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槐帶過來的那些禮品,除了那些點心和送給炎媽的旗袍送了出去之外,其他的,還穩穩當當地放在儲物櫃上。
炎博牽着童小槐經過的時候,先是拿起放在上面的外衣圍巾給童小槐套上,自己也穿好大衣,然後把那些沒能送出去的禮物,提到了手上。
童小槐臉上還有些茫然,似是,還沒能接受這突然的轉變。
炎博對她笑笑,一臉無所謂地道。
“你買的這些禮物不便宜,可不能白白送出去被人糟蹋。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牽着她走出主屋,雙雙在走廊上站定,炎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小槐,抱歉,讓你受罪了!”
終於恢復了一點常態的童小槐,迎上他的視線,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事真細究起來,真說不清是誰連累了誰。”
童小槐知道,哪怕自己只是個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大概,今天的待遇就會完全不一樣。
可她,偏偏就是生在了童家,一個與炎家這樣的官家世家看起來像是水火不相容的家庭。
倆人深深地對視了數秒,到最後,同時扯起脣角笑了。
彼此,似乎都讀懂了對方眼裡的含義,牽着手,慢慢晃着,從從容容地走出了炎家。
炎家所處的區域,周圍有許多全國聞名的食肆,炎博帶着童小槐來這一間,童小槐也早有耳聞。
不過,倆人雖然臉上帶着笑,但顯然都沒什麼胃口,坐下之後隨便點了一些,吃了一半就齊齊停了筷。
結了帳後,炎博把剩下的那些打了包帶回酒店,想着若是半夜餓了可以當夜宵吃。
回到酒店套房裡,各人分別回各自的房間去洗澡。
雖說大家都穿得不少,但京城的氣溫實在低,在外面走了一大圈,就算炎博這個在京城生活了十多二十年的本土人,也覺得冷得不行。
這一天過得極具戲劇性,直到進到房間那一刻,童小槐還有一種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這時的她,急需要一種方式,去把她內心那些煩躁和紛亂驅走、趕跑。
幸好,這酒店裡的設備很齊全,每個房間不僅帶了衛浴設施,還有一間桑拿室。
她換了浴袍,赤腳走進桑拿室,調好溫度和時間,在長榻上坐下,靠着牆閉上了眼。
室裡的氣溫一點點地攀升,悶熱感一點一點地從皮膚表面滲透至骨子裡面。
而她腦子裡那些煩悶的想法和念頭,卻似乎從腦子裡一點點被蒸發了出來。
慢慢地,她腦子開始昏昏然的一團亂,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嘀”的一下,提示設置時間結束,童小槐渾身粘膩膩地站起來。
出了一身大汗,不僅身體覺得輕鬆了,連人,也覺得輕鬆了不少!
“你臉怎麼這麼紅?”
等童小槐洗完澡走出客廳,盤膝坐在沙發上翻看着什麼的炎博,眼睜睜地盯着她的臉看。
童小槐摸摸自己還有點燙的臉,笑道,“我蒸了半小時桑拿,你怎麼不蒸一會?蒸完渾身舒服了不少!”
炎博原本還擔心她是不是在裡面偷偷哭鼻子呢,洗個澡洗了近一小時還沒出來。
這下見她笑得燦爛,眼睛閃亮閃亮的,又恢復了平時的活力和神采,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真的這麼有用嗎?那我晚些去蒸了蒸。”
炎博拍拍自己身邊的沙發,示意童小槐坐過來。
童小槐大大方方地挨在他身邊坐下,頭湊過去,掃一眼他手上的那些資料。
資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字。
童小槐這陣子一直在覈對檢查錢莊的賬目,看見數字,條件反射便覺得腦門突突地痛。
“覈對賬目嗎?”
她沒有要偷窺他公司機密的意思,掃了一眼之後,便摟着他,挪開了視線。
炎博倒是沒有要避開她的意思,“嗯,是一個項目的原材料費用覈算表。”
童小槐哦了一聲,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那你繼續看,我就這樣靠着你坐一會。”
炎博歪頭在她臉上親了親,“好的,等我看完這份表再陪你。”
童小槐沒再吱聲,閉上眼,耳邊不時傳來他有節奏呼吸聲,偶爾,還有翻弄紙張的“瑟瑟”聲。
童小槐那顆漂浮了大半天的心,無來由地,在這陣陣細微的聲音中平靜了下來。
也許,所謂的陪,並不一定是上刀山下火海那種轟轟烈烈的陪。
像眼前這樣,一個人在看着文件,另一個靜靜地偎着他,靠着他的體溫舒心地小憩着。
如此,也是一種不錯的陪伴。
人的一生,有高峰有低谷,可以陪着轟轟烈烈地闖蕩馳騁,也可以陪着細聽着時間在寧靜中一秒秒地悠然滑過,如此,才能算是長久的陪伴吧?
“炎博……”
童小槐仍舊閉着眼,這一聲低喚,像極了睡夢中的呢噥。
炎博的耳邊有輕微的熱氣掠過,他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顫。
“嗯?”
擡起頭,看見歪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閉着眼,只當她那一聲是夢囈,輕輕摸摸她的頭,又低頭去看沒看完的核算表。
“我會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即使,伯父伯母一直都不同意……”
童小槐聲音仍舊很低,但卻字字清晰,說是夢話,當然不可能。
炎博猛地擡起頭,炯炯的目光落在她俏麗的臉容上。
“小槐……”一時之間,他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
“如果伯父覺得我的家庭背景會影響他們,那我們,一直不結婚,那樣,大概就不會影響他們了,對嗎?”
童小槐這一番話,並非出於深思熟慮,而是,在剛剛突然冒了出來。
炎博這樣的男人,即使不結婚,即使沒有婚姻的保障,她也相信,他會讓她倖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炎博既感動又慚愧,他把資料挪開,伸手過去攬着她的腰,把人從沙發上抱了過來,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倆人面對着面。
童小槐很是自然的伸手圈着他的脖子,他用雙手捧起她的臉,黝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傻瓜,你怎麼就這麼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