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昉吐了一口血,那一腳幾乎把她五臟六腑踹得移位,痛得半晌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她臉色灰白,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手指上沾染了血跡,全身不可自擬地顫抖着,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宋惜惜,這樣的武功,她此生不曾見過。
但是宋惜惜她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武功?之前她和離出門的時候,戰哥說過她能飛花摘葉傷人,當時只覺得好笑,現在領略了,心頭頓時被嫉恨攉住,像是被千百隻螞蟻撕咬的感覺。
如此迅速的落敗,狠狠地打了她的臉,她之前還在援軍中說宋惜惜是靠着關係託舉上去的,導致好幾位將領被打了軍棍。
甚至開打之前她也這樣大聲指責宋惜惜,導致羣情洶涌。
而現在宋惜惜用她的實力,反駁了她這句話。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只跟她說過一句話,那就是“打還是認輸”,沒有辯解過一句。
戰北望急忙上前扶着她,緊張地問道:“受傷了嗎?要緊嗎?”
她執住戰北望的手腕,慢慢地起來,胸口還痛得厲害,雖強忍着卻也壓不住眼底的淚花。
她覺得無比的丟人,比丟人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她便在南疆拼盡全力去殺敵,都不會再有她的軍功。
不,這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商國第一女將的位置,她要拱手相讓給宋惜惜。
身邊盡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但她腦子只餘嗡嗡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匯聚出一句,她不服。
她不服!
她出身不如宋惜惜,她沒有宋惜惜那樣好的師父,宋惜惜能有這樣厲害的武功,是因爲她家族勢力大,武林中的絕頂高手輕易便被她父兄的威名所震懾,從而把宋惜惜收爲徒弟。
她不是敗給宋惜惜,她是敗給了出身。
她沒有宋惜惜那樣的好出身。
“易昉。”戰北望抓住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沒輸。”易昉努力抓回自己的聲線,淚水卻奪眶而出,“戰哥,我沒輸,我要是有她那樣的出身,我不會輸。”
戰北望沉默片刻之後,嗯了一聲。
謝如墨已經站了起來,把桃花槍丟回給宋惜惜,聲音用內力送出,“玄甲軍依舊是由宋將軍統領,至於易將軍違背軍令,戰後再行懲處。”
一句話,定了乾坤。
易昉一口鮮血吐出,心頭如大山傾倒,慌得一塌糊塗,但她還是頑強地站着,眼底露出不服輸的光芒。
她不能讓宋惜惜看笑話,就算輸了,她也要輸得體面。
宋惜惜根本沒看她,只是與北冥王對望,握住桃花槍手卻是在微微地顫抖。
方纔,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殺了易昉。
木棍在她手裡化作木片的時候,最鋒利的那一塊,就是衝着易昉脖子去的。
只不過,她用散花之功飛出去的時候感受到北冥王銳利的眸光盯過來,所以那一塊木片用了巧勁,若全部都像劃花她戰袍那樣的力道,易昉的脖子會當即血流如注,死得很快。
對上北冥王的眼神,她心情十分複雜。
沈萬紫先飛奔過來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回魂啊,你贏了。”
宋惜惜勉強一笑,“肯定的。”
對易昉她怎麼會輸?
沈萬紫搭着她的肩膀,指着歡呼的士兵,“那些,就是曾經罵你的人,現在他們都爲你歡呼,可他們沒見過你真正厲害的樣子,現在這一招算什麼?
只是沒想到這個易昉竟是這樣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