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姨娘當即變了臉色,與林氏顯赫高貴的身份相比,她一個謝家最不受重視的庶女,無論付出怎樣的艱辛,使出百般的伎倆,也無法如林氏一樣,三媒六聘,正大光明地從蘇家正門擡入,嫁與蘇老爺爲妻。
爲了迷惑蘇老爺,她當年吃得苦,又有誰知道。
若不是庶出,如今的蘇夫人,哪輪得上她林氏,謝姨娘含淚的眼底帶着怨毒,塗着蔻丹的指甲因極力壓制自己的憤怒而深深地嵌入皮肉中,是,在蘇家,這些年她是盡得老爺的寵愛,但凡吃穿用度,老爺總是挑了最好的給她,剩下的,才送到林氏屋裡,但那又如何,她要的是蘇家的當家主母之位,老爺當年也答應將她扶正,並允諾她至少是個平妻,可是這一等,就等了十幾年,現在,林氏還是高高在上的夫人,而她依然只是個妾。
呵…若不是爲了這份承諾,還有蘇家龐大的家業,她又何必作踐自己,跟這麼個毫無擔當,又平庸無能之輩,同牀共枕十幾年。
謝姨娘不甘心,蘇謹妍又何嘗不是,阮姨娘的這番指桑罵槐,便也是將她一同罵了進去,說什麼下賤奴婢生的子孫,豈不是也在罵她。
“老爺…”
“爹…”
謝姨娘與蘇謹妍母女兩皆一臉委屈地望着蘇老爺,尤其是謝姨娘,在喊蘇老爺的時候,柔中帶媚,朱脣未啓便已嗚咽,雖與林氏年紀不相上下,但一張絕豔的臉龐,因保養得宜,絲毫不減當年,反而隨着年歲的增長,還多添了幾分風韻,只將蘇老爺看着情難自禁,很不得抱着她再溫存一番。
“爹爹,您瞧見了吧,當着您的面,阮姨娘都敢這般放肆無禮,依女兒看,她根本就沒有把您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裡。”蘇謹妍恨恨地指着阮姨娘道。
“妍兒,別讓你爹爹爲難。”謝姨娘故作寬宏大量,但眼裡的淚水,卻在打轉,扯着蘇老爺衣袖的手,劇烈地顫抖着,一副受人欺負卻不敢反抗,柔弱無辜的樣子竟演得十足,“我們母女兩命該如此,怨不得旁人,那些羞辱詬罵,我們受不住也得受……”
說到悲傷處,謝姨娘風韻猶存的臉上,幾行清淚劃過,卻適時地與蘇老爺的視線不期而遇,“老爺,賤妾是心甘情願地跟着老爺,即使沒有名分,也無怨無悔,但是可憐賤妾的一雙兒女,可都是老爺您的親生骨肉,卻皆因賤妾的卑微出身,讓他們也跟着被人看不起,老爺…”餘下的話,謝姨娘聰明地故意選擇不說,讓蘇老爺自己想。
蘇老爺本就有幾分多疑,還自負,林氏的高傲,常常讓他很沒面子,但謝姨娘的柔弱,卻恰恰滿足了他身爲男子的自尊。
經謝姨娘這麼一挑撥,蘇老爺更加認定是林氏看他最心愛的女人不順眼,縱容阮姨娘來欺負謝姨娘母女兩。
“阿繡。”蘇老爺心疼地當衆將謝姨娘摟在了懷裡,再擡頭看林氏時,雙眼一陣冷意。
蘇老爺與謝姨娘兩人是此情不渝,倒顯得林氏這個蘇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多餘的了,林氏的臉色變得蒼白,若非阮姨娘眼疾手快地扶住林氏,只怕林氏連站都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