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裳和老刀一前一後進來,蒼耳見老刀鎮定自若,好象突然之間想通了四鬼復活是怎麼一回事,正愁找不到託詞的他鬆了一口氣。
蒼耳介紹老刀,四鬼紛紛向老刀問好。
老刀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回答,只好憨厚地笑笑,算是和四鬼打過招呼。
七人重新入座,蒼耳說出下一步打算:“目前掌握到的情況是:飛錢幫四大分舵主手上的四把密匙,極有可能封存在東南方向的芙蓉山。”蒼耳目光掃了四鬼一眼,“我們稱之雁蕩山。”
煙鬼道:“雁蕩山離龍姆山也就一日腳程,興於唐,盛於宋。此山斷崖林立,刀削斧劈,十分兇險,密匙匿藏此山,有可信度。”
色鬼道:“長安離雁蕩山就遠了,早知此事,當初不用來長安,直接上雁蕩山就是。”
酒鬼哼了一聲:“馬後炮,你還是去找你的三月吧。蒼耳兄弟,我等辦正事要緊,先行一步吧。”
賭鬼擔心道:“此去雁蕩關山遙遙,不知何日歸程,丟下比目魚我不放心。”
煙鬼不以爲然:“唐朝人海茫茫,要找到兩個現代女子無疑大海撈針”
四鬼爭論不下。可見沒有三月和比目魚作伴,色鬼和賭鬼的積極性會大打折扣,蒼耳有點頭大。
煙鬼聽不下去了,對蒼耳道:“素聞長安是窮奢極侈之地,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蒼耳兄弟,乾脆帶色鬼和賭鬼找一下樂子,消消讒。”
海裳和老刀面面相覷,煙鬼生前是一好色之徒,死了一回,倒成了正人君子。
酒鬼想起一個人,高聲道:“清音,或許清音知道三月和比目魚的下落。蒼耳兄弟,你總有清音的消息吧?”
蒼耳苦笑:“清音如今叫絳桃,是大理寺首席密探,她失去了現代的記憶。”
酒鬼問:“清音,不,絳桃和我們同行嗎?”
“難說。”蒼耳不能肯定。
煙鬼道:“我們初到大唐,還是你拿主意吧。”
酒鬼附和,色鬼和賭鬼不好反駁。
蒼耳說出自己的顧慮:“煙哥、賭哥、色哥、酒哥你們死過一回了,整個巡捕房衆兄弟熟悉四位兄弟遺容,爲打消他們的恐懼,我想讓煙哥、賭哥、色哥、酒哥恢復穿越前的相貌。”
“好啊!”酒鬼第一個站起來響應,煙鬼、賭鬼、酒鬼均表示沒意見。
蒼耳道:“那四位兄弟喝會茶,我和老刀師傅借一步說話。”
議事大廳分成二個圈子,四鬼一個圈子,蒼耳、海裳、老刀一個圈子。
蒼耳跟老刀說起一件事:
死衚衕殺人現場,杜三爺看出沈山人是易過容的酒鬼,特地用他“陰陽水”清洗沈山人臉部,假如沈山人臉上化着妝或戴着人肉面具,遇到“陰陽水”立即原形畢露。可是杜三爺無論怎麼洗,沈山人依然是沈山人。杜三爺懷疑沈山人整了容,他讓老刀檢查一下沈山人的臉部有無動過刀,老刀藉口死衚衕光線暗,能見度差,搪塞杜三爺。蒼耳後問過此事,老刀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此事一直沒有下文。蒼耳堅信老刀知道內幕,有什麼難言之隱。
總捕頭再度關注此事,老刀放下包袱,道出真相。
老刀在杜三爺動用“陰陽水”之前,便發現沈山人整過容,而且知道誰爲沈山人動的刀,在沒有查實沈山人真實身份和破解人體刺繡之前,他必須保護這個人,一個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女人。
老刀十八歲那年,結識了一個女孩紅姑,紅姑剛烈如火,動不動就和人家打架。認識老刀後,紅姑非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因爲她身邊多了一個喜歡她的老刀,多了一個幫她打架的人。年青的老刀有幾分武學根基,身強體壯,隨便幾個人無法近身,紅姑到處挑釁欺負過她的人,老刀則替她出頭。
年青的老刀是個不善言詞的人,爲了不讓心愛的人吃虧,紅姑叫他打架,他就打,每次出手總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倒地求饒。揚眉吐氣的紅姑日漸依賴老刀,對老刀好感與日俱增 。
紅姑有持無恐,一日又約好架,只不過這次她約了七八個無賴同時幹仗,她有把握這七八個無賴聯起來也不是老刀對手。爲了心愛的人,老刀一口答應好好教訓這幫無賴。
臨戰前夕,有人哭哭啼啼找到老刀,這是一對老夫妻,他們的兒子被老刀打成重傷。老夫妻體老身弱,一貧如洗,拿不出錢給兒子抓藥療傷。看到這對傷心欲絕的父母,老刀良心發現,主動向老夫妻認錯,七拼八湊了幾兩銀子打發老夫妻回家。
這個意外的插曲,讓老刀心裡起了微妙變化,他決定不再幫紅姑打架,反正對方不會把一個女孩子怎麼樣,約架之日,老刀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紅姑找不到老刀,又氣又憤。她遵守自己的諾言,一人單刀赴會。
老刀等時間一過,匆匆忙忙趕到約戰的山腳,發現紅姑臉上血跡斑斑,皮開肉綻,不忍卒睹。紅姑呆呆地坐在哪裡,眼皮紅腫,好象大哭過一場,任憑老刀怎樣呼喚一言不發。
原來紅姑剛剛受盡了無賴們的侮辱,他們嘲笑她是一個被男人拋棄沒人敢要的潑婦。紅姑按捺不住火爆的性子,就和他們拚命,對方人多勢衆,怎容得她撤野?幾下將她掀翻在地,每人抽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紅姑受此奇恥大辱,咽不下氣,抱住爲首的無賴,一個猴子摘桃,差點捏碎了無賴胯下的男根。爲首的無賴命其他無賴架起紅姑,抽刀在紅姑左右臉額各割了一刀,無賴們見紅姑破相,方纔解氣,揚長而去。
老刀後悔自己沒有遵守諾言,給紅姑造成如此大創傷。他痛恨對方以多欺少,以強欺弱,
當下怒從膽邊生,惡從心頭起,追上這幫無賴,將他們狠狠地揍了一頓,打得他們鬼哭狼嚎,只狠爹孃少生了一條腿。老刀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依樣畫葫蘆割了爲首的無賴二刀。
老刀再次來到山腳下,紅姑卻失蹤了。
過了一個月,紅姑仍未出現,老刀這才感到不對,找到紅姑家裡,家人說紅姑離家出走了。
老刀不死心,發誓一定要等紅姑回來。這一等就是十年,紅姑杳無音信。生要見人活要見屍,老刀於是背井離鄉,四處打聽紅姑的下落。
老刀白天打工,夜深人靜時則苦練家傳刀法。這一找又是二十個春秋。紅姑不知何處,老刀一頭白髮卻不請自來。幸虧他的刀法練得出神入化,總算沒有虛度光陰,不過他從沒有在別人面前露出過馬腳,不顯山來不顯水。
歲月流淌,時間的長河將老刀對紅姑的那種執着和耐心差不多磨個精光,就在他對紅姑徹底死心時,卻在京城長街遇到華髮初生徐娘半老的紅姑,紅姑不再是紅姑,成了專賣私房菜的老闆娘,丈夫英年早逝,人稱劉寡婦。
相逢一笑泯恩仇,倆人說起往事感慨萬千,老刀見紅姑臉面部光潔,沒留一點刀疤,深爲迷惑。紅姑不想隱瞞,說爲了消除臉上這二道深入額骨的刀疤,她遍訪名師,幸好蒼天有眼,讓她尋得一高人,拜其爲師,學會換臉術,刀技爐火純青。
倆人夫妻緣分已盡,老刀不想再浪跡江湖,只想守在紅姑身邊,平平淡淡度過餘生,老刀平時幫紅姑打打下手,閒時鑽研紅姑的換臉術。
紅姑的私房菜遠近聞名,吸引了一位胖如水桶的好漢杜三爺,杜三爺三天兩頭去紅姑的鋪子買私房菜,一天杜三爺對紅姑說京兆府巡捕房缺一仵作,總捕頭牛崢山託他物色人手。
紅姑向老刀轉敘了這個消息,老刀異常興奮。紅姑夫家的隔壁正好是京兆府巡捕房,要是能在巡捕房當差,就可終生守着紅姑。老刀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他自幼學過醫,加上刀功了得,完全能勝任仵作這份差事,便請紅姑向杜三爺美言幾句。
紅姑跟杜三爺一說,杜三爺願意成人之美,經他推薦,老刀順利做了仵作。
老刀在巡捕房顯示了越高的技藝,爲破解疑難雜案立下汗馬功勞,深得總捕頭牛崢山賞識,你他“刀頭”。
死衚衕兇殺案,老刀一眼看出沈山人的換臉術出自紅姑之手,連杜三爺都不知紅姑的底細,可見紅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擁有換臉絕技,老刀當即掐斷這條極其重要的線索。
茶花會對四鬼之死有了定論,兇手是快樂門刀客及其殺人聯盟,老刀覺得紅姑絕對不會加入殺人聯盟,加上四鬼還魂,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總捕頭一問起,老刀全盤托出。
蒼耳聽了老刀的敘述,目瞪口呆,想不到小小的一個仵作擁有如此驚人的秘密,真是打開了一扇窗還有一扇窗,打開了一扇門還有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