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前配了藥,煎好後,由雲老太爺親自端給雲公子服下。
雲公子用了藥,頭痛稍稍緩解。
“遠之,這是天命,天命難爲,你就認了吧。老夫何嘗想逼你,但沒辦法,樑家如今就只剩下你一個人,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你教老夫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老侯爺和夫人。”雲老太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鄭夫子的那個女兒,老夫是自小看在眼裡的,出身書香門第,人品相貌皆不俗,由她爲你誕下子嗣,最好不過。”皇家的公主雖尊貴,但到底是奪取樑家皇朝的仇人後代,至於那個蘇家之女,滿身銅臭之味,那就更配不上汴京樑家少主的高貴血統。
雲老太爺的意思很明顯,汴京樑家不能無後,而云公子身爲樑家唯一的後人,必須要爲樑家開枝散葉,否則,他就是大不孝。
去碰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是雲公子最不能忍受的,但不孝之名,卻又壓得雲公子喘不過氣。
是啊,汴京樑家,怎能絕後!
雲公子心頭一陣苦澀,若當日他強行要了她,或許,他就不會這麼爲難。
可如此逼迫一個女子,他做不到。
想着想着,雲公子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罷了,雲公子擺手,“爺爺,你們先下去吧,讓瑩兒進來。”
雲老太爺滿意的點頭,並朝雲公子行禮道,“老夫告退。”
自己撫養了十餘年的兒子,突然之間成了高高在上的侯爺,雲老爺仍在震驚中,怔怔地看着雲公子,不敢置信。
“走。”雲老太爺推了雲老爺一把,雲老爺纔回過神,跟着雲老太爺走了出去。
房門外,鄭雪瑩也正焦急等候着。
雲夫人低哼了聲,“尊卑不分的東西。”
雲家禮法森嚴,一個小小的姬妾怎能越過夫人,站在夫人面前,但鄭雪瑩仗着是雲公子的妾室,帶着丫鬟來回地在雲公子的房門口外走動,自然引得雲夫人不滿。
“娘,瑩兒也是擔心三公子的安危。”鄭雪瑩面上委屈,但心裡卻道,誰尊誰卑還不一定呢,她的夫君可是堂堂的侯爺,你雲夫人一個微不足道的世家夫人,囂張什麼。
“我娘也是你喊得。”雲二小姐雲嬌早就看不慣鄭雪瑩,提高了聲音冷嘲熱諷道,“不過是我三哥的一個小妾,還真當自己是雲府的三少夫人了,本小姐告訴你,你想當本小姐的三嫂,做夢!”
什麼雲府的三少夫人,她纔不稀罕呢,鄭雪瑩心中不屑,她要的,可是樑侯府未來的當家主母之位,一個小小的雲家三少夫人之位白送給她,她都不要。
“賤妾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三公子,今生能有幸服侍三公子,是賤妾幾世休來的福分。”鄭雪瑩依然故作楚楚憐態,雲家是她的最後依靠,所以雲家的人,她不會輕易去得罪。
當然,在雲家的這些下人面前,她是絕不會露出自己的本性,畢竟整個雲家,都是在雲老太爺的掌握下,她的一舉一動,雲老太爺都很清楚,要想得到雲老太爺對她的支持,她只有先討好雲家,這也是她的誠意。
“真會演。”雲嬌人如其名,性子嬌蠻,但也是心直口快,“我三哥本來好好的,就是遇到你們這些個掃把星,纔會得了病。”
“二小姐,您……”被雲嬌罵了幾句,鄭雪瑩美眸含淚。
雲嬌冷笑,“本小姐有說錯嗎,虧你還是飽讀詩書的才女,竟連禮義廉恥都沒有,到我們雲家還不到幾日,就已經懷上了我三哥的孩子。要我說,那孩子不可能是我三哥的,說不準是你在外引誘了人,懷了個孽種就說是我三哥的孩子,逼着我三哥納你爲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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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雪瑩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女,又是臨安書院鄭夫子的女兒,她自詡是清高的,但未婚有子,說起來確實是她不守婦道,如今這般當衆被雲嬌揭開,鄭雪瑩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羞憤難當,但一想到自己當日懷的是雲公子的孩子,鄭雪瑩又有了底氣,她懷的是樑侯爺的孩子, 這世上多少女子想懷都懷不上呢。
“二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賤妾當日腹中的孩子自然是三公子的。”不能得罪雲家的人,但也不能太示弱,鄭雪瑩低低道,“賤妾自小就在臨安書院長大,除了臨安書院,賤妾就再未去過別的地方。是,這個孩子的確不是在雲家懷上的,但這孩子,千真萬確是三公子的骨肉,那一段日子,三公子就在臨安書院,二小姐若不信,可以問三公子。”
“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臨安書院啊,”雲嬌笑得陰陽怪氣,“本小姐聽說臨安書院裡面皆是男子,而且那些男子個個都對鄭姨娘垂涎已久…爺爺……”雲嬌話到一半,看到雲老太爺出來,當即嚇得花容失色,忙低了頭。
“身爲雲家的嫡小姐,這等口無遮攔的話都敢說,成何體統。”雲老太爺沒有罵雲嬌,而是直接罵了雲夫人,“你是怎麼管教她的!”
雲嬌出言羞辱鄭雪瑩,也是在雲夫人的縱容下,雲夫人哪能不護短,“老太爺息怒,嬌兒還小,兒媳回去之後就重重罰她。”
“都及笄的人了,還小嗎?”雲老太爺斥道。
“爺爺,您偏心,我纔是您的親孫女,但您卻處處偏袒鄭雪瑩這個賤人!”雲嬌抹着淚,越想就越覺得咽不下這口氣,這算什麼,她這個名正言順的雲家二小姐,在雲家還不如一個窮酸教書先生的女兒。
眼見着雲老太爺要動怒,雲老爺慌忙朝雲夫人使眼色,雲夫人會意,揚起手,打了雲嬌一巴掌,“平日娘是怎麼教你的啊,你這個不孝女,你要氣死娘是嗎。”
雲老爺亦道,“跪下,快給你爺爺磕頭認錯。”
鄭雪瑩見雲夫人忍痛打了雲嬌一巴掌,心中解了氣,假意上前爲雲嬌求情道,“老太爺,瑩兒沒事,您就別責怪二小姐了。”
江南第一美人,舉步間如弱柳拂風,柳眉微蹙,這一副模樣入了雲老爺的眼中,愈加攪得雲老爺心猿意馬,但礙於雲老太爺在場,雲老爺又不敢表露什麼。
“瑩兒,日後她們若敢再欺負你,你只管來告訴爺爺,爺爺爲你做主。”一個教書先生的女兒,怎麼可能有資格喊雲老太爺一聲‘爺爺’,但云老太爺卻彷彿將鄭雪瑩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女般看待,滿臉慈愛道,“進去吧,遠之醒了。”
雲老太爺說得富有深意,但鄭雪瑩也聰慧,一點即通,“多謝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