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之洲好不容易纔蹦出一番不得失炎家,自己面子又好看的話。
不知炎老夫人聽了這話作何感想,反正,低着頭的竹淺影,被噁心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炎老夫人呵呵笑了兩聲,在座的人,誰都聽出她這是在赤果果地嘲諷竹之洲,包括竹之洲自己。
“竹先生,虛的我們就不用說了,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彎彎繞繞的話不必說,我不愛聽!”
竹淺影一直覺得自己性子有時真的挺囂張挺欠揍的,此刻聽了炎老夫人的話,她才知道,跟身邊這位女中豪傑比起來,自己那些豪言壯語算個屁囂張,頂多,算是沒見過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胡亂吹牛B罷了。
畢竟,她的囂張,很多時候真的只是虛張聲勢,但炎老夫人不一樣,她的囂張,是有十足底氣的囂張。
竹之洲雖是身經百戰,被人明着戳破謊言,面子總是掛不住,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迴應,只好也呵呵地乾笑兩聲以緩解自身的尷尬和窘迫。
“說吧,我和老炎很喜歡影兒,所以,我爲難任何人,都不會爲難她。”
她這麼一說,竹之洲更加爲難了。
原本,他只把這個不甚上心的女兒當成交換利益的籌碼,可眼下,這個籌碼深得對方歡心,撐腰的話說到了明面上了,而他,剛纔也因爲對籌碼的不屑而捱了一通訓。
這下,她讓他直說,他該怎麼說?
頭一次,年近六十的竹之洲有種在別人面前施展不開拳腳兼且智商嚴重欠費的感覺。
思忖了好一會的竹之洲,最後決定實話實說了。
反正,炎家這一家三口,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自己在他們面前想要耍手段,確實耍不出什麼花樣來。
既然如此,倒不如像炎老夫人說的那般,實話實說好了。
抱着豁出去心態的竹之洲,鼓起勇氣看着炎老夫人說,“炎老夫人,婚期地點你們怎麼想怎麼好,我真沒意見。”
竹之洲頓了一下,目光轉向炎少,“我就想問問,炎少之前說那些聘金和合作計劃,還算數嗎?”
炎少微微勾起脣,想笑,最後把這笑意強行壓抑了下去,伸手搭在竹淺影的肩上,把明顯沒反應過來的竹淺影一把摟進自己懷裡。
“竹先生,影兒既然這麼得我爸媽歡心,我若說不算數,不明擺着跟我爸媽過不去嗎?我這人,在外人眼裡就不是人,唯一一點,就是還算孝順,所以,之前說的聘金加合作計劃,統統算數!”
在座的人,沒人覺得炎少的話有什麼問題,畢竟,在座誰都知道竹淺影能攀上炎少,是因爲一場明碼實價的交易,硬要說炎少與竹淺影有多喜歡對方,根本沒有任何說服力。
所以,炎少這番話,就連竹淺影聽了,也臉色如常,只有炎老夫人,擡起頭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
枉她還費盡心思,想要讓竹淺影多與他處處,培養培養感情再慢慢談結婚的事。
這臭小子倒好,如此直白的一番話,能把所有小姑娘的憧憬打破,更何況,是竹淺影這樣一個擁有玲瓏心的人?
炎老夫人哪裡知道,自家兒子昨晚,已經親手把她這個老孃好不容易幫他倆營造出來的一點點溫情和信任親手撕碎了。
所以,竹淺影此時才能如此平靜而坦然地任由生她養她的老爸、和剛與她有過一晚溫存的男人,把她當成商品一般擺到桌面上。
炎少給竹之洲兩億聘金外加未來過百億的合計劃,竹之洲把並不看重的女兒送到炎少手上。
銀貨兩訖,互不相欠!
炎老夫人看一眼被兒子摟着,但脊背卻繃得直直的竹淺影,莫名地對這丫頭心疼起來。
心中隱隱有種預感,自己這蠢兒子,將來,必定要爲他自己愚蠢到死的行爲付上沉重的代價。
只是,饒是炎老夫人此等料事如神的人,也沒想到,兒子將來爲此付出的代價,比她所預感的要沉重得多。
當然,那些全是後話。此時客廳裡坐着的人,誰都沒有預見將來的能力,而眼前急需要解決的,是倆個年輕人的婚事。
既然竹之洲和炎少把話都挑明瞭擺桌面上說了,接下來的談話,便簡單直白多了。
不過十分鐘不到,炎少已經跟竹之洲談好,婚期定在年底,西方聖誕節當天。
至於竹之洲心心念念想着的那兩億和合作計劃,按炎少的說法便是,當然是一手交人一手交錢,他十二月二十五日來接走竹淺影,錢會當場付清。
而這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炎老夫人和炎博再沒插半句話。
因爲,炎老夫人已經被自己兒子氣得不想再說任何話。
竹之洲雖然對還有兩個多月才能收到錢有點不滿,但炎少話也說得十分明白,人都沒娶進門,憑什麼給他那麼一大筆錢?
可他眼下的燃眉之急,只有炎少才能解得了,讓他等到聖誕節,只怕連L城的幾間鳴軒大酒店,都要受到拖累。
“炎少,要不,挑個日子辦個訂婚宴?”
竹之洲打什麼如意算盤,炎少自然明白,可沒等他回絕,竹淺影卻一口否決了竹之洲的提議。
“爸,不就兩個來月嗎,還搞什麼訂婚宴?炎少這麼忙,哪來這麼多時間折騰?再說,我接下來還有事,沒空陪你折騰這麼多沒用的東西。”
竹之洲被炎少毫不留情地奚落,他認了。
畢竟,他有求於人,只能在人前裝孫子,認慫。
可自己女兒當着外人的面這樣忤逆他,他的面子哪能掛得住?
“你能有什麼事?不就整天跟着一幫公子哥們吃吃喝喝到處玩到處瘋嗎?”
在竹之洲眼裡,這個女兒向來沒什麼存在感,所以,他的記憶裡,這個女兒根本就是個遊手好閒的無業遊民,所謂的有事,不過就是吃吃喝喝混日子。
竹淺影正想說什麼,搭在肩膀上的手倏地收緊,炎少的臉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問,“公子哥們?刑柏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