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聽到竹淺影說的這些,便覺得十分有趣而新鮮,手裡嘴裡的動作倒是不停,但眼睛,卻是一直睜得大大,就那樣邊品嚐着對他而言是人間美味的麪條,邊認真地聽着竹淺影侃侃而談。
竹淺影會坐下來,一開始,確實,是因爲他是客人,不好意思把他一個人扔在客廳裡。
可後來,說着說着,她自己也有點陷進回憶那些快樂而輕鬆的氛圍當中,便已忘了,她和炎少此時的種種尷尬。
然後,她又發現,每當她到好笑的地方之時,那個在她心目中性情古怪多變難以捉摸的炎大少爺,眼睛就會瞪得尤其地大,眼珠黑黝黝的,閃着灼灼的亮光。
而當她說到緊張之處時,他兩道好看的濃眉,就會微微擰起來,不經意地流露出內心緊張之情。
他的這些小動作,讓她,想起寶貝兒子。
因爲,仔仔小朋友,也經常會像炎大少爺這般,露出類似的表情。
果然,是父子!
炎少這頓下午茶,不止吃到了人間最美味的麪條,還進行了他有生以來最認真最有趣的一次聆聽。
麪條很快吃完了,他舔了一下脣,在心裡感慨,這就沒了?
而她的那些有趣的話題,也隨着他麪條吃完而戛然而止,他擡眼看她一眼,這就完了?
竹淺影沒有給他答案,而是拿着碗筷進了廚房。
麪條,吃了還想吃,總覺得吃不夠!
怎麼辦?
她的那些趣事,聽了還想聽,總覺得聽不膩!
怎麼辦?
炎少覺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輕了,從着車子回公司的路上,腦子裡,竟無半點公事,不停充斥他腦子的,只有這兩條重複的問答。
而事實上,這兩條問答的答案,其實是同一個,是什麼,他比誰都要清楚。
只是,讓答案成爲現實,他要花的力氣和心思,怕是比起他從前所克服的所有困難所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大。
不過,即使要他花再多的力氣和心思,她都值得,不是嗎?
……
“爺,怎麼樣?新的接待大廳,還滿意嗎?”
秦修身上永遠像裝了雷達,只要炎少一出現在公司,他總會突然無聲無息的冒頭。
這不,炎少纔剛從電梯走出來,才邁進煥然一新的接待大廳,萬能的特助大人,突然不知從那個角落冒了出來,手裡,捧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炎少閒閒地站定,以王者之姿從容地環視一週,“還行!”
看來,要從炎少這裡得到絕對的讚美,除了仔仔小朋友和竹淺影,其他人,怕是不可能了。
而秦修,顯然已經習慣了爺的高要求,一句“還行!”,就讓他笑得看不着眼睛了。
“是吧,我也覺得很不錯!賬單和視頻錄像,我已經按你的吩咐送到了易氏,幾分鐘前,賬務那邊剛打電話過來,確認已收到款項。”
對於秦修喜滋滋的模樣,炎少卻無法感同身受,因爲,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要的,只是一口氣!
“嗯!”
炎少淡淡地應一聲,旋腳往自己辦公室裡走去,秦修跟着他身後進了門,嘴裡還在喋喋不休地說。
“不過,易長興自然不敢不付錢,爺你是沒看到,中午他看到那些資料時,臉上的表情,那叫精彩!”
“嗯,不是報,時候未到!”
炎少酷酷地給易長興那些作死的行爲,下了一個精準的註解!
秦修忍不住幸災樂禍地“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爺,你太壞!”
炎少回頭瞅着他眼,“我怎麼你了嗎?工作場所,別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秦修這下,徹底笑噴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朝炎少擠了擠眼睛得瑟地道,“爺,如果我倆真要有什麼,哪還有影子什麼事?”
說着賤兮兮地朝炎少拋了個讓人噁心得想吐的媚眼,炎少直接揚起手,桌上的資料無情地朝秦修那賤臉砸了過去。
“你想太多了!有空約個腦科醫生看看!”
秦修笑哈哈地擡手接過砸過來的資料,恢復正常的笑臉,“你放心,我家還有個惡婆娘呢,我看不上你!”
炎少這回,連理都懶理他,翻開最上面那份文件看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擡起眼皮瞅着秦修。
“爺,你該不是看上了我了吧?我很貴的,你買不起!”
炎少無聲地對他翻了個白眼,稍後,才正式道,“我們是到除夕下午才放假?”
秦修也收起了嘻哈的表情,甚是奇怪地看着炎少,“是啊,自打爺你上任,這規定就一直沒改過啊!”
炎少自己,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往年的春節,他老爹老孃也多數在外國到處溜達遊玩,因而,春節放假不放假,什麼時候放假,對他來說,意義從來不大。
可今年,不一樣了。
他也是有老婆有兒子的人了,放假對他來說,就顯得尤其重要!
“嗯,那你通知人事部,今年假期提前一天,節後推遲一天!”
秦修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事情一般,瞪着眼睛看了炎少好一會,才哇哇叫道,“爺!爺!我沒聽錯對不對?今年比往年多兩天假期?”
炎少心道這秦修是越來越蠢了,臉上,卻難得地露出了微笑,“對,多兩天!”
秦修依然不太相信的樣子,再次確認,“後天下午開始放假?初十纔回來上班?”
炎少笑着點了點頭,“沒錯!你去通知人事安排一下工作!”
炎少這才說完,秦修已經風一般颳了出去!
而炎少,明知桌上這些文件十分緊急,卻在翻了幾頁之後,拿起電話拔給老孃。
炎老夫人的精神氣十足的聲音很快從聽筒裡傳了過來,“兒子,什麼事?”
“媽,我想我兒子了,你跟爺爺奶奶說說,你們提早一天,後天一早回來!”
這麼多天了,炎少確實是想小傢伙了。
原本,他讓老爹老孃帶仔仔回京城,是怕竹俊瑋那種人,會喪心病狂把主意打到兒子身上,所以,才一味地慫恿倆老帶小傢伙回京城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