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包廂裡, 燈光昏暗,讓人迷亂眼。
寧知坐在沙發上,旁邊的幾個人低聲地討好着她。
誰都知道, 寧知的父母意外去世, 她繼承了寧家的大筆遺產。
寧家在B市的豪門裡排名首位, 哪怕之前寧家公司的股價因爲寧氏夫妻去世而大跌, 但現在風頭已經過去, 股價穩定,寧知手握着上百億的家產。
在衆人的眼裡,現在的寧知就是香餑餑, 一座迷人的金山,不少人已經準備打寧知的主意, 尤其是同齡的富家子弟, 恨不得立刻能娶到寧知。
畢竟娶了寧知, 就意味着,她那龐大的遺產, 會落入他們的手裡,更不要說寧知長相絕美。
不少人展開了手段,瘋狂追求寧知。
就像現在,寧知是被一個朋友邀請來慶祝生日的,沒想到, 還有好幾個在追求她的富家子弟也在場。
寧知的興致不高, 準備等朋友切了蛋糕就離開。
“ 寧小姐, 你想聽什麼歌?你可以隨意點, 我都可以唱給你聽。” 一個穿着一身休閒西裝的男人坐過來, 他目光炙熱地看着寧知的臉。
昏暗的燈光下,寧知白皙的一張小臉依然精緻好看。
他的視力好, 能看到對方臉上沒有任何毛孔,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對上寧知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休閒西裝的男人下意識吞嚥了一下喉嚨,明明追女孩的經驗多不勝數,他還是緊張了。
寧知的神色淡淡的,“ 我不認識你。”
“ 我叫張政。” 男人趕緊自我介紹,“ 在家裡排……”
“ 我沒有興趣認識你。” 寧知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她轉回臉,看向前面,根本沒有打算理會對方。
張政的神色尷尬,他看着寧知精緻的側臉,無奈地坐回原位。
“ 都說你不行。” 看見張政回來,另一個男人嗤笑道:“ 你也不看看寧知什麼身份,多少人排隊要追求她。”
張政悶聲灌了一杯酒。
這時,包廂的門被打開。
一個身體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後,還有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男人,對方被兩個保鏢押送般,推了進來。
“ 陸大少,你來了?” 其他人驚訝,陸志遠竟然也來了。
“ 嗯。” 陸志遠對保鏢說,讓二少爺坐到那邊去。
“ 二少爺?” 張政看向那個紅色衣服的高大男人,他聽說陸家認回了丟失多年的小兒子。
“ 他叫陸絕,我弟弟。” 在其他人讓開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這個弟弟在外多年,沒有見過世面,你們陪他玩玩。”
陸志遠勾着脣,神色不懷好意。
“ 陸大少,你的弟弟就是我們的弟弟,肯定幫你照顧好。” 其中一個男人算是陸志遠的狗腿,他當然知道這個陸絕是陸志遠同父異母的弟弟。
男人倒滿了一杯酒,直接遞給陸絕,“ 陸二少,第一次見面,多多指教,這杯你敬了吧。”
其他幾個也紛紛倒酒去灌陸絕。
陸志遠靠在沙發背上,他看着被灌酒的陸絕,得意地勾了勾脣,一個傻子,也配做陸家少爺?
寧知安靜地坐在對面,她看到,紅色衣服的男人被幾個人灌酒,他來不及吞嚥,紅酒順着他的嘴角流出,項頸,衣領,全都沾了酒。
紅衣服男人生氣地推來了旁邊的人,他漆黑的眼裡帶着怒意,嚇得旁邊的人不敢再繼續灌酒。
寧知也聽說,陸家找回了小兒子的事。
豪門裡多的是明爭暗鬥,這個陸家小兒子丟失了這麼多年才被找回來,顯然只能吃暗虧。
寧知喝着果汁,她的目光不由得多看了那個紅衣服男人幾眼。
從洗手間出來,寧知準備離開,剛走到大堂處,一個身影撞向了她。
兩人幾乎摔倒。
是陸家那個小兒子,陸絕。
對方腳步踉蹌地靠在她的身上,一張俊臉紅紅的,顯然是醉酒了。
寧知伸手想要將對方推開,陸絕擡起眼眸,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又溼又亮,氤氳着水汽。
與陸絕對視上,寧知才發現他的眼睛很好看,明明含情的桃花眼,卻溢滿了水色,乾淨得過分。
陸絕亮起,薄脣也勾起,低沉的聲音啞啞的,“ 知知。”
“ 你認識我?” 寧知微微錯愕。
陸絕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嘴角的笑意消失,像極了失落的小狗,“ 不是知知。”
下一秒,他又看了寧知一眼,對上她的眼睛,又點點頭,“ 是知知。”
陸絕的眼裡全是茫然,是知知,又不是知知。
寧知要將陸絕推開,轉眼,她愣住了。
陸絕的指尖落在了寧知的臉上,溫熱的指腹描繪着她的眉目,鼻尖。
眸光亮起,他像小狗子般湊近寧知的項頸側,聞着她的味道,“ 是知知。”
寧知的心猛地一跳,她趕緊推開對方,“ 你喝醉了。”
陸絕清俊的臉上透着醉酒的紅暈,漆黑的眸色茫然地看着她,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拉寧知的衣襬,“ 我找到知知了。”
“ 我不認識你。” 寧知伸手拍開了陸絕牽着她衣襬的手。
“ 啪 ”的一聲,打落在陸絕的手背上。
陸絕像是不知道痛似的,他溼着黑眸,可憐巴巴地看着寧知。
知知不認識他。
大堂內人來人往,陸絕的衣領處沾滿了紅酒,遮額的劉海也有點亂,俊臉紅紅的,溼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寧知,他繼續伸手去拉她的衣襬,“ 知知,我認識你。”
他有牢牢記着知知的。
每天不停地想她。
寧知再次拍開他的手,“ 我不認識你。”
陸絕委屈地看着她。
這時,陸志遠帶着保鏢出來,正好看見了陸絕攔在寧知的面前。
“ 寧小姐,對不起,我這個弟弟有自閉症,他沒有打擾你吧?” 陸志遠說道。
寧知搖搖頭,“ 沒事。”
“ 陸絕喝醉了,你們兩個將他帶押上車,別讓他在這裡丟人現眼。” 陸志遠吩咐着身後的兩個保鏢。
保鏢上前,一左一右要將陸絕帶走。
“ 不走,要知知。” 陸絕掙開兩人的手。
“ 你們還不趕緊將他帶走?” 陸志遠怒聲道。
保鏢這會兒手下不留情了,直接用力制服陸絕,陸絕用力擱倒了一個保鏢,他趕緊走到寧知的身旁,“ 我要知知,不走。”
他好不容易找了知知,不走的。
“ 你們廢物,一個醉酒的人也制服不住?” 陸志遠對寧知道歉,“ 讓寧小姐看笑話了。”
這會兒,保鏢拼命拉着陸絕,將他壓住,“ 陸絕少爺,別讓我們爲難。” 說着,將他押出去。
陸絕掙扎不開,看着越來越遠的知知,他漆黑的眼底全是執拗。
寧知的朋友走過來,看着被押出去的陸絕,她不由得舒了口氣,“ 這個陸家二少還真是好笑,他肯定不知道,小知你最討厭這樣死纏爛打,還裝瘋賣傻的人了。”
寧知沒有應聲。
莫名的,她心裡很不舒服。
**
早上,寧知小口地吃着熬得香糯的小米粥。
管家前來向她彙報道:“ 小姐,外面來了一個男人,一直站在門前,說要找知知。”
寧知聽到管家的話,她突然想起了昨晚喊她知知的陸絕,“ 對方有說他的名字嗎?”
管家:“ 沒有。”
寧知沉思了一下,“ 不用管。”
“ 是的,小姐。”
清晨的太陽高掛,逐漸變得炎熱。
陸絕身上穿着紅色的連帽運動服,直挺挺地站在寧家的門口處。
他知道的,這裡是寧家,知知在裡面。
陸絕漆黑的眸子看着大門,薄脣抿緊,他要等知知出來。
陸家的車輛停在不遠處,司機看着守在大門幾個小時的陸絕,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勸阻,畢竟這位二少爺不太正常,根本不搭理人。
房間裡,寧知悠閒地半躺在貴妃椅上玩手機,白色的裙襬落下,兩條腿一晃一蕩地,纖細白嫩,好看得不行。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現在是正午時間,陽光很猛烈,這樣悶熱的夏天,走在外面一會兒就渾身是汗。
腦子裡又閃過男人泛紅的眼睛,寧知閉了閉眼,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看着手機。
夕陽落在陽臺光,天空變成橙黃的一片。
“ 小姐,現在要用餐嗎?” 管家看見從樓上下來的寧知,他趕緊問道:“ 我讓人立刻去準備。”
寧知點了點頭。
她不經意地問道:“ 門口外的人,還在嗎?”
“ 在的,對方一直沒有離開,小姐,需要我讓人請對方離開嗎?” 管家問道。
寧知微愣,那人在門口站了一天?
眸光微動,她開口:“ 不用。”
夕陽一點一點褪去,夜色要降臨了。
走到大鐵門,寧知一眼看到了穿着紅色運動服,腰身挺直,低着頭的高大男人。
金碎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他安靜地站在那裡,等了很久很久,像極了被遺棄在外的小狗子,執拗地等着主人的到來。
門衛趕緊將門打開。
陸絕慢慢地擡起頭,一眼看到了穿着白色裙子,向他走來的寧知。
眼底生了光,他幹得起皮子,幾乎沒有血色的脣微微勾起,側臉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小梨渦,“ 知知。”
知知來看他了。
“ 你找我有什麼事?” 寧知抵不過陸絕亮起的目光,她偏開了目光。
陸絕眨了眨眼,陽光下,他的耳朵有點紅,“ 想見知知。”
很想,很想。
寧知一愣,沒有想到對方這麼直白,“ 但我不認識你。”
“ 我認識知知的。” 面前的知知變了樣子,但他認得的,她就是知知。
陸絕眼巴巴地看着她,語氣帶着不自知的渴望和哀求,“ 知知不能不要我。”
他等了好久,這一次,不能再讓知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