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惜惜起來,又像沒事人似的,執着馬鞭出門去了。
倒是戰北望重傷告假,肅清帝瞭解了前因後果後,十分憤怒,罵了一句,“若真專情,當初便不會這樣對待惜惜,如今這般爲着個罪人傷了自己,連差事都不管,將軍府的名聲也不管,既不忠也不孝,要來何用?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吳大伴知曉皇上三番四次沒放棄戰北望,一則是看在戰老將軍的份上;二則是想用他來牽制玄甲軍;三則也是因爲一時半會不好罷免了他,免得影響成凌關諸將。
現在西京退兵的消息傳來了,大概皇上也不會再縱着他了。
因而今日朝臣在外頭叫起,吳大伴特意等了許御史,又無意提起了皇上因戰北望的事情動了怒。
許御史追問緣由,吳大伴自是沒說,但許御史要查也不難,不出半日,戰北望因西京人處置了易昉而撞傷自己的事情便稟報到許御史跟前了。
許御史生性耿直,哪裡容得了這樣的做派?
在御史臺便已經開口大罵,"爲人子孫,不思光耀門楣,重振生威:爲人臣子,不思官職差事,有負聖恩,既是如此,不若去給那罪人殉情去,倒不乾脆?"
當即,伏案便開始寫奏本,參!
許御史一參,便有不少官員也附和,倒不是他們看不看得到戰北望的價值,而是爲了易昉撞牆,傳到西京人的耳中,該是個什麼樣的說法?
連續參了三日,戰北望這風雨飄搖的官位,終於是造沒了,肅清帝下旨將他撤職,令他自省。
把戰北望撤職之後,張啓文被提拔了上去,戚貴填補了張啓文原先的缺,雖他還是聽命於張啓文,但着實也滿足了。
撤職的消息下來之後,王清如呆坐在文熙居的偏廳裡,許久,許久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嘴脣好幾次哆嗦想說點什麼的,但發現無話可說。
戰北望撞牆的那一刻,也把她給嚇着了,同時覺得無比的傷心。
說實話,她這輩子有過的三個男人,她是最瞧不上戰北望,只當初也着實心動過,如今見他爲了易昉,竟然不惜撞牆想死,她知道這個男人不能要了。
可她能怎麼辦吶?
她是二嫁給戰北望的,和離之後,這輩子大概就沒有機會再嫁了,便是再嫁,大概也尋不到什麼好人家,便如同她說戰少歡那般,莫非要嫁與人爲妾?
不行,她是平西伯府的三姑娘,怎可爲妾?
不和離吧,守着一個連官位都沒了的,像一坨爛泥的男人,她也不甘心。
她坐了許久,最終緩緩進去看戰北望,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她心裡想,他應該悔恨的。
可躺在牀上的戰北望知道自己被撤職的時候,竟然是鬆了一口氣。
他看着王清如,道:“你如果想離開將軍府,便離開吧,府裡頭還有什麼值得幾個錢的,你都拿走便是。”
王清如嗚咽一聲便哭了出來,“你就這麼巴不得我走?”
戰北望很是冷靜,“跟着我,你受苦了,我知道其實你也不甘願留在這裡了。”
王清如哭着道:“我不甘願留在這裡,是因爲你的心沒在我這裡,爲了個易昉,你死都願意,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用?”
戰北望望着她,眼底複雜,“終究是我對不住你的,我原也想好好同你過,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們兩個是越走越遠了,我也一直沒能讓你滿意..….”
“你好好辦差,我怎麼會不滿意?”
“可我原先也是有好好辦差的,你不也嫌棄我比宋惜惜低一級嗎?”戰北望苦笑着,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說這些,覺得自己像是把罪過都推到王清如身上去了,便又說:“不關你的事,是我不長進,沒有本事,我給你丟人了。”
王清如跌坐在椅子上,淚水一個勁地滑落,心裡恨,惱,不甘,卻也茫然。
戰北望被罷官,她自然不想再留在將軍府。
回孃家去,母親總歸是會收留她的,但往後怎麼辦啊?就這麼孤獨一生嗎? 她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