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色鬼的色心大, 膽子卻是很小的。看着狐狸危險的表情,欲色鬼知道此次定然劫數難逃。他腦筋一轉,心裡開始琢磨着怎樣逃脫。
“狐狸大人, 放我一馬吧, 我也是別人所託才……”誰知欲色鬼一時大意, 竟然將秘密說漏了嘴。
果然, 聽到這句話的同時, 狐狸眼睛一亮,警惕的迅速貼過來:“哦?受誰所託。”
欲色鬼猛然捂住嘴,他知道自己壞事了。看着狐狸滿是邪氣的面孔, 欲色鬼心中大聲呼慘,會被嚴刑逼供吧。他愣愣的癱坐在地。
“說, 誰託你來的?”狐狸蹲下身子, 提着欲色鬼的衣領問道。
欲色鬼悶頭不做聲。
“說。”
“我……我不知道。”欲色鬼心虛的低下頭, 楚楚可憐的去看自己的腳面,卻沒有換來任何的同情。
“不知道?”狐狸一挑眉。“你真想重新回到下面去?”
狐狸提氣“下面”兩個字之後, 欲色鬼在那一瞬間想起很多。他記起自己曾呆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渾渾噩噩的遊蕩,周圍滿是和自己一樣的被世界拋棄的非人非鬼的怪物,他受夠了那種恐慌的生活,卻又無能爲力,直到那個人照在他面前。也許, 那人算不上是一個真正的人, 他掌握無數的權勢, 比人更精明, 比鬼更可怕。是那個人將欲色鬼從下面帶出來的。欲色鬼知道, 他的命運掌握在那人手裡,所以無論如何, 也不能說。
“我不知道,我不能說。”欲色鬼深知,若是說出事實,他會比現在慘上一萬倍。
看着欲色鬼雖然咬住不說卻又禁不住在那裡瑟瑟發抖的模樣,狐狸狡黠的一笑。“你以爲,我就不能送你回到地下做回行屍走肉了?”不出所料,狐狸看到欲色鬼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狐狸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只見欲色鬼眼珠迅速轉了轉,舉棋不定。可狐狸是個急性子,等不了太久。
幾分過後,巷子盡頭傳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
“快說。”狐狸一隻腳踩在欲色鬼的肚子上,還不忘在上面碾了幾碾。踩得欲色鬼痛苦的抱頭亂竄,一邊跑一邊叫饒。
“你到底說是不說?”狐狸最後將欲色鬼堵到牆角。
“說,說……我說。”欲色鬼終於妥協,一臉悲壯的開口道:“其實是……”話沒說完,衚衕裡突然颳起一陣狂風,其中夾雜着許許多多的飛沙走石,將兩人團團包圍。狐狸被沙石吹得升疼,只好用袖子捂住臉,狐狸心裡大叫不好,這風定是有備而來,可他卻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果然,沒過多久,狂風漸漸平靜之後,狐狸仔細一看,衚衕裡,早已沒有了欲色鬼的影子。
“又讓他跑了,哼。”狐狸狠狠的說:“下次叫我抓到你,再抓救你逃跑的那個鬼東西。”他重重的啐了一口,轉身離去。
一處昏暗的地下室,欲色鬼瑟瑟發抖的注視着桌案後面的人,那人雖然背對着他,但欲色鬼仍然感覺的到,那人很生氣。
“主人,我不會說的,您先別生氣,我那麼說……只不過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再找出逃跑的機會,定然不會將大人的身份輕易暴露的。”欲色鬼不安的說。
過了很久,直到欲色鬼不安到滿頭冷汗淋漓,那背對着他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誰說,我是因爲你說漏嘴才生氣的?”聲音的主人十分冷靜,說出的話尾微微有些上揚,令人無限期待。欲色鬼也是微微一怔,隨後問道:“那主人你不怪罪我了?”
那人聽了,哈哈大笑,笑的令欲色鬼的汗毛都全部立了起來。看的出來,欲色鬼很怕他的主人。
“你錯了,欲色鬼,我很生氣,非常生氣。”那人搖搖頭,一字一句的對他說。
欲色鬼難以置信的擡起頭,剛要詢問,又聽那人又對他道:“我要送你回下面,作爲對你的懲罰。”
欲色鬼頓時呆住了。
那人的冷靜和欲色鬼的崩潰形成強烈的對比。似乎在訴說一件普通的事一樣輕描淡寫,任憑欲色鬼依然像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一樣的不住向他祈求,也無動於衷。雖然欲色鬼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些什麼。“大人,您好不容易將我從那個不禁天日的荒地裡帶出來,爲什麼還要送我回去呢?我保證,再不會讓您失望的。”
“不必了。”那人輕輕點燃一支菸,悠然道:“那種地方的孤魂野鬼那麼多,我偏偏就選了你,可你卻讓我失望了。”他話鋒一轉:“知道你究竟哪裡做錯了麼?”他轉過身來,朝欲色鬼微微一笑:“交給你任務如此簡單,可你卻搞砸了,還碰了不該碰的人。當然我忽略了,你的本性如此,可我非常非常不高興。”那人伸出了雙手,“我送你回去吧。”
欲色鬼驚恐的大叫一聲,來不及做任何辯解,便迅速的消失不見了。那人瞥了一眼消失在空氣中的欲色鬼,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剛剛點燃的煙掐滅在手心裡,又慢慢的從抽屜裡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上,陶謙和父母摟在一起,笑的十分燦爛。
他怔怔的看了很久,最後拿出筆,在陶謙的頭部重重畫了個圈。
狐狸匆忙的跑回家,打開大門一看,林森正孤零零的坐在門邊。狐狸揚揚眉頭,頓時感到有些奇怪,便慢慢走到林森身邊。
“喂……你怎麼這副鬼樣子?”他挨着林森邊上坐了下來。
林森手指間還夾着尚未熄滅的菸頭,怔怔的看着上面長長的菸灰,林森沉默的不發一言。就算狐狸坐到他的身邊時,也只是淡淡的一瞥,便又回過頭去。
狐狸將一切看在眼裡,沒隔多久,狐狸小心翼翼的問:“林森,是不是你和陶謙……”
突然,林森微微一個挺身,直愣愣的回頭便問:“抓住了麼?是什麼東西?”
“啊?什麼……”面對林森奇怪的反映,狐狸一時沒有反映過來,他眨眨眼睛,半響才恍然大悟,嘆了口氣說:“沒有,被別人插手救走了。”
“哦。”林森點了點頭,再不去問。眼看菸灰就要燒到手了,他微微一怔,將菸頭熄滅在菸灰缸中,又從盒裡抽出一支菸,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後,吹向狐狸那張睜着圓眼睛的完美臉孔。
“咳咳……咳。”狐狸被煙嗆得咳嗽起來。本來狐狸是不吸菸的,甚至見了香菸,還會躲。也許是動物的天性吧。可今天奇怪的是,狐狸非但沒有跑開,還死皮賴臉的湊到林森身邊,一邊拍散面前的煙味,一邊瞪着眼睛奇怪的問:“你不問問是誰將欲色鬼救走的麼?難道你不關心麼?”
林森向後仰仰頭:“關心。”
“既然那樣,你爲什麼不問?”狐狸歪頭看着林森。
“若是知道,你早就說了不是麼?陶謙的事,你不是比我着急麼?”林森的話冷冷清清的,看不出着急,也看不出不着急,可相處了這麼久,狐狸知道林森的習慣。所以,狐狸憤怒了。
“到底怎麼了你,發什麼脾氣,生什麼悶氣,這樣緊急的情況下你還在這悠哉。這樣下去,我就去告訴陶謙,叫他看看他的好表哥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哦,不對,你根本就不是他表哥,你根本就是……”
“你敢去告訴陶謙。”林森迅速貼近,“你要是敢告訴他,我就先解決了你,要知道,我有這個能力。”見狐狸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林森冷冷一笑:“還要繼續瞞下去。”他抖落抖落身上的菸灰,從狐狸身上邁開了。
狐狸望着他的背影嘲笑:“看你能瞞得了幾天。”可轉念一想,既然連自己都知道,林森又怎麼會不清楚。林森,爲什麼還要繼續隱瞞着呢?
狐狸想不透,便不去想了,林森與陶謙的事,跟他自己又沒什麼關係。早日抓住那個膽大包天的欲色鬼才是目前最要緊的事。他搖搖尾巴,幾步跑到陶謙的房間。
踹開門一看,陶謙正在睡覺,蓋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小臉。狐狸不滿的冷哼一聲:怪不得能吸引到欲色鬼呢,感情這張臉,天生就是一朵桃花呢。
“喂……”狐狸伸出爪子上去撥了兩下,果然陶謙漸漸轉醒。剛剛睡醒的陶謙那一頭蓬鬆的頭髮和迷茫的雙眼無比引人遐想,狐狸內心發出一陣哀嚎。
“孫二寶,你怎麼在我身上,快下來。”陶謙不滿的推了幾下,狐狸被抖落在一旁。見狐狸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陶謙只好奇怪的問:“孫二寶,你有事?”
狐狸點點頭,後腿一蹬又躥到牀上:“陶謙,最近有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陶謙搖搖頭,回到:“沒有。”
“哦。”狐狸失望的跨下臉,又像突然想起什麼般仰起頭道:“你在想想,想起什麼奇怪的人了再告訴我。”
什麼奇怪的人啊,孫二寶不就算奇怪了麼。陶謙糊里糊塗的想,隨後便答應下來。“呃……你先下去,我去洗臉。”陶謙將狐狸從自己身上推下,穿着拖鞋啪啦啪啦的朝洗手間走去。
沒過幾秒鐘,狐狸突然聽到洗手間裡傳來一陣慘叫。
陶謙有危險!
狐狸當機立斷,立刻從牀上爬起幾步奔到門口,向洗手間跑去。剛一出門,正巧遇見林森也緊張的跑出來,兩人對視一眼,來不及說話,匆忙去查看關的嚴嚴實實的洗手間。
林森做了個手勢,狐狸便迅速的退到他的身後,只見林森飛起一腳,將洗手間的門踹了開。
兩人匆忙向裡面望,正看見陶謙抱着雙臂瑟瑟發抖的指着前方的毛巾架,嚇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此時此刻,在林森眼裡彷彿只有陶謙的存在,所以林森並沒有去關注什麼毛巾架,也沒有想着先查看令陶謙驚慌失措的到底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他直接奔向陶謙,一把拽住,將陶謙抱在身邊。確認陶謙安全之後,林森這才注意到狐狸驚恐的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渾身顫抖,嘴裡不住的唸叨:“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林森眉頭一皺,只覺得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