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無非是人證與物證,物證,錢倉一沒有;人證,錢倉一也不能供出東巧的存在。
“杜校尉,不要着急,可以聽我說完。”
錢倉一高聲說道。
沒有證據也沒關係,只要想辦法讓對方相信就行,至於相信的程度,未必要達到堅信不疑這一地步。
同樣的事情,用不同的描述方式能夠取得截然不同的效果。
“不知道杜校尉認不認識曹行知曹知府?他有前往挽州上任。”
錢倉一繼續開口。
在說出曹行知的名字之後,杜建本的臉色變了些。
這其中的緣由,錢倉一能夠猜出個大概。
職位只有一個,既然曹行知前往挽州擔任知府,那麼原本挽州的知府該去哪呢?
升職的話,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因爲越往上,職位越少,也越難競爭,所以十有八九,原本的知府被調往別處,亦或是……被降職。
如此一來,空降的曹行知自然會引起杜校尉這些人的注意。
雖說文官武官相互看不順眼,可相互之間的關注並不會減少。
“他……怎麼了?”杜建本露出好奇的神色。
本來馬上要破裂的交易瞬間因爲一名兩人都認識的高官職人員聯繫在了一起,當然,何暢的官職更高,不過對於杜建本來說,那太高了。
“你先出去。”錢倉一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指着黑店掌櫃說。
黑店掌櫃愣了愣,接着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他分得清眼前的形式。
等黑店掌櫃離開,錢倉一走到杜建本側面,“杜校尉,因爲曹知府能到挽州上任的原因就是因爲幫助了何巡撫,難道你認爲他是依靠自己的政績升上去的嗎?”
雖說在挽州曹行知仍然是知府,可不同位置的官職重要性卻相差甚大。
杜建本嚥了口唾沫,不過他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等錢倉一繼續往下說。
“三個月前,定臺鎮發生了許多詭異無比的靈異事件,人心惶惶,可在這種情況下,曹行知竟然下達了封城的命令,也正是他這一命令,才讓怪病在初期就感染了大部分民衆,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在怪病散播開來之後,曹行知竟然馬上下令解除封城。”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爲了讓怪病散播得更遠,試問,天下哪有這樣的父母官?”
“如果杜校尉仍不相信,可以去問一名叫趙全順的師爺,他有跟隨曹行知來到挽州。”
詳細具體再加上足夠的情感。
這些都能夠讓傾聽者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對於人來說,事情的真相併非永遠在首位,至少相對於事情本身的真相,人更傾向於相信自己認爲的真相。
杜建本已經有一點動搖,何暢、曹行知,這兩個名字一般人未必能知道,更何況將其聯繫在一起,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名叫趙全順的師爺。
實際上,杜建本見過趙全順,並且有一個深刻的映像。
他看見趙全順的時候,發現後者非常特別,雖然整日都沒有什麼精神,可做事卻有條不紊,頭腦非常清晰。
“我想要更直接的證據。”
猶豫了一會,杜建本仍然給出了這一回答,他還是放不下防備。
他認爲划不來,幫助錢倉一和黑店掌櫃逃跑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收益與風險不成正比。
唉,到此爲止了麼……
錢倉一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無法再給出更直接的證明了,除非讓東巧出現在杜建本的眼前,可這樣做對錢倉一來說太冒險了,而且,假如他能夠和一隻老鼠精建立關係,那麼豈不是說明他和老鼠精之間是友好關係?
到時,相比於相信錢倉一的話,杜建本肯定會更相信錢倉一是在騙自己。
“杜校尉,不如,你告訴我如何安全離開兵營?”
錢倉一降低了自己的要求。
只要慢慢磨,總能夠有一點收穫。
“如此,也行。”杜建本點頭。
剛纔錢倉一透露出來的消息對杜建本來說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晚宴你莫要參加,這是最適合逃離軍營的時機,到時,你先前往輜重房附近,那裡還有未完成的工事,你趁着工匠休息的時候偷偷溜出去。”
“趁着夜色,你走大約一個時辰便能夠走到大路上,如果仍沒有被發現,那麼你就能安然到達挽州。”
說完這些,杜建本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他不想再提供任何幫助。
錢倉一有些無奈,不過能夠獲得逃跑路線,對他來說還算不錯。
只是……帶着一個三個月大的嬰兒在身上,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人注目。
“多謝杜校尉。”錢倉一告辭。
回到高瘦兵卒安排的房間當中,錢倉一將逃跑路線告訴了黑店掌櫃,原因很簡單,他根本不相信杜建本的話。
雖然他知道杜建本說的逃跑路線是真的,可其中必定有詐!
“真是太好了!”黑店掌櫃興奮地拍手。
“你先回自己房間,不然他人容易起疑。”錢倉一將黑店掌櫃趕走。
他現在需要喂張災去,因爲半夜說不定又是一次長途奔波。
門外傳來敲門聲。
“袁兄,是我,蘇進。”
熟悉的聲音傳來。
錢倉一將門打開,“蘇兄,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袁兄對於晚宴之事有何看法。”
蘇進面露難色,顯然他也意識到了什麼。
“王將軍的晚宴我認爲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錢倉一說。
“啊?”蘇進沒想到錢倉一這麼直白。
“說起來,袁某有一件事想拜託蘇兄。”錢倉一鼻子嗅了嗅,他聞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這氣味不是蘇進帶來的。
“什麼事?袁兄請說,只要蘇某能辦到,又不違反蘇某本意的事,蘇某一定竭盡全力。”
蘇進的語氣慷慨激昂,畢竟他現在還欠了錢倉一不少錢。
“方纔在關隘處,袁某看見了一個白玉鐲子……”錢倉一剛說到這裡,話就被蘇進打斷。
“袁兄你……也想要那個鐲子?如果是蘇某的物件,蘇某絕對不二話,可……總之,這件事蘇某實在辦不到。”
蘇進連忙擺手。
“我知道。”錢倉一面帶微笑。
這種事情,被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對了蘇兄,袁某剛從某處得知了一逃離兵營的法子,不知蘇兄想不想聽?”
錢倉一的語氣略帶玩味。
蘇進聽到後,兩眼睜得奇大無比。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