“這句話中聽,我也是這麼覺得,我怎麼也比那傢伙好看上那麼一丟丟的,哈哈。”青年看着銅鏡裡的自己,越看越喜歡,忍不住笑道。每人反對,也沒人覺得他自戀,因爲那就是事實。
青年接過侍女遞來的黃色油紙傘,腰間掛了吧二尺半的素鞘短劍。推看門,撐開油紙傘便走了出去,那老奴也不管雨有多大,跟着走了出去,絲毫不在意雨水打在黑袍子上。
青年停了停,等了老奴一步,將傘往老奴那斜了斜,剛好遮住老奴瘦小的身子,也絲毫不在意左邊那半個肩膀被雨給打溼。老奴沒說什麼,因爲什麼都放在了心裡,青年也不在意,因爲他知道。青年高大的身材與老奴瘦小的身子,遮在黃色的油紙傘下,是那麼的和諧。
“何叔,你說他見到我會是什麼反應?”青年問道。
“應當會嚇一跳吧。”老奴輕笑如實的回道。
“是嗎?我喜歡,哈哈。”青年大笑,很是肆意妄爲,彷彿做了一件極爲了不得的事。
演武臺處,雨依舊是大到連是聲音都給遮蓋了,雷鳴不斷,像是在即將到來的那場精彩絕倫的比試造勢。這場萬衆矚目的比試自然讓人期待,在這大雨中比試便更讓人期待,即便棚子不多,其他的人也願意撐着紙傘站在那裡等着。
陳緣閉着眼睛,不急不躁,靜靜的等着,算無遺則是出神的想着一些事情。至於小和尚天有情自然是和陳起坐在一起,在八大羅漢的守護下,和陳起談的有聲有色。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很快便即將到了午時。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演武臺的邊緣,慢慢的走進,同樣是不急不躁。陳緣睜開了眼睛,那身影走的越來越近,陳緣總是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只是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不是想象中飛揚跋扈或者清高孤傲的那般,來人好看極了,陳緣覺得跟自己一樣好看。
陳緣站了起來,不顧天空潑水一般的大雨,直直的走向撐着黃色油紙傘的那個青年,老奴輕笑了一聲,離開了青年轉而走進棚子裡,站在了家主陳起得旁邊。
“你好,我叫陳緣。”陳緣自覺鑽進傘下笑着說道。
“你好,我叫陳生。”青年笑了笑回道。
陳緣無奈的笑了笑,陳生、陳滅原來都是一人,可陳緣不介意,這點無足輕重的小事,又何必掛懷?
“你是來看我爭劍首的嗎?”陳緣再問。
“是啊,也是來爭劍首的。”陳生回道,沒有爲欺騙陳緣的事情而有異樣。
陳生的回道有兩個意思,一個是我確實是來看你爭劍首的,同時他自己也是來爭劍首的。陳緣輕笑,不再多說,兩人並肩而行,讓周圍的所有人目瞪口呆搞不清狀況。當然,只有一人,那就是陳起,不僅沒有驚訝,反而臉上帶着笑意。
“大長老,你看他們兩人如何?”陳起這句話沒頭沒腦,周圍的人聽的不是太懂。
只有大長老睜開一直沉睡打盹的眼睛,望了過去,也是笑了笑,說道:“嗯,很好。”這句話,大抵上只有陳起能聽懂了,因爲陳起聽完大長老的話,臉上的笑意更濃。小和尚在一旁不知有沒有聽懂,只是臉色古怪的唱了句阿彌陀佛。
傘下的兩人就這麼想着演武臺的中央走去,明明步伐不慢,卻讓四周觀看的人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多數人臉上也是露出古怪,他們的古怪在於這兩個年輕人都生的那麼好看,站在一起竟然沒有一絲衝突,反而給人一種很和諧很美的幻覺。
尤其是那些二八少女們,心裡都感嘆的同時都是忍不住把兩個人放在一塊比較,到底誰更好看呢?比到最後發現,原來兩個人人都好看。
演武臺的中央,陳生將傘收起,拋給了老奴。兩人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靜靜的對立着。
“你就不想問問?”陳生問道。
“那得等到打完了再問。”陳緣認真的想了一下說道。
“也是。”陳生點了下頭,拔出了腰間的素鞘短劍,向後退了三步。
陳緣同樣解下掛在腰間的一枝春,也向後退了三步,不多不少。
一場大戰,即將在這風雨裡粉墨登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