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淺影剛邁出電梯,包包裡的手機便響了。
以爲是刑柏倫,卻是秦修。
竹淺影有些意外,畢竟,她這人還在炎黃集團呢,電話這麼快跟蹤而來了?
該不會,是來關心她有沒有如他所願好好順好他老闆的毛吧。
“喂,秦先生?”
如果這電話是炎少的,竹淺影絕對不會接。
“竹小~姐……炎少他……”
秦修支支吾吾,對着別人,他來口齒伶俐得很,只有對着炎少的質問,他纔會出現這般吃螺絲的吞吐模樣。
可現在,對着竹淺影也是如此,是代表她氣場強大?還是說,她的存在,已經足以讓他感受到巨大的危機感?
“炎少他怎麼了?暈了?跳樓了?”
竹淺影隨口調侃着,腳下一刻沒停,眼看就要邁出炎黃的大門了。
“炎少讓你五分鐘內趕回來,不然,婚禮取消。”
秦修好不容易才傳達清楚的話,讓竹淺影邁出去的那隻腳,悄然收了回來。
“好,我知道了!”
竹淺影狠狠地咬咬脣,轉身邁着大步折回電梯。
等竹淺影回到頂層,總裁辦公室的門大開着,竹淺影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秦修正挨在辦公桌邊低頭整理那份從地上撿起來凌~亂不堪的資料,聽見聲響擡起頭,然後默默向竹淺影遞了個同情的眼色,擡手指指辦公桌那邊看起來仍極忙碌的男人,然後直起身,把沒整理好的資料一把摞進懷裡,走了出來,經過竹淺影身邊時,低聲對她說了句,“保重!”
竹淺影朝他感激地笑了笑,擡腳進了辦公室,隨手,把門關上。
或者炎少並不介意別人觀看他讓她屈服的過程和場面,但她介意。
“炎少……”直直地站在剛纔相同的位置上,竹淺影仍舊只有相同的一聲稱呼,然後,靜靜地站着,再沒有了下文。
炎少擡起頭,淡淡地瞥她一眼,“秦修說了?”
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嗯!”竹淺影便也全無情緒地迴應他。
“怕了?”炎少眼裡,滿滿的全是戲謔。
竹淺影直直地迎上他的眼,老實地點頭,“怕了!”
炎少滿意地點點頭,微微遞起手朝她招了招,“過來!”
竹淺影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然後,在離炎少兩步距離之遙站定。
這個距離,正好,在他伸手可觸及的範圍之外。
對她來說,這樣的距離,是她安全的最後防線。
“來,跟爺說說,你怕什麼?”
炎少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斜斜眼打量着她,不難看出,他現時的心情還算不錯。
竹淺影不得不承認,炎少這人的脾氣,確實來去匆匆。
從剛纔秦修在電話裡的惶恐態度不難看出,炎少被她摔門離去的行爲氣瘋了。
可現在,她不過稍稍降低了一下姿態,他便立即消氣了。
呵,這脾氣,還真好哄啊!
竹淺影在心裡暗哼了一聲,只不過,他好哄,並不代表她就非得哄。
“炎少,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關於這點,竹淺影從來不覺得需要隱瞞,而且,炎少這麼精明的人,她隱瞞得了嗎?
“說來聽聽!”炎少心情愈發地好。
竹淺影在心裡冷笑,真當我是小白兔嗎?你想聽什麼我就說什麼?
做夢吧你!
“當然是怕炎少取消婚約啊……”
竹淺影眼見着炎少的臉色又好了幾分,舔~了舔脣又道。
“炎少你也知道,我去參加選拔,本來就是衝着兩億聘金去的,炎少如果取消婚約,那兩億,我找誰要去?”
炎少的臉色由晴轉陰,敢情,她這麼急匆匆趕回來,爲的,是錢?
她怕的,是錢沒了?
認知到這個真~相的炎少,心裡,像是被強塞進了什麼硬~物,梗着噎着,極之不痛快。
本來,她說得並沒什麼不對。
選拔的條件是他開的,別人衝兩億聘金而來並沒什麼不對。
而且,她從一開始就說得清清楚楚,倆人就是公平互利的交易,他給錢她給人,而那時,他聽到這樣的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當時,他甚至還覺得她能這麼想挺聰明挺上道的。
可彼一時此一時,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在兩人連最深入的事都做齊了之後,再次聽她如此直白地強調,他心裡,卻非常地不爽!
難道說,他堂堂炎少,還沒兩億的魅力大?
炎少眯着眼瞅着她,“過來!”,同樣的兩個字,此刻的語氣卻和剛纔有着天淵之別。
竹淺影一動不動地站着,即便對着普通人,她都習慣性地保持着能讓她安心的距離。
更何況,眼前這男人殺傷力巨大到她無法估量。
自然,她更不可能主動往前挪一步。
好比上次在童謠那般,若不是他拿着人質要挾,她絕不會乖乖就範。
炎少眼見她一動不動地站着,絲毫沒有跨前一步的打算。
炎少也不動。
他長這麼大,想要什麼,何需親手去拿?
他要的,無論是人還是物,自會乖乖送到嘴邊。
別說別人,只說她,在童謠那一次,不也是她自己乖乖投懷送抱送到他嘴邊?
這下,倒是矜持地在他面前擺起譜來了?
難不成,她是以爲,上了他一次牀,就有條件跟他擺譜了?
炎少說不上自己現在到底是生氣還是不屑,總之,隨着竹淺影僵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眼裡的神情便愈來愈莫測深沉。
竹淺影自然也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之前那個氣得摔文件的炎少,她其實並不太害怕。
相反,眼前這個一臉陰測測神情的炎少,卻讓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此時的他在想什麼,她一無所知。他接下來要如何對她,她也同樣捉摸不透。
這樣的他,猶如一個巨大的黑洞,只看到黑黑的洞口,卻完全看不到它有多深多可怕。
她雖然倔強,卻亦明白雞蛋碰不過石頭的道理。
在她看來,像他這般控制慾極強的人,他對她發火的時候,代表他還在容忍她,並試圖與她溝通。
可眼下這般不言不語的狀況,可能就代表,他正在考慮要如何處置她,或者說,要如何懲罰她,好讓她以後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