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龍

看着走出大殿的二人,小胖娃很生氣,隨後便是委屈、難過。他不知道爲什麼那兩個師兄要這樣對待自己。雖然劉詠德是劉家的雜役,但劉家人一向把劉詠德一家當作自家人看,所以胖娃從小就沒受過什麼委屈。

而今日莫名受人冤枉與欺負,令六歲的胖娃開始想家,想那疼愛他的父母。他想丟下掃帚跑去找哥哥玄亮說那兩個壞師兄欺負他,但他又怕就此走了會受到顧師兄責罰。

於是胖娃看看地上泥巴結成的腳印,癟着嘴再次開始打掃。其實他如果跑去告訴顧淵,這滿地的腳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胖娃太小了,他還是被皮暢的一番話給唬住了。

此時已過了酉時,夕陽慢慢落山。胖娃獨自掃着地,越想越是委屈,以往此時他已小跑着前往飯堂與夥伴們一起吃飯了。

想到吃飯,胖娃肚子不禁咕咕叫了起來。小半個時辰之後,大殿已經清掃了一大半,只是此時小胖娃已經餓得躺在地上不想動彈。忙活了一下午,中午吃的東西早已消化乾淨。此刻胖娃只覺肚子裡餓得火燒火燎,使他四肢無力,眼發花。

說起來,由於劉詠德夫婦對他的疼愛,雖不能頓頓大魚大肉,但從小他也沒怎麼捱過餓。小胖娃越餓就越覺得委屈,越委屈就越是想家,越想家就越餓。

在飢餓、想家與委屈中,胖娃終於咧開嘴,躺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胖娃覺得好受了一些,忽又覺得他自己的哭聲在大殿裡迴盪有些嚇人,又感覺好似有人在黑暗中看着他。胖娃一激靈坐了起來,四下環顧卻什麼也沒有。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供桌之上長明燈發出的微光讓人隱約看清周遭三丈內的景物,而更遠的地方只有一片漆黑。

胖娃有些害怕,他不安的四下裡打量。當他在長明燈的照耀下看到供桌上擺放着的用於供奉青玄宗歷代英靈的糖包、瓜果與饅頭時,他的視線再也無法挪開。

咕嚕嚕的一陣響動從胖娃的肚子裡傳出,胖娃嚥了咽口水。餓極的人什麼也顧不上,更何況這還只是個孩子。什麼害怕,什麼處罰,早已被胖娃忘卻到九霄雲外。他站起身,走至供桌前,緩緩伸手將裝滿糖包和饅頭的盤子取了下來,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將兩個盤子擺在身前,一手饅頭,一手糖包的就開始吃起來。

兩隻盤子裡各自擺放着七八個饅頭和七八個糖包,正當胖娃吃到一半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莫名在大殿裡響起。

“東山花兒開,西山柳枝長,南山櫻桃紅,北山只有俏嬌娘······孩兒面,果兒香,伸手捏一捏,眨眼成了啼哭郎······ ”

聲音響起的突然,將小胖娃嚇了一跳。他嘴裡塞着饅頭與糖包,鼓着腮幫子四下張望,只是依舊什麼也沒能看見。

沒看見東西那就不管了,還是吃東西要緊。正當胖娃低下頭打算繼續消滅饅頭與糖包之時。面前的供桌之上白芒一閃,耀得小胖娃不禁用抓着糖包的右手擋住了眼睛。數息之後光芒漸隱,當胖娃擡起頭往供桌上看去之時,發現供桌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五寸來高的小人。

小胖娃好奇的站起身,走近供桌旁打量。只見小人是個老者模樣,周身散發着瑩瑩白光。其人額頭高聳,面頰紅潤,雙目之中炯炯有神,白髮白鬚隨着一身青袍無風自動,仰面撫須望着胖娃笑而不語,十足一派高人模樣。

胖娃嘴裡塞着食物,鼓着腮幫子打量半天,最終從嘴裡蹦出兩個字:“妖怪?”

聽到胖娃含糊不清的說出“妖怪”兩個字,老者扶須的左手忽就一頓,微笑的嘴角一陣抽動。片刻之後緩緩呼出一口氣,面上重又恢復自然的微笑,說道:“非也,非也,老夫乃是神仙,怎會是妖怪。”

“神仙?那你怎麼這麼小?”胖娃嚥下了嘴裡的食物,又滿目好奇的問道。

聞言,老者的左手又是一頓,這次微笑的嘴角帶着左半邊臉一同抽動。片刻之後老者輕咳一聲,重又輕撫鬍鬚,帶着深不可測的微笑說道:“嗯,神仙嘛,我想大就大,想小就小。”這次不等胖娃再有疑問,老者緊接着說道:“小胖子,剛纔的事我都看到了。我問你,今天你那兩個師兄欺負你,你想報仇嗎?”

“報仇?報仇是什麼意思?”確實沒人教過胖娃什麼是報仇······

“報仇,呃,報仇就是他們今天欺負你,你以後長大了想欺負他們嗎?”老者耐心的解釋道。

小胖娃手指杵着下巴,睜大了眼睛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不想。”

“哦?爲什麼不想?”老者有些好奇的問道。

“欺負他們不好玩,又沒有東西吃,我爲什麼要欺負他們?”小胖娃理所當然的說道。

“呃,那我問你,你想長大以後名揚天下,稱霸一方嗎?”老家繼續問道。

“什麼叫名揚天下,稱霸一方?”胖娃再次不解問道。

“呃,就是讓很多人都怕你,都聽你的話!”老者無奈的解釋,他算是知道了,和這小孩子說話不能用成語。

小胖娃又睜大眼睛昂着頭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道:“不想,大家都怕我就沒人喜歡和我一起玩了。”

“哦?那你是想長大了受萬人敬仰,呃······”話說一半老者感覺這小胖子應該也不知道萬人敬仰是什麼意思,於是忙又解釋道:“萬人敬仰讓很多很多人尊敬你,覺得你很厲害。”

“我爲什麼要讓人覺得我很厲害?”小胖娃還是不解······

老者的嘴角又是一陣抽搐,有些不耐煩的問道:“這也不想,那也不想,那你長大了想做啥?”

小胖娃手指杵着腮邊側頭思索片刻後認真的說道:“我長大了想吃好多好吃的!”

老者聞言一怔,隨後呵呵笑道:“想要吃好多好吃的?呵呵,我曾經有個孩子也想吃好多好吃的。”老者停頓片刻,似乎是在回憶,片刻之後繼續說道:“這個不難,只要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就讓你長大了能吃很多很多好東西。”

“好啊,好啊,老爺爺要我幫你做什麼事情?”胖娃滿臉開心的問道。

“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在你有能力之時幫我燒一塊石頭而已。”老者雲淡風輕的說道,眼角卻忍不住悄悄斜睨胖娃的神情。

“好啊,燒一塊石頭就能有好多好吃的,那我答應你,幫你燒石頭。”小胖娃不禁喜笑顏開。

老者雙眸一亮,滿面的笑容裡帶着幾分奸計得逞的得意,說道:“既然你答應了,那你可敢與老夫以道心發誓?只要你發下誓言,老夫就教你能吃好多好東西的本事。”

“以道心發誓?怎麼發?”胖娃眨着眼睛問道。

“這樣,我說一句你就跟着我說一句。對了小娃兒,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胖娃。”

“劉胖娃?呵呵,這名字倒也實在貼切。不過此乃小名,以後長大了得起個大名。”老者笑道。

“爲什麼要起大名?”胖娃懵懂的問道。

“你長大後就不是娃娃了,還叫胖娃不是永遠長不大嗎?”其實老者剛纔只是隨口一說,他也不清楚爲啥人類要有大名小名之分,於是他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

胖娃覺得這個老爺爺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心想要是因爲沒有大名而長不大,那就不好了!於是他開口向老者說道:“那爺爺,你能不能幫我取個大名啊?”

老者不料這小胖娃會有此要求,不過既然是“神仙”,取個名字這等小事自然不好推脫。於是他沉思片刻,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我所傳之法與火有關,可取一“炎”字。嗯···而你好吃,就取一“坤”字。坤乃大地,能容納萬物,就好比你的肚子。哈哈哈哈,火土相生,甚好,甚好。你大名就叫“劉炎坤”吧。”老者頗爲得意。

“劉炎坤?怎麼寫?”胖娃感覺這名字也挺好聽。有些欣喜的問道。

老者呵呵一笑,右手凌空比劃,隨着他的手指在空中舞動“劉炎坤”三個字閃耀着淡淡白光漂浮於胖娃面前。

胖娃認真看着面前的三個字,彷彿囔囔這“劉炎坤,劉炎坤。”幾息之後胖娃欣然一笑,點點頭說道:“嗯!我記住了,我以後大名就叫劉炎坤。謝謝老爺爺給我取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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