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什麼時候輪到你不樂觀?”王樂章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忽然就站在了她們身後,一身倜儻,“比你苦多了的人都這麼積極努力,你有錢有能力有美貌,可以說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你全佔了,就爲了一次失利怏怏不樂,對得住給你投這麼好胎的判官嗎?”
沈萬紫回頭去看他,他高大的身影幾乎把她整個籠罩住,俊逸的面容依舊帶着不羈神情,麥子色的肌膚在廊前風燈映照下發着淡淡的光芒,一雙眸子似點漆般的黑圓,瞧不出他是認真說教還是玩味諷刺。
“走,帶你去飛一飛。”王樂章乾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躍而起,空中滑翔而出幾乎是御風飛行,沈萬紫錯愕得很,王老五的輕功這般好?
她一直以爲王老五做什麼都是半桶水呢。
宋惜惜側着頭,五師哥沒看到她也在這裡嗎?一個眼神沒給她,也不同她打招呼。
王樂章帶着沈萬紫去了望京樓最高處,雙腳懸空,幾乎把半個京城的燈色都盡收眼底。
上去之前,還下去望京樓順了兩壺酒,一壺遞給沈萬紫,一壺自己飲。
夜風清涼,驅散了白日的悶熱。
因着晚上漆黑一片,彼此看不清楚彼此,這樣喝酒未免有些暖眛,所以王樂章慢條斯理地從袖袋裡取出一顆夜明珠,照得整個望京樓頂層像是掛了一輪明月。
“看這萬家燈火,一盞燈代表了一個家,一個家鎖住了一個家的煩惱,不管是天潢貴胄還是貧苦百姓,面對人生時,也會有各種不同的煩惱,你那點,不值一提。”
沈萬紫抽了一下嘴角,“我就是那麼一說,犯不着帶來這裡安慰我,也不用陪我喝酒。”
她的煩惱還不至於要人來安慰,她好着呢。
王樂章眼底深邃,側頭去看她,語氣卻幽幽,“誰說我是來安慰你,陪你喝酒的?我是叫你來安慰我,陪我。”
沈萬紫念在救身之恩,也不惱,問道:“你有什麼需要我安慰的?”
他蕩着雙腿,飲了一口酒,“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還能不知道?王樂章嘛。”
“我原先不叫王樂章。”他說,眸光在夜明珠的照亮下,卻不知道爲何顯得陰暗了些。
“那你叫什麼?”沈萬紫好奇地問道。
王樂章好一會兒,才幽幽地吐出三個字,“王嬌嬌。”
沈萬紫差點兒掉下去,王嬌嬌?他雖不說鐵骨錚錚,但也是風月場上有名的浪子,他叫王嬌嬌?
“不許笑!”王樂章遞了嚴厲的眸光過來,“你敢笑我就把你推下去滅口。”
沈萬紫想起了被燕王的人擄劫那天,再甩了自己一巴掌,才把洶涌的笑意給忍了下去,“這名字有什麼好笑的?挺好聽的啊。”
雖是忍着笑,但她還是有些疑惑,爲什麼王老五要跟她說這些,就不怕她回去梅山大肆宣揚嗎?
見她果真不笑,王樂章這才問道:“知道我爲什麼叫王嬌嬌嗎?”
沈萬紫心想,還能爲什麼?肯定是你爹跟你有仇啊,但也不好直說,“可能你爹跟你多少……有些犯衝?犯忌諱之類,例如克什麼什麼的。”
“相反。”王樂章譏笑一聲,“我出生那年,他便承爵了,還立了軍功,得了皇上的嘉許和賞賜,我利他。”
沈萬紫瞪大眸子,“承爵?你出身這麼好啊?是哪家啊?”
王樂章看着她,反問道:“很難猜嗎?”
沈萬紫遲疑了一下,雖覺得有些冒犯,但還是出口,“你爹死了,你兄長承爵了,對嗎?”
“嗯。”王樂章眸色平平。
沈萬紫捂住嘴巴,驚愕得半晌才問了句,“那你小娘是誰?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