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捲味道充斥整個花月夜總會,摻雜着女人的脂粉香濃郁的散不開。輕聲笑語不絕於耳。花月夜總會作爲上海灘最知名的幾家夜總會之一,所接待的都是上流的名人富商。不僅裝修一流的華麗,舞女和歌女都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姑娘。就像此刻,臺下的男人們均釀着一副色狼模樣,靡靡之音在霓虹舞臺上響起,紅色旗袍裹着的女人,朱脣輕啓,這首濃郁的夜歌就在她誘惑的聲音中高低起伏,直到結束。隨後她不顧臺下衆多紈絝子弟的調戲的口哨音,起鬨音,緩緩來到最左邊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貼着着個燈光下看不清長相的男子,女人纖細的腰身小小扭擺。
“林公子今夜不歸了吧。”她煙燻的眼影看起來誘惑不已,擡起眼簾,望向男子。
男子在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一個俊美的輪廓。刀削的側面,和坡度優美的下巴,讓人不由得讚歎。
他輕挑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紅色的液體打繞了一圈。
“楓小姐真不知足呢。”這聲音極富磁性,尤其好聽。說話時帶起了他嘴角的一抹鉤子,他側了下臉,着光面移動了下,他弧度美好的睫毛低垂,黑瞳迷離深邃,韻味深長。修長的手指撫摸了一下女子水嫩的臉頰,然後扶正,霸道的吻了下去,斷然沒有了剛纔的輕佻。
女子輕吟出聲,很是享受。
不久,男子離開朱脣。
“一個吻就打發了我啊。”女子很不滿足的一笑,略爲諷刺。
男子不再說話,起身。
身後的數名隨從中,立刻出位一個,爲其披上黑色風衣。男人的健碩筆挺的身材另人側目,場子裡的女人們都不由得有意無意的漂來眼神。
心裡想着:那是林家的公子,真是俊美的嚇人呢。
男子走出花月夜總會,場子裡的音樂離的遠了。踏出門口,外面下着不絕的大雨。雖然是秋末,前些日子的燥熱卻已經送走了秋老虎,溫度隨着連日來的陰雨降了下來。
隨從筆挺着身子,啪的把雨傘打開,整個遮住了男子。車子緩緩踏水而來,停在他們面前。另一隨從緊忙開了車門,躬身對着男子,分外恭敬。
“巖哥,今夜是回酒店還是……”
“回家吧,許多天沒見我媽了。”
“是。”
花月夜總會的內臺偏房,一個別外洞天的地方。暗紅色的洋沙發上,一年過半百的男子叼着菸斗。金邊的長袍,看上去十分華貴,他微微吐出一抹煙,嘴裡輕哼了下。
“安爺,林作巖他回去了。”旁邊一灰色長袍的男子躬身說着。
“看見了。”
“看來他不過是貪圖女色的胚子,做不了他爹樣的角色。林爺剛死了1個多月,他就待在花月住了4天4夜,夜夜和着楓小姐,魚水作樂。”
安爺微眯着雙眼,又吐出一菸圈。
“柳小姐覺得呢?”他偏過臉。
原來在洋沙發的右邊,一妖嬈女子坐在紅木辦公桌子上,姿勢十分撩人。樣子大概已經三十多歲了,但絲毫不能減弱她如妖精一樣誘人的美色。
她扭了下腰身,輕聲笑道:“他聰明着呢,安爺可別掉以輕心啊。”
“柳小姐說的是。”安爺忙讚賞的點頭,撇過頭對着男子說道:“去,把楓霓裳給我叫來。”
“是,安爺。”
※
“什麼?你再說一遍?!”沁心睜大眼睛,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是民國十九年。”蘇嬸不解的看着面前這個表情誇張的女孩。終於養好了幾天身子的沁心讓她覺得十分納悶。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確實是有點瘋瘋癲癲的。居然問起現在是何年何月了。雖然自己是鄉下婦道人家,但也是知道現在當政的是何人,當權是何派。
“那,那這裡離城裡有多遠。”沁心有問道。
“大概一天一夜的路吧,你說的是南昌嗎?”
“南昌?”
“是江西的大城鎮啊。姑娘莫不是摔傷了腦袋?”
戎沁心的確是江西南昌人,不過她萬萬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回到了民國十九年,也就是1930年的江西。回想自己摔倒的風雲田徑場,離2007年的南昌市中心的確也是有些距離的。畢竟70多年前的南昌並沒有現在這麼大。
哎,我居然腳摔回了70年前。
穿越到什麼時候不好啊,盛唐,大宋,明朝,作個跟千篇一律的言情段子裡的一朝成妃的穿越也不錯啊。
自己爲什麼就到了這麼個地方,這個時候的中國最慘淡啦!
戎沁心的腦子裡一下子轉過了N多念頭,離奇的連自己都沒辦法相信。
“戎小姐?”蘇嬸一再爲沁心時不時的呆頭楞腦的樣子疑惑,說不定真是受了刺激了呢。
“噢,沒事,沒事。”沁心搖搖腦袋。
“其實我也猜的出,城裡最近聽說出了亂黨要抓人。但其實,我們這些人也是知道的。”蘇嬸輕聲一嘆。
“知道什麼?”
“巡埔房的人哪是要抓什麼亂黨,不過是要搶了那些清朝留下來的一些富裕人家。現在不同往時,那些人家只是有錢無勢力,大部分又不懂得變通。被抓被殺了也是沒人問津的,哎。”她低下頭,哀傷的神色溢於言表。
戎沁心瞅了這婦人一眼,覺得不可思議。她居然誤會我是封建家庭留下的遺孤?而路上車裡死了的三個人,居然是政府殺的?而且只爲了搶了他們的錢?
這也太離奇了吧,還有沒有王法。
既然她這麼認爲,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去,我就先裝裝可憐好了。
沁心拿定注意,面部表情一下子就騰的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蘇嬸,蘇嬸。”她喃喃道,彷彿眼淚都要下來了。
“哎……”蘇嬸一看她這樣子,終於知道她忍不住傷痛了。
“爹孃都死了,我家本來也是住在偏僻的山裡。爹孃貢我讀洋書,一年回來家裡的人都沒了。這是什麼世道啊……”果不其然,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肩膀也微微顫抖起來。
想當年,我也是校園劇團的主要人才啊。
“可憐的孩子,那現在你是?”
蘇嬸想問她的去處,沁心抓住這點,又哭的更大聲音起來。哭着哭着便自行趴到蘇嬸的肩膀上,俯身抽泣。
“罷了,罷了,蘇嬸知道了。你就留下來吧,村子裡有你一口飯吃的。”蘇嬸也是早作準備,沁心已經不是第一個在這村頭流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